紅衣祭祀痛苦的說道:「不要逼我做出一些殘忍的事情來。」
「每個兄弟之間,哪怕感情再深,也總會有一些殘忍的事情發生,」白髮笑著說道:「不是嗎?」
紅衣祭祀歎了口氣,朝地獄犬命令道:「阻止他。」
地獄犬狂吼一聲,猛的朝白髮衝了過來。
白髮只要稍作片刻的停留,也必然會被地獄犬的利齒所咬中。但他在離開操作台前的一瞬間,按下了刪除的按鍵。
「你做了一件錯誤的決定。」紅衣祭祀搖了搖頭。「希望在本師駕臨之前,我還有機會補救。」說著,他丟下烏有,逕直朝中樞電腦的操作台走去。
白髮為了躲避三頭惡犬的追殺,已經被迫離開了操作台。但他發現紅衣祭祀正在將他刪除的東西進行恢復,他只能重新返回操作台。
三頭惡犬卻擋在他的身前,讓他無法輕易的穿過。
「滾開,你這只醜陋的大狗。」白髮低聲的咒罵道。
作為回答,三頭惡犬搖擺著前進了幾步,並張開血盆大口,對著白髮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白髮這才發現這只三頭惡犬身上佈滿了鱗狀的護甲,這些護甲看起來非常的堅固,就像是龜殼一樣。仔細想想,世界少女的運算的一點都沒有錯,起初他以為百分之六十五的成功率似乎有點低,但現在看來,百分之六十五還是很精確的。
他等待著它的下個動作,尋找著它的弱點。地獄犬的三隻狗頭的頭部同樣也有骨甲保護著,而且很可能是最堅硬的部分。白髮思索著自己可以用準確的致命一擊擊中他的眼睛,或者是喉嚨,那裡是它最脆弱的部分,可問題是——它一共有六隻眼睛,三條喉嚨,他該朝哪一個下手呢?
不,朝哪一個下手都無法保證勝利。白髮越過高大的地獄犬,朝操作台上的紅衣祭祀望了一眼。
地獄犬抓住機會,突然疾衝向他,快到身形只剩下一個影子。白髮俯身前躍,躲過那迫近的銳爪,一拳搗向它滿是口水的下巴上。
三頭惡犬慘叫一聲,從他的頭頂躍過,對著白髮的腦門凶狠的一踢。
白髮應聲倒地,沒等爬起來,就被三頭惡犬的利爪橫掃在脊背上,留下幾道鮮紅的爪印。
他開始朝與紅衣祭祀相反的方向逃跑,而三頭惡犬則風馳電掣般的緊隨其後。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以至於倒在一旁的烏有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白髮就這樣被擊敗了?
紅衣祭祀頭也沒回的說道:「看起來,一隻地獄犬奈何不了你啊。」
「我的分身夠他玩上一陣子了。」白髮突然出現在紅衣祭祀的身後。
烏有這才鬆了一口氣,原來剛才被三頭惡犬追逐的只不過是白髮的一個分身而已,可究竟是什麼時候分身的呢?他顧不得想那麼多,他的胸口已經浸滿的鮮血,紅衣祭祀只對他使用了一招,他就毫無還手之力了。看來,他今天注定喲啊死在這裡了,唯一的希望,就是白髮能夠全身而退,把解藥帶給夏啟,告訴他,自己並沒有背叛他……
「你犯下了一個嚴重的錯誤,」紅衣祭祀繼續在操作台上忙碌著,「為了彌補你的錯誤,我必須在一切無法挽回之前,盡快的修復。如果你想從背後攻擊你的哥哥的話,那你就請便吧。」
「你知道我不會那樣做的。」白髮歎了口氣說道:「即使是為了愛情,我也不會從背後攻擊自己的兄弟。而你明知道這一點。」
「沒錯,」紅衣祭祀說道:「所以我就這樣背對著你,直到我將你所刪除的東西全部恢復過來。」
「但是,你忘記了還有我!」烏有不知道哪裡來的起來,猛的衝上去,抱住紅衣祭祀,將他從操作台前推開。
「我本來想留你一命——」紅衣祭祀徹底震怒了,他高高舉起自己的手臂。
「烏有!」白髮很想衝上去將他救下來。
「別管我,這是我欠你的!我覺得世界少女說的一點都沒錯,現在不死,等會兒本師駕臨的時候,我還是要死得。白髮,趕緊做完你自己的事情,離開這裡,記得把解藥帶給夏啟。」說完,他將解藥瓶扔向白髮。
白髮接過解藥瓶,點點頭,重新返回操作台。
「這樣做,真的值得嗎?」紅衣祭祀問道。
「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烏有已經氣若游絲,「我這一輩子都在想辦法讓自己快樂,我曾經以為,看到別人痛苦,我就能得到快樂,但後來我才發現,能夠為自己心中的信念而死,才是真正快樂的事情。」
「我會幫你實現的。」紅衣祭祀冷冷的說道,說完,徹底終結了烏有的生命。
白髮強忍著自責和愧疚,加快了刪除的速度。
「為了找到你自己心愛的人,就連累他人死去,」紅衣祭祀撇下了烏有的屍體,朝白髮問道:「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愛情不就是犧牲嗎?」白髮的回答有些虛弱無力。
「愛情是犧牲自己。」紅衣祭祀沉重的說道。
白髮刪除掉了最後一條禁用目錄,中樞電腦開始重新讀取指令。
「防火牆關閉,中樞電腦進入實體化狀態,」一個電子合成的聲音說道:「正在進行實體化。」
「停下來吧,」紅衣祭祀勸說道:「現在停下來還來得及。」
「不可能了,我的哥哥,」白髮苦笑著說道:「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你會毀掉整個明光會的!一旦世界少女實體化,那麼明光會就會陷入真正的分裂之中——」紅衣祭祀痛苦的說道:「到最後,你會毀掉整個世界的。」
「世界不是早晚有一天會毀滅嗎?」白髮說道:「如果對一個人的愛真的能毀掉整個世界,那麼這個罪過我願意承擔。」
「這一切都是那個自稱世界的少女早就計算好的,這是一場陰謀,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來嗎?」紅衣祭祀說道。
白髮正要回答,就聽到電子合成的聲音提示道:「實體化進程已經結束,正在將中樞電腦的全部數據寫入實體記憶庫當中。」
「原諒我,弟弟,」紅衣祭祀說道:「如果你再不讓開的話,我就只能殺掉你了。」說完,他艱難的抬起自己的手臂。
「看來我們兩兄弟今天就只能活下去一個人。」白髮的語氣也有些悲涼。說完,也舉起自己的手臂。
他們兩個人都知道,一旦決心以死相搏,那麼生和死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了。
正當白髮準備率先發動攻擊的時候,身旁的操作台突然暗了下來,緊跟著,所有的服務器上的燈光也全都熄滅了。就好像有人切斷了電源一樣。
「怎麼回事?」白髮忍不住問道。
「白髮。」
白髮聽到黑暗中響起了一個異常熟悉的聲音。
「師父——你——」白髮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呵呵,」黑暗中的那個蒼老的聲音說道:「你還是那樣的不守規矩啊。」
「可是你不是已經——」白髮突然想到世界少女所說的「本師的秘密」,立刻有所領悟了。「不,不應該的!怎麼會是這樣?」
「你吃了不少的苦頭,但是你卻沒有真正的覺悟啊。」蒼老的聲音繼續自顧自的說道:「也好,就讓我用幻魔之拳,讓你清醒一下吧。」
說完,就看到一陣綠光閃過,緊接著,白髮就摔倒在地。
「本師大人,」紅衣祭祀有些擔憂的說道:「白髮不會有事吧。」
「放心吧,他是我的徒弟,我怎麼會傷害他呢。」本師說道:「我只是讓他忘掉一些他不該記住的事情。等他甦醒過來的時候,他就會重新成為明光會的一份子。」
「那世界少女怎麼辦?」紅衣祭祀說道:「她已經完成了實體化,並且差一點點就將所有的數據寫入到她的記憶庫當中了。」
「沒關係,我在最後一刻中斷了寫入,」本師說道:「她現在應該只是一個沒有記憶,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而已。」說完,本師一伸手,世界少女立刻被傳送到他們眼前。
此時的世界少女渾身**,茫然不知所措,在黑暗中瑟瑟發抖。
「我們應該怎樣處置這個實體?」紅衣祭祀皺著眉頭問道。他不想用「人」來稱呼世界少女。
本師朝世界少女走近了一些,「你知道我是誰嗎?」
世界少女驚恐的向後退了幾步,恐懼的搖了搖頭。
「似乎連語言能力都還沒有正常運作啊。」紅衣祭祀說道。
「嗯,」本師說道:「她精心策劃了一切,沒想到卻毀於一旦。只要中樞電腦的數據沒有寫入她的大腦之中,她就跟普通的少女沒什麼兩樣。」
「看來電腦還是鬥不過人腦啊,」紅衣祭祀還是有些擔憂,「我們要殺掉她嗎?」
「不行。」本師搖了搖頭,「她已經實體化了,服務器的運算能力已經轉移到她的身體當中,現在殺掉她,那麼重啟中樞電腦之後,那些運算能力也就丟失了。我們要留著她,等到技術部門把所有的服務器都檢查一遍,然後再將她的實體化反裝回去。」
「那就把她丟在這裡?」紅衣祭祀問道。
「找兩個守衛,把她關起來吧。」本師目不轉睛的盯著世界少女,「現在是非常關鍵的時候,即使她沒有中樞電腦的記憶數據,也不能讓她逃脫掉。」
「明白了。」紅衣祭祀點了點頭。
「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等白髮甦醒過來的時候,記得帶他來見我一面。」說完,本師就徹底消失了。
紅衣祭祀扶起昏倒在地上的白髮,看了瑟瑟發抖的世界少女一眼,將白髮的外套丟給她,「在這裡等著,會有人來找你的。」
世界少女抱著外套,驚恐的點了點頭。
紅衣祭祀嗤笑一聲,「運算了二十年,雖然實體化成功了,但卻這麼的不堪一擊,真是很難相信,你是這個文明的核心。」說完,他扶著白髮,走了出去。
世界少女獨自一個人留在無盡的黑暗之中,驚恐的看著周圍的一切。
她摸索著白髮的外套,找到那個裝有解藥的小瓶子,隨後,夢囈似的喃聲說道:「找到……夏啟……大人……」
遠隔千山萬水的夏啟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口的喘著氣,滿頭虛汗,就像是做了一個噩夢一樣。
但他記不清做了什麼夢,甚至想不起究竟是不是在做夢。
他又聽到了那句久違的:[夏啟大人]了。
窗外,黎明正在撕裂黑暗。
新的戰鬥,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