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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卷 卍明光會的分裂 第119章 255 城市中最文明的街道 文 / 木星字頭

    琥珀大小姐朝著模糊的燈光跌跌撞撞的前行。

    她不知道是燈光本身越來越模糊,還是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她說不清支撐自己活下去的力量究竟來自何處,她已經沒有力氣多做思考,只是一味的、機械的走下去。

    睡眠不曾造訪,清晨卻不請自來。第一道曙光出現時,風暴已經結束。清新而寒冷的風從空曠的街道盡頭吹來,**光禿的樹木裹著冰霜閃耀。

    琥珀大小姐打了個冷戰。意識也隨之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的衣衫太過於單薄了,根本無法抵禦寒冷的冬意。當她看到街上開始出現行人的時候,她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自己虛弱的身體,重重的摔倒在地,喃喃的說道:「救、救我。」

    這是一座人口密集的城市。很快,街上的行人就多了起來。但沒有人願意靠近琥珀大小姐,更別說幫助她了。他們不是不善良,而是擔心別陷阱欺騙。

    琥珀大小姐的意識逐漸模糊。她渾身冰涼的伏在乾淨漂亮的街道上。瀝青馬路透著深冬的溫度,但卻似乎比琥珀大小姐的體溫還要高一些。這讓琥珀大小姐感覺到了一絲溫暖。

    或許,這只是幻覺吧。

    她衣著襤褸,雙手滿是水皰和擦傷。蓬頭垢面,原本漂亮多姿的頭髮已經亂成一團,髮絲與髮絲相互糾纏在一起,上面還粘著一些說不出是什麼東西的粘稠體。她的肩膀酸疼的厲害,那是因為對抗甜美小姐的控制而受傷的,雙膝也紅腫不堪——她記不清膝蓋為什麼會滿是鮮血,難道剛才有段路是用膝蓋爬過來的嗎?

    她慘慘一笑。

    這樣的情景,即使她做過的最惡劣的夢都無法與之相比。幾天前,誰又能想像這麼一位養尊處優的大小姐,會落得如此田地?

    她歎了口氣,費力的摸索著額頭上的琥珀墜飾。如今,她已經失去了一切,唯獨這個琥珀墜飾還陪在她的身邊。這是喚起她美好回憶的最後一件東西了。

    但即使是這件東西,都還給她引來了殺身之禍。

    命運真是婊子啊。琥珀大小姐笑了笑,艱難的支撐起自己沉重的身體。「怎麼能對婊子低頭呢?」

    她不能放棄。越是困難,她就越不能放棄。

    她只需要吃點東西,喝點水,或者能有一小次醫療就更好了,哪怕只打個電話,良叔他們一定就會及時出現的。

    街面上食物香味刺激了她的感官,讓她彷彿重獲新生了一般。

    她分辨不出這些氣味究竟屬於哪種食物的味道,但她知道哪些食物一定是世界上最好最好吃的東西——

    唯一的問題是,她身無分文。

    她不僅骯髒不堪,還身無分文。琥珀大小姐這才意識到,在別人的眼裡,自己就是一個標準的乞丐。

    她怯怯的看了那個早點攤良久,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勇氣張口朝人討要。

    她歎了口氣,或許不吃飯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只要能聯繫上良叔就行了,

    她放開思緒,故意不去看自己的雙手。在早餐的美妙氣味中,她彷彿回到了自己的琥珀莊園內,母親正端坐在宴會廳的座位上,笑盈盈的等待著她的到來。長長的宴會桌上擺滿了食物,香噴噴的烤鵪鶉,誘人的燒鮭魚,吃不完的炸蘋果,造型別緻的奶油甜點——

    擁擠的人群從她身邊穿過,但卻完全沒有觸碰到她。只是行人路過時帶動的冷風,將她的思緒拽了回來。

    琥珀大小姐不由得感到驚奇,那麼狹小的街道,那麼擁擠的人群,她就搖搖晃晃的站在路中央,居然沒有一個人挨上她。

    「你!」一個身穿制服的男子皺著鼻子走到她面前,一臉厭惡的看著她。「到別處去!」

    「幫幫我。」琥珀大小姐邊說邊朝著制服男人走了幾步,「我會給你相當豐厚的報酬的。」

    制服男人麻利的後退了幾步,「到別處去!別在這逗留!」他板著臉說道,絲毫不在意一個乞丐嘴裡所說的什麼「報酬」。

    「幫幫我!」琥珀大小姐虛弱的哀求道:「我只需要打個電話。我不是什麼乞丐,只要你讓我給家裡人打個電話,我會給你錢的,一百萬、兩百萬,夠不夠?」

    「哼,」制服男人冷冷一笑,「你這樣的騙術能把自己餓死。」他不屑的撇了琥珀大小姐一眼,「或者,你已經要把自己餓死了吧?」

    「我只想打一個電話而已。」琥珀大小姐不明白為什麼一個身穿制服的人,會連電話都不願意幫她打。

    「我是執法機構,又不是慈善機構。」制服男人義正言辭的說道:「相比起慈善機構,我沒讓拔你層皮就算是很講良心了。這條街可是文明街道,絕對不允許行乞的行為,如果你要行乞,就去隔壁那條街吧。」

    「隔壁那條街?」琥珀大小姐重新燃起了希望,「我應該找誰,他會幫助我嗎?」

    「不,」一直板著臉的男人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隔壁那條街不歸我管。」

    「你真是——」琥珀大小姐渾身哆嗦起來,她不知道用什麼詞來發洩此刻心中的憤懣。

    「別怪我,」制服男人說道:「我只不過是個看大街的,我看不好就丟飯碗,我的老婆會因此離開我,我的女兒說不定也就會跟你一樣,沿街乞討,甚至會更糟。你要是怪,就怪上頭吧,怪那些成天出現在電視機屏幕上,滿嘴噴糞,不干實事,裝模作樣的大人們吧。好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難不成要我護送你走?」

    「不,不用。」琥珀大小姐悲涼的說道:「我自己走。」她昂起頭,蹣跚離開了這條「文明街道」。

    隨後,她踏上了一條被石牆圍起來的小巷,牆頭還插著尖尖的碎玻璃,好像就是為了防止她這樣的人翻牆進去偷吃東西。

    這一刻,她感覺到自己步履維艱。在她的莊園裡,僕人們難道也會遭受如此欺辱嗎?當然不是。

    她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才進入到另一條街道。顯然,這條街道比之前那條更豐富一些。地面不像剛才那條街道那樣整潔,到處都是吃剩的竹籤、沾滿油漬的包裝袋,以及前夜某某人的嘔吐物。

    但這裡卻一派生機盎然。到處都是賣烤地瓜的、炒瓜子的,還有架在炭火上滋滋作響的肉串、麵筋——琥珀大小姐真想靠近那些炭火,她的臉色已經凍得發青了,鼻涕也止不住的往下垂。

    這裡的人似乎也不會用那種厭惡的眼神去打量她,而是笑瞇瞇的問她:「來點什麼?」

    來點什麼,來點什麼。琥珀大小姐恨不得說,這裡所有的東西她都包了。可是她不能,別人會以為她是瘋子的。

    「來點什麼?」一個滿臉橫肉的大個子男人擋在她的面前,「我這裡可都是上好的羊肉,現烤現賣,保證你吃不出老鼠肉味來。你想要什麼我就能給你烤什麼——」

    羊肉為什麼要吃出老鼠肉的味道來?琥珀大小姐來不及思考這個問題,她鼓起勇氣說道:「我想,我想打個電話。」

    大漢臉色一變,粗聲粗氣的說道:「這裡不烤電話。」

    「不要烤電話,」琥珀大小姐說道:「我要打電話。」

    「那邊,」大漢隨手一指,「那邊才是打電話的地方!真是的,想打電話幹嘛往我燒烤攤上噌?我這可都是原產於三亞的野生駱駝肉!」

    琥珀大小姐嚥了口口水,緩緩的朝公用電話走去。

    「我想打個電話。」她不知道店主人會不會幫助她。

    「打唄。」店主人是個四十開外的中年婦女,此刻她正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屏幕上出現的明星,根本連看琥珀大小姐一眼都沒看。

    琥珀大小姐沒有想到居然這麼容易。她激動的雙手有些哆嗦,她拿起話筒,開始摁電話機上的按鍵。

    「喂?」琥珀大小姐捧著話筒,急切的說道:「良叔嗎?我是——」

    「你打錯電話了。」對方沒等琥珀大小姐說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哦。」琥珀大小姐落落的放下話筒,對老闆娘說道:「我能再打一個嗎?我可能把家人的手機號碼弄混了。」

    「打唄。」濃脂艷抹的老闆娘仍舊盯著電視屏幕。

    琥珀大小姐又拾起話筒,稍微思考了一下,重新按下電話機上的按鍵。

    「喂,」這次是對方先開口了,聽聲音很有磁性,像是良叔那個年紀,但聲調卻不像是良叔。沒等琥珀大小姐說話,對方就搶先說道:「不是不讓你給我打電話了嗎?我寶馬也給你買了,房子也給你買了,每個月給你兩萬塊,比銀行給員工發工資還準時,你怎麼還不知足呢?你怎麼就不知道安分守己呢?難道這個世界上就不應該有個小三培訓班嗎?難道就沒有人告訴你,小三究竟是什麼身份嗎?我求求你——」

    「我打錯電話了。」琥珀大小姐說道。

    「」對方把電話掛了。

    「我還要再打一個。」琥珀大小姐直接就沒有放下電話。

    「打唄。」老闆娘仍舊沒有回頭。

    一連打了十幾通電話,對方都不是良叔。琥珀大小姐開始後悔當初沒有好好的把良叔他們的電話記下來,不過她沒有放棄,她試了那麼多次,總會有一次是對的。

    這一次,她連跟老闆娘打招呼都不打了,直接按下電話機上的按鍵。

    「喂?」對面是一個蒼老的聲音。這個聲音她無比熟悉,她一聽,就知道電話那頭一定是良叔。

    「是誰?」電話那頭問道:「怎麼不說話呢?」然後他歎了口氣說道:「如果你有任何關於我們家大小姐的消息,我們都會毫不吝嗇的提供報酬——」

    「良叔——」琥珀大小姐再也忍禁不住,十多天裡佯裝堅強的眼淚此刻噴湧而出。

    「大、大小姐!」電話那頭的良叔驚呼道:「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我在——」琥珀大小姐剛要說下去,就聽到聽筒那邊傳來「嘟嘟嘟」的聲音,「喂,喂!良叔!?」

    她看到一隻肥厚的大手摁斷了電話。

    「你幹什麼?」琥珀大小姐憤怒的質問面前這位一臉冷漠的老闆娘,她的情緒因為老闆娘的動作而熊熊燃燒。

    「我幹什麼?」老闆娘叉著腰站了起來,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琥珀大小姐的穿著,「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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