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沿著狼人村落的小路走了沒多遠,亡域抬起手來,指著一處房屋說道:「到了,那就是我家。我先前面走,跟我的母親交代一下。」畢竟是請貴族來家裡吃飯,再怎麼說也的提前做點準備。雖然也沒有多少時間準備了。
「當然。」夏啟笑容可掬的點點頭。他巴不得亡域能跟他們分開一會兒,這樣,他們幾個「月苔狼人」才能商量一下之後的對策。
亡域飛快的朝家裡奔去,生怕因為耽誤了一秒鐘而怠慢了客人。
「呼,」向日看到亡域走遠,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氣,「裝月苔狼人可真累啊,你們不知道學狼人走路有多麼辛苦。」她乾脆停了下來,揉了揉自己的大腿。
「喂,狼人走路和人類走路有什麼區別?!」夏啟說道:「都是兩條腿一前一後!」
「那可不一樣,」向日撇撇嘴,反駁道:「既然是要裝月苔狼人,心裡就應該把自己當做是一隻狼人,如果自己都不認真對待的話,肯定就會被人看穿的。」說著,她若有所指的看了看龍王。
「哼,」龍王沒有搭理向日,他把頭轉向夏啟,「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總不至於真的在這裡跟狼人交朋友吧?你可要明白,血月祭典很快就要開始了。」
「放心吧,」痛苦女王說道:「那個叫亡域的狼人不是說過了嗎,在血月祭典之前,他們有比賽,比賽的優勝者會被選中去給貴族表演。血月祭典和月食是同一時間,所以,我們根本不需要擔心。」她朝龍王眨了眨眼睛。
龍王突然覺得渾身不舒服,就好像喉嚨處系有一根繩結,他清了清嗓子,發現這種不舒服跟嗓子沒有關係。
「這是我們的好機會。」夏啟說道:「只要我們能參加比賽,並且應該第一名,我們就肯定能進入到第三層,沒有人會懷疑表演者。」
「啊,這確實是個好主意。」向日點點頭。
「可是,」痛苦女王說道:「我們怎樣才能參加比賽呢?」
「找亡域幫忙啊。」夏啟自信的說道:「這一路上,你們也看到了,亡域的威信非常的高,只要我們說想參加比賽,他肯定會幫忙說情的。」
痛苦女王點點頭,「那倒也是。只是這樣,會不會連累亡域?」
夏啟歎了口氣,「我不希望連累到他,所以我們只是把魂器借走,等找到琥珀大小姐之後,再把魂器歸還回來。」
「哼,」龍王說道:「就算是亡域肯幫你進入比賽,你也未必能贏,畢竟,這裡是狼人的世界。」
夏啟笑了笑,剛要開口說話,就聽見亡域的房子的門板「砰」的一聲被震飛了,緊接著,亡域重重的摔了出來。
「什麼人能讓亡域毫無還手之力?」向日驚愕的叫到。
「那還用說嗎?」夏啟倒吸了一口冷氣,「肯定是他母親。」說到「母親」兩個字的時候,夏啟的心中湧起一絲負罪感,又因這種念頭而內疚起來。
亡域倉皇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對著黑洞洞的屋子笑臉相迎,「我說的是真的,真的是月苔族狼人!不信您親自出來看一眼。」
只聽見屋子裡一個聲音凶巴巴的說道:「我才不會上你的當呢!我讓你去嘗試通過第三層結界,你當時是怎麼回答的?」
「我、我說我一定會嘗試——」亡域語氣一轉,「而且,我真的去的,只不過是在半路上遇見了月苔狼族的貴族,我們兩人跳了場戰舞——」
「哦?誰贏了?」亡域的母親問道。
「我輸了。」亡域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哼,這話我就更不信了,」亡域的母親說道:「這裡根本就沒有能打的過你的狼人!」
亡域小聲的嘟囔道:「您不就是其中之一嘛?」
「你說什麼?」一名銀色毛髮的女性狼人如同一支穿雲箭一樣從房間裡飛出,鋒利的爪子向亡域的胸膛上抓去。
亡域不敢怠慢,連忙一個側身,躲過了母親致命的一擊。
銀色狼人再度發起攻擊,鋒利的爪子左衝右突,攻勢源源不斷,像一堵困住亡域的牆一樣,密不透風。
亡域避無可避,又不能對自己的母親動手,他靈機一動,瞅準一個空擋,伏下身子,從自己母親的腿下鑽了過去。
「咦?」銀色狼人驚訝的叫了出來,「今天怎麼這麼聰明了?」她不僅沒有因為亡域的躲避而生氣,反而為他的隨機應變感到高興。
「這就是跟那位月苔狼族貴族學的啊!」亡域看到母親露出了笑容,以為自己已經安全了。
「又想騙我!」銀色狼人鋒利的爪子直撲亡域的咽喉,「根本就沒有什麼月苔狼人!」
「咳咳——」夏啟大聲的清了清嗓子。這時候再不出現,估計就連亡域都該懷疑了。
銀色狼人吃驚的看著夏啟等人,忘記了手裡還攥著自己兒子的咽喉。
夏啟指了指掙扎的亡域,銀色狼人才猛的醒悟過來,連忙鬆開了自己的爪子。
「我沒有騙你吧,」亡域沒等喘勻氣息,就急迫的說道:「他們就是月苔狼人啊。」
銀色狼人眨了眨眼,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我說怎麼一出屋子就這麼臭——」她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唐突,連忙換了一副笑臉,語調也變得更親切了,「我說怎麼一出門就聞著空氣中有一股鮮明的月苔狼人貴族的味道。」
「連是不是貴族你都能聞的出來?」向日驚訝的問道。
「那當然,除了月苔狼人貴族,正常人誰還有這個味道啊。」亡域的母親沖夏啟他們行了個禮。
痛苦女王皺著眉頭,悄聲說道:「這到底是誇咱們還是罵咱們呢?」她可是一點都不喜歡身上的這些怪味。
「那麼,幾位客人,請到家中坐坐吧?」亡域的母親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夏啟點點頭,客氣的說道:「麻煩您了。」說著,領著「月苔狼人」們就走進了房子。
亡域跟跟在後面,剛要進門,卻被母親一把拽住。
「可是我沒有騙你啊。」亡域看著母親威嚴的眼神,心知事情還沒有結束。
「你是沒有騙我,但你卻沒有去第三層結界嘗試!」亡域的母親一把把兒子推出門外,「去,找點東西,把房門修補好!等會兒再跟你算賬。」說完猛的一扭頭,笑著對夏啟說道:「坐,坐啊,千萬別客氣哦!」
痛苦女王看了看房間的椅子,她必須墊著腳尖才勉強坐的上去。
「哈哈哈,」亡域的母親笑的很刺耳,但她似乎並不是在笑痛苦女王等人的窘態,而更像是一種熱情,「早就聽說月苔狼人要來參加血月祭典,沒想到今天讓我兒子碰上了。」
「是啊,是啊。」夏啟訕訕一笑,心裡有些發毛,他向來不習慣對付家長,尤其是女家長。
「那麼,請問各位月苔貴族,」亡域的母親突然收住了笑容,「你們究竟是在哪裡遇見我的兒子的呢?」
「是在——」夏啟知道只能實話實說,「是在通往第三層結界的盆口。」
「哦?」亡域的母親表情更加冰冷,「這麼說,你們是去故意阻止我的兒子進行結界嘗試的了?」
「怎麼會呢?」夏啟滿頭大汗,「真的只不過是偶遇、偶遇而已。」
「哼,」亡域的母親露出了自己鋒利的爪子,「在通往第三層結界的路上偶遇?誰能相信呢?別看你們是貴族,我可是打敗過無數的貴族!」
夏啟一怔,「既然是這樣,你為什麼不是貴族呢?」
亡域的母親歎了口氣,娓娓的說道:「當時我跟我父親相依為命,但是他身患疾病,所以我錯過了成人之前挑戰結界的機會。因此,我不希望我的兒子重走我的老路。他的潛力無限,根本就不應該浪費在我這麼一個衰老的狼人身上,他應該成為貴族,成為受所有狼人愛戴的英雄。」
「那為什麼你願意把你的機會浪費在自己的父親身上呢?」夏啟問道。
亡域的母親伸出爪子,憤怒的拍在夏啟面前的木質桌面上,留下了深深的凹痕,她大吼道:「這不一樣,我當時太傻,我當時太——」她的眼眶裡淚光盈盈。
夏啟毫不畏懼桌面上的爪痕,他一本正經的朝這名銀色狼人問道:「你的身體怎麼了?」
亡域的母親狠狠的吃了一驚,「是亡域告訴你的?」
「不是。」夏啟回答道。
「那你怎麼會知道我的身體有問題?」亡域的母親根本就不相信夏啟的回答。
「猜的。」夏啟平靜的說道。
亡域的母親幽幽的吐了口氣,「是的。沒錯,我的身體跟我父親當時一樣,有一種軟骨症,年齡越大,骨頭就會越松越軟越脆,這對於狼人來說,是致命的。」她的黃色眼瞳黯淡了下來,但很快又恢復了明亮,「但亡域的不同,他繼承了我的優點,卻沒有繼承這種怪病。他跟我不同,他可以去追求他的機會。我知道成為一名令人尊重的貴族是他的夢想,我不能擋在他的夢想前面!」
「但是他不可能丟下你不管的。」夏啟說道:「每個人都需要有夢想,但不一定要去實現夢想。有時候,夢想作為一種東西,想想就可以了,但為了這種虛無的東西,放棄了愛自己的人,和自己愛的人,那夢想還算是夢想嗎?」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有時候,夢想的偉大之處,不在於怎樣成為英雄,而在於甘願成為凡人。」
「你說話的口氣很像我的兒子。」亡域的母親突然發現這句話似乎很不禮貌,連忙改口說道:「我無意冒犯——」
「我明白。你也讓我想起了我的母親。」夏啟笑了笑,「我認為你的兒子不會去嘗試第三層結界的,而且他也不會後悔。問問你自己,你後悔當初陪在你父親身邊,直到他最後一刻嗎?」
亡域的母親默不作聲。
夏啟看著銀色狼人的表情,對她說道:「但是我可以讓亡域心甘情願的去嘗試突破第三層結界。不過——」
「不過什麼?」亡域的母親似乎看到了希望。
「我有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