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啟迅速的一貓腰,閃身後退,氣浪還是鋒利的劃過他的髮梢。
好險!
沒等反應,又一道迅捷的氣浪襲來!夏啟顧不得自己髮型,狼狽的繞著玉像躲避著。「大小姐!大小姐!」夏啟大聲的呼救。
哪裡還有琥珀大小姐沒有回應,只有幾聲野獸般的咆哮。
混蛋!夏啟暗暗的咒罵道。琥珀大小姐說不定已經遭遇不測了。夏啟搖搖頭,拚命的驅趕這種不祥的想法。
他雖然沒有看清楚攻擊他的怪獸的模樣,但它動作雖然很快,武器雖然鋒利無影,但是毫無聲息的就能把精神滿滿的、會超能力的琥珀大小姐幹掉,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夏啟平靜了一下,瞅準機會,猛的撲了出來,一拳搗向黑影怪獸的腹部。
「吼!」黑影怪獸被突然襲來的一拳打連連後退了幾步,大吼一聲,猛的朝夏啟撲來。
忌憚黑影怪獸的武器,夏啟迅速的躲開了。他有些奇怪,自己並不是二馬虎,力氣再大也不至於讓黑影怪獸接連後退好幾步啊。而且他漸漸發現,黑影怪獸動作並不敏捷,這對於守護第三層燈碗的怪獸來說,實在太奇怪了。
夏啟再次從角落裡衝出,幾記重拳狠狠的打到黑影怪獸的腰部。黑影怪獸完全沒有防備,胡亂著揮動著無影的武器,慘叫著逃開了。
開什麼玩笑!?這麼弱的傢伙是怎麼悄無聲息的怎麼打敗琥珀大小姐的!?夏啟楞在原地,他環顧四周,大吼道:「怪物,出來!你把琥珀大小姐弄到哪裡去了!?」
話音剛落,黑影怪獸嘴裡胡亂的嘶吼著,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去死吧!」不管怎麼樣,打敗第三層燈碗的守護還是必須要做的事情!夏啟飛起一腳,直接踢向黑影怪獸的頭部。
「砰!」沒等觸碰到黑影怪獸,夏啟就重重的摔倒在地。他的腳彷彿灌了鉛一樣沉重。這是怎麼回事,夏啟驚詫的看著自己兩條腿,居然被重物牢牢的禁錮在一起,而那半透明的重物竟然是——琥珀凝脂!?
怎麼會這樣!?黑影怪獸居然會使用琥珀大小姐的超能力!?夏啟看著醜陋的黑影怪獸佝僂著身子,一步步朝他走來,也顧不得思考,連忙手腳並用的爬起來,雙腳被禁錮在一起,只能蹦著躲避黑影怪獸的能劃破空氣的武器。
這下玩笑可開大了!夏啟狼狽的像隻兔子一樣蹦來蹦去,身後的黑影怪獸如影隨形,步步緊逼。第三層的燈碗的守護獸果然沒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夏啟腳下一絆,黑影怪獸立刻找到機會,手中的鋒利的武器立刻朝夏啟劈去。
夏啟連忙把雙腿一舉,「噹啷!」鋒利的武器順著他兩腿的縫隙,把琥珀凝脂劈成兩半!
好險!還好自己腿足夠長,不然二兄弟就保不住了!夏啟一骨碌爬起來,直接把黑影怪獸撞開。黑影怪獸慘叫一聲,掉頭就想跑。
經歷了這麼多次戰鬥,奇形怪狀的怪獸也見過不少了,但這樣打幾下就逃跑的怪獸夏啟還真是第一次遇到!這次他可不願意錯過機會,一把揪住黑影怪獸的腳,把它掀翻在地。黑影怪獸嚎叫了幾聲,又開始雜亂無章的揮舞手中的致命武器。夏啟看準空擋,一腳踢向黑影怪獸的手腕上,武器頓時脫手而出!
失去武器的黑影怪獸異常的驚慌失措,嘴裡胡亂的嘶吼著,夏啟沒等它叫完,重重的一肘打到它腦袋上。不能給它喘息的機會!夏啟騎在黑影怪獸的身上,拳頭雨點般的朝黑影怪獸打去。「去死吧!」夏啟越打越起勁,身下的黑影怪獸連連慘叫,已經放棄了抵抗。
夏啟死死扼住黑影怪獸的喉嚨,它的脖子比夏啟想像中的要細軟。等等——理智告訴他,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他漸漸鬆開了雙手。他覺得自己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殺死第三層的燈碗的守護獸,但卻從沒拿出時間來好好思考一下這個脆弱不堪的、又會用琥珀大小姐的超能力的黑影怪獸究竟是什麼!
他猛的看到被自己踢開的黑影武器——星芒之角!那正是他給琥珀大小姐防身用的!那麼也就是說——
夏啟閉上眼睛,把手掌順著奄奄一息的黑影怪獸的額頭摸索而下,直到觸碰到高聳的胸脯。
摸到柔軟之處,夏啟猛的睜開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醜陋的黑影怪是琥珀大小姐?!
眼睛欺騙了他。或許這個在他眼裡是的黑影怪獸的琥珀大小姐,也一直把他當做是黑影怪獸!
這樣就能解釋的通為什麼第三層燈碗的守護獸為什麼這麼怪異了。第三層燈碗根本就沒有守護獸,它只是釋放了某種迷惑力量,讓人神經錯亂,把朋友當成敵人,互相殘殺而已!好狠毒!
夏啟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地板上的黑影怪獸已經昏迷了過去。空曠的大廳寂靜如夜。
不盡早破除第三層燈碗所釋放的迷惑力量,等琥珀大小姐甦醒過來的時候,她還會認為自己面對的同樣是一隻恐怖邪惡的黑影怪獸的。
夏啟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能讓兩個人都安全的辦法。語言溝通肢體溝通是沒有用的,剛才琥珀大小姐的話語在他耳朵裡只是動物般的吼叫而已,同理,自己說的話也會被琥珀大小姐當做是怪獸的咆哮而已。該怎麼辦呢?夏啟呆呆的看著悲涼少女玉像之下的第三層燈碗。他有一種砸掉它們的衝動。
第一層燈碗的只是怪獸的數量很龐大,並沒有給夏啟他們造成多大的威脅,第二層燈碗的怪獸雖然在威脅上提高了好幾個檔次,但是齊心協力之下還是艱難的戰勝了它們。相比之下,儘管第三層沒有比鞭尾獸、牙蛇、風蛇更兇猛的怪獸,但卻是夏啟面臨的最大的問題——不是殺掉同伴,就是被同伴殺掉!這樣的結果,任何一種夏啟都無法接受。
或者還有一種辦法——夏啟靈光一現,不管第三層燈碗的迷惑力量,直接點亮最後一層燈碗會怎麼樣呢?最壞的結果無非是獨自面對最兇惡的敵人,在身處危險的時候被同伴誤當成怪獸殺掉而已。夏啟笑了笑,這樣的結果,至少比要把同伴殺掉要好,何況,誰勝誰敗還不一定呢!
想到這裡,夏啟徑直走到第四層燈碗旁邊,鼓起勇氣,將鮮血注入燈碗之中。第四層燈碗很快就將血紅的光亮傳播開來,不一會兒,整個基座越來越亮,越來越耀眼,刺眼的光芒讓夏啟睜不開眼,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究竟會出現什麼樣的敵人。他退回仍在昏迷中的琥珀大小姐的身旁。
「轟!」光芒的中心彷彿有什麼東西爆炸了,巨大的氣浪滾滾而來,夾雜著鋒利的玉石碎片,劈頭蓋臉的四射而來。夏啟把琥珀大小姐壓在身下,碎片打在他的背上生疼,但是卻沒有造成更大的傷害。
光芒漸漸消弱,夏啟慢慢的起身,驚喜的發現身下的琥珀大小姐恢復了本來的容貌——第三層的迷惑力量消失了!夏啟趕忙扶起琥珀大小姐,拍了拍她的臉,說道:「喂,醒醒。」
「她不會有事的。」一個少女的聲音淡淡的說道。
「你是誰?」夏啟這才看到一個裝束怪異的少女毫無聲息的站在他的面前。大廳中間的玉像已經不知蹤跡!「你是——那個悲涼的玉像?!」
「悲涼的玉像?」少女呆呆的重複了一遍,「好名字。」
夏啟放下琥珀大小姐,拉開架勢,充滿敵意的說道:「看來,你就是第四次燈碗的敵人了吧。」
「如果你殺掉你的同伴,」少女仍舊一臉哀傷的說道:「我就是你的敵人。我的力量不是你能想像的,我會把任何情緒波動的生物變成玉像。」
「情緒波動?」
「任何憤怒、愧疚、痛苦都會被變成玉像。」少女淡淡的說道:「不過你並沒有殺掉你的同伴,而是選擇的勇敢面對最後的挑戰,所以我不會與你為敵。」
「等等,你究竟是什麼人?或者什麼物?是被玉化在這裡的嗎?」夏啟有太多的疑問。
「我是寒沙的妹妹。」悲涼的少女只回答了一句話。
夏啟像是被雷電擊中一樣,木然的楞在原地。寒沙的妹妹,那個被抓起來挖掉半顆心的人?他還曾經奇怪半顆心怎麼活下去,原來是被玉化在這裡了。四層燈碗的基座既是地壇阻止外敵入侵的防線,也是圍困悲涼少女的牢籠!
「你必須殺掉我。」悲涼少女又是淡淡的一句。
「什麼?!」夏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沒聽錯吧,你剛才不是說我們不是敵人嗎?」
「我不是你的敵人,但你只有殺掉我,才能打開通往地壇深處的門。」
「為什麼,難道你就不能幫我們打開嗎?」
「我是這燈碗基座的一部分,」悲涼少女平靜的說道:「我不死,你們就會永遠被困在這層大廳裡。」
「你難道不關心我們到這裡的目的嗎?」夏啟說道:「我們要殺掉你的哥哥。」
「我知道。」少女的表情依然沒有變化,「對於我來說,那正是救他。兩千年,這種漫長的痛苦也該結束了。」
夏啟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無法瞭解面前的這位悲涼的少女究竟遭遇了什麼,但讓他殺掉一個毫無反抗之心的女人,他覺得這比面對凶殘的敵人還要艱難。「或許我們還有別的辦法。」
「相信我,」悲涼少女說道:「假如有別的辦法,我的哥哥和弟弟早就結束這一切了。」
「既然你這麼想死,為什麼不——」為什麼不自殺呢?夏啟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面對烏有那樣的對手,他可以毫無憐憫的痛下殺手,但是輕易奪走生命並不能顯示自己有多厲害。
「我的半顆心被切掉了,他們給我換上半顆玉石之心,只有殺掉我之後,把那半玉石之心敲碎,我才能真正死去,否則就會重新玉化成雕像。」說著,悲涼的少女袒開了衣服,蒼白的皮膚下,半顆碧玉色的心臟正隱隱的跳動著。「想救你的朋友,你就不能猶豫。」
夏啟緩緩的撿起地板上的星芒之角,牢牢的握著手裡。他把所有的勁都用在手上,彷彿生怕星芒之角握不住脫手出去。「我的刀會很快的。」
悲涼少女始終沒有改變過表情,淡淡的說道:「謝謝。」
話音剛落,夏啟已經閃過她的身後!一道整齊的血痕,緩緩出現在悲涼少女的胸部。少女軟軟的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