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你師父就死了。」
儘管這樣的言辭,殘影聽了不知道多少遍,但是現在聽來,依然格外的痛徹心扉。如果師父真的死了,那麼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五好刺客】!也就是說,面前之人,不止是組織委派的刺殺目標,而更是——殺父仇人!
根據殘影多年來搜集的資料,二十年前,組織的統治者「本師」的直屬部隊,【光照刺客團】曾經傾巢而出執行一次清理任務。五好刺客與師父曾經並肩作戰,也是與師父接觸的唯一存活的一批刺客。
當時,五好刺客的命令是配合師父。可是最後,五好刺客全部脫離組織,而師父也再無音信。如果言好說師父已經死了,那必然是發現了他們叛變的行為後,遭到他們毒手!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言好看著憤怒的殘影說道:「你師父不是我們殺的,卻因為我們而死。」
疼痛,侵蝕著殘影的每一根神經,並不是因為自己的追風之刃帶給身體的痛苦,而是二十年來,自己終於要面對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你住口!我師父不會死的!」殘影支撐著站起來,他那刺青的臉在疼痛和憤怒下更加扭曲,「我不會相信你說的話的!」說著,雙手顫抖的聚攏!似乎要不顧身體的傷勢,強行結印。
言好輕輕搖搖頭:「放棄吧,作為殺手,你的心完全亂了,經元輪也散了,你已經敗了!」
殘影咬牙喝道:「豹影卍雙!追風之刃!」
幽藍之光再次旋轉而出,而殘影此刻也不見了蹤影,兩頭凶橫彪悍的豹影一左一右衝向言好!
什麼!?言好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被自己的絕技傷成那樣,居然還能發動經元輪?而且還是雙倍的?殘影,你到底是什麼人?
一邊驚訝著,言好手上卻不慢,也迅速應對結印,喝道:「波動卍追命共振!」聲波立刻以言好為中心,像四周圍擴散開來。
言好心裡覺得,殘影的確實了不起,被自己的追風之刃傷到了神經還能再聚起經元輪力,但即使從一隻影豹變成兩隻影豹,其中必然有一個是殘影的本體,另一個才是他致命的武器。這個亡命刺客,居然拿自己的身體當誘餌!若是經驗不足的人遇到這種對手,必然會手足無措,不知道哪一個是武器,哪一個是本體,就算能分清楚,也不知道應該先擋住武器,還是先殺掉對方的本體。
不過,再厲害的豹子畢竟也是受傷的豹子。何況言好的能力是無角度的相生共振聲波!只要接觸到聲波,再強壯的身體,也不可能承受!所以,殘影必死!
「呵!」
言好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錯了。
電光火石的交錯瞬間,言好非但沒有完全防住追風之刃,而且也沒能置殘影於死地。
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殘影已經跪在他的身後,大口的吐著鮮血。而自己,也在殘影強悍亡命的攻擊下遍體血痕,勉勉強強能站穩而已!
好懸!那看不見的雙刃,刀刀致命!要不是殘影已經受傷,加上自己的五度相生共振,自己早被切成豆腐塊了。
言好哈哈一笑:「看來,今天比較走運的那一個人是我。」
殘影依然背對著言好,說道:「沒錯,走運的那個是你,但能活下來的,卻不是你。」
「你的追風之刃再厲害,就算把我的經元輪全封閉掉,我還是可以結印!」言好慢慢的走到殘影身邊,把手放在殘影頭頂,一邊結印,一邊惋惜的說道:「其實,你跟白髮一點都不像。」說著,抬起自己的手腕,做出砍頭的姿勢。
殘影爆發出野獸的怒吼:「不許你提我師父的名號!」
「音刃卍處決之斧!」
「卡——」
「——什麼!」
「不可能!你什麼時候——」
言好連連驚呼,掛在言好手腕上的大金錶,碎成幾塊,重重的跌落在地上。言好呆在原地,原來,剛才追風之刃攻擊的重點都在自己的手錶上!
殘影冷笑一聲,左手輕握成拳,右手拇指輕扣在左手食指關節上,雙手快速結印,喝道:「影滅卍日月無光!」
剎那間,本來昏暗的屋子徹底沉入濃的化不開的黑色之中。
這,才是殘影真正的主場!
太恐怖了!
言好重重的喘息著,絲毫不在意這會暴露在殘影的攻擊之內。他明白,再怎麼躲避,也不可能躲得開殘影強大迅速的攻擊。
「你還能發動你的經元輪嗎?」殘影冷冷的說道:「你的魂器,已經碎了!」
完全被看穿了!
言好這次是真的陷入了恐懼。魂器是他能夠戰勝殘影的秘密武器,也是他信心的根源。此時,他只剩下哆嗦,腦子裡滿是驚駭。受如此重傷居然還能結印已經是很驚人了,卻沒想到殘影還有能力摧毀【魂器】!
所謂魂器,就是魂魄寄托之器。傳說歷屆本師去世的時候,經元輪力所凝結的經元魂會彌久不散,組織裡的開物天工團的能工巧匠就試圖將這種「魂」契合在某種物品上。但是幾乎沒有容器能承受得了本師的經元魂的力量,最後只能用特殊手段把經元魂切割成小塊,然後進行契合。
沒想到,這種方法居然可行,儘管契合成功的成功率很低。最初的時候,魂器的作用只是祭祀,後來卻發現它居然能強化使用者的能力,於是又被用作輔助武器。
同樣的魂器作用於不同的主人,就會有不同的附加效果。能擁有魂器,是一種榮耀,也是實力的象徵。契合成功的魂器會有經元魂的保護,難以被擊碎。所以當言好看到屬於自己的魂器碎裂的時候,會驚駭的不知所措。
「你——真,可怕!」半天,言好才吐出這幾個字來。這絕對是他的真心話。
言好知道自己總有一死,二十年來,言好一直把悔恨隱藏在驕奢淫逸之內,天天醉生夢死,就為了晚上能安然入眠而不去想自己曾經做過的「惡事」。他是懦弱的,但是不是貪生怕死的懦弱,而是不敢面對曾經的錯誤。
「我說過,你很走運,因為你已經多活了二十年,」殘影語調依舊冰冷:「但是,我的任務是,不讓你見到明天的太陽!」話音剛落,就迅速的閃到言好身前,掐住他的喉管,將他狠狠的推到牆壁上。
「啊!」言好覺得自己胸口被利刃緩緩地劃過!只見殘影手持幽藍之光的追風之刃面無表情的切割他的胸膛!
「沒想到,我的結局居然是這樣的。」言好放棄了掙扎,苦笑道。
「說出我師父的下落!」殘影暫時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他——死了。啊!」又是一聲慘叫。
幽藍之光順著言好的肋骨,緩慢而沉重的切割著,所過之處,皮肉不存,只露出白的滲人的肋骨條,房間裡,充斥著言好的慘叫和金屬刮過骨頭的摩擦聲。
「我可以把你所有的骨頭跟血肉都分離出來,還保證你不死。」
「不!我說,我說。」不知是害怕還是疼痛,言好顫抖的說道:「二十年前,我們做了一些至今仍然後悔的事情。這些事情,讓我們死一百次一萬次都不足惜!當時,要不是你師父出手阻止,我們的錯誤可能會更大,更無法彌補!」
「所以你們襲擊了他,叛離了組織?」
「你太不了你師父的能力了!我的能力也只不過配給他提鞋而已。就算是我們五好同時出手,也是飛蛾撲火。」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師父究竟在哪裡?」
「我說過,他已經死了。這是千真萬確——」
「我對你的耐心已經用光了。」
「你、你要做什麼?」
「我不想再聽見你的聲音了,或許其他[幾好]能告訴我真正的答案!」
「原來你的內心是這麼的軟弱,哈,連一句你師父死的話都不敢相信!你最需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一句謊言!」
殘影一愣,沒有回答,只是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你,你只是個懦夫!」言好撕心裂肺的喊道,他拚命地掙扎,完全不顧幽藍之光給他造成的疼痛。
「影滅卍千影萬刃斬!」
「懦夫!懦……」
剎那間,黑暗的房間中,藍光閃閃,緊接就是言好一聲接一聲的慘叫,驚悚無比。
慘叫停止之時,房間重新恢復的旖旎昏暗的光亮。言好的血水全部噴在牆壁上,只有白森森的骷髏骨架完整無損,粘連在血肉模糊地牆壁上,遠遠看著,就像一幅猙獰的抽像畫。這駭人的骷髏頭的嘴巴微微張合,彷彿在沖殘影嘲笑。
懦夫嗎?「不要以為我不敢違抗組織的命令,我會把你們【五好】一個個找出來,一個個殺掉!」
雖然是刺客,但是按照組織的內部信條,是不允許隨意殺人的,除非那人阻礙了任務。只有本師才能決定殺誰,也只有祭祀能發佈殺人的任務。這是組織自身的信條。殘影這麼做,完全有可能會被組織列為叛徒,成為追殺對象。但是無所謂,就算千刀萬剮,也要找到其他四好,查出真相!一個不說就殺一個,五個不說就殺五個!
就在殘影喘息之時,言好碎裂的金錶突然緩緩地冒出一團綠色的亮光。
「經元魂!」殘影倒吸了一口氣。
綠光緩緩地沖殘影飄來,殘影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他已經沒有力氣躲藏了,剛才一戰,用盡了殘影全部的經元輪力。
只見綠光飄到他的面前,休得一聲鑽進殘影的小臂之中!小臂之內的骨頭上,紋刻著殘影的武器:追風之刃!
「啊!」殘影頓時覺得一股疼痛錐心而來,就像小時候被強迫在骨頭上刻下雙刃的痛感一樣,好在這種恐怖的感覺很快就消失了。
「這是?」殘影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發生的一切:「契合?」
魂器會跟主人綁定,不會再認其他人,比如言好的手錶就算戴到殘影身上,也不會有所加成。但是,當魂器被擊碎的時候,經元魂就會選擇新的主人,進行再一次的契合,成為新的魂器!不同的魂器,效果也當然不一樣。
不知道這新契合的魂器會有什麼效果呢?殘影很快就收起了思緒,戰鬥已經花費了太長時間,也消耗了他太多的體力,他必須盡可能早的離開這裡。
茫茫夜色,混雜著骯髒的燈紅搖曳,一個影子跌跌撞撞的消失薄霧之中。
狼籍不堪的vip房內,本已經成為屍體的少女的僵硬的手指,微微一動。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夏啟硬著頭皮,蹉跎了好久,終於敲響了蒼嵐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