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柔柔灑在這對相對而坐的男女身上。
方易看著傷心欲絕的何珊珊,終於將心中那件一直未決的決定,開口說了出來。
「其實,你父親的病,也並不是全然沒有辦法可想。或者,我們可以試一試手術。但是手術成功的機會,絕不會超過百分之十。而這個辦法,也需要你父親自己作出決定。畢竟,如果他不去手術的話,還可以支持三個月的時間,可是手術失敗的話……」
方易本身就是非常理智的人,他這種性格的人,都有一種通病,那就是不願為別人做出重大的決定。而從知道了何致遠的病情之後,他便想到了一件事情。
因為多了一世的記憶,也就是說,他比別人,對這個世界多了將近一年的前瞻性。他分明的記得。在上一世的2013年,一位世界級的球星,也是這種病,被瑞典的某個醫院治癒。並且這個手術主刀的醫生裡瓦爾,也發佈了新聞,宣稱自己的研究成果,就是某種新藥物結合新的手術方法,對癌症這一世界級難題邁出了里程碑式的一步。並且裡瓦爾將據此角逐當年的諾貝爾醫學獎。
而估算一下時間,這個時候,那家醫院應該還沒有將這項研究公佈於世。如果何致遠去那裡治療的話,生存率應該大大超過了在國內手術。
而目前的難題是,如何說服何致遠手術。以及那家醫院是否願意接收何致遠。畢竟這個涉及到了一個可以角逐諾貝爾醫學獎的研究課題,保密性自然不用質疑。何致遠貿貿然去就醫的話,被拒絕的可能性無限的大。要解決這個問題,就需要一個很有身份的中間人了。
中間人的人選,方易是有的。可是去求那個人的話,卻是方易最不願意去做的一件事情……
「去手術!明天我就去說服我的老爸,讓他去手術!」何珊珊抬起頭,眼睛裡是斬釘截鐵的光芒。這妹子屬於衝動類型的,一旦決定了,那就是九頭牛也拉不回的堅決。
「手術的話,就需要他有著旺盛的求生**,否則,只怕他不願意去賭上這一把。最起碼,你應該讓他感覺,這個世界可以留戀的東西太多吧。」
方易搖搖頭:「老實說,先前你對他的態度,實在是讓我不敢苟同啊。」
「我會改變的!從明天的太陽升起來開始。」何珊珊用力對著天空揮揮拳頭,示意自己的決心。
「很好。」方易輕輕拍了拍何珊珊,站起了身形:「很晚了。去休息吧。記住,我和詩詩,在背後一直默默支持你!」
「不許走!」何珊珊一把拉住了方易。
「還有幾個小時就要天亮了,我要你在這裡陪我看日出!」
看……日出!方易無奈搖頭。他何嘗不知道。看日出只是個托詞,真正的原因是:何珊珊不願意回到房中,獨自面對黑暗和寂寥。心情起落頗大的她,只是想找個人陪自己挨過這漫漫長夜而已。
方易默默坐了下來,和何珊珊肩並著肩。
「謝謝!」何珊珊努力對著方易綻開一個很勉強的笑臉,轉過身子,挪到了方易的背後。
「這裡借我靠靠。」
方易的背心,傳來了淡淡的馨香和何珊珊身軀的溫暖。他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充當著何珊珊的人形靠墊。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方易仰頭看著滿天星光,直至,身後傳來何珊珊細密綿長的呼吸聲。她睡著了。
這個妹子,今晚從阿茲莫丹首殺的興奮,到莉亞隕滅的傷悲。隨後從自己和唐詩的烏龍,到得知父親病情的悲愴,心情委實可以算得上大喜大悲個不停。這個時候,就讓她好好休息一會吧。
「老爸,背我走!」何珊珊在夢中,彷彿回到了小時候。近年來的隔閡早已消失無蹤,父女間那無比溫暖的專屬回憶,在夢中一點一滴的縈繞著她。她翻過身子,雙臂環繞上了方易。
方易滿臉尷尬,這個女兒的年紀,委實有些太大了點。唔,發育的也太好了點。何珊珊胸前那柔軟彈性的渾圓,在他的胸膛不住的摩挲,這讓自己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珊珊想吃糖葫蘆,老爸去買。」何珊珊那嬌艷的紅唇在方易耳邊蹭來蹭去的,糖葫蘆先生方易果然是滿臉通紅,和冰糖葫蘆一時伯仲。
這樣下去會出事的……方易雖然性子理智。但是他畢竟是二十多歲的宅男,原始的衝動還是有的。何珊珊牛皮糖一樣在他身上扭來扭去的,讓他感覺自己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推倒她!推倒她!狄阿布羅在方易的腦海中興奮的大叫、
冷靜一點!再冷靜一點!廢柴天使泰瑞爾滿臉深沉。
這兩個人在方易的腦海中走馬燈一樣拉鋸,方易滿頭大汗的克制著心中的綺念。而在他的頭頂,林雪珂早已睡了。唐詩躲在窗簾之後瞪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這兩個依偎在一起的人影……直至,黎明前的黑暗來臨,花園中漆黑一片,讓她什麼也看不見。
驟然而至的黑暗,讓狄阿布羅將魔力施展到了最大。廢柴天使泰瑞爾早已敗退潰逃。再也把持不住的方易低下頭,向著何珊珊那微微開啟無比誘惑的嬌艷紅唇湊去。
「老爸,別離開我!」
何珊珊發出來自噩夢中的一聲驚呼,恰在此時睜開了眼睛。
於是,尷尬的方易和茫然的何珊珊,四隻眼睛相聚不過兩厘米。這個場景很讓人難堪啊有木有。方易此刻已經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禽獸啊禽獸,你的名字叫男人。
方易無地自容,何珊珊也終於醒過味來。俏臉好像紅布一樣,錯愕的張大嘴巴。
「對不起。」
方易只是道歉,並沒有解釋什麼。被人抓了現行,任何解釋都是多餘的。是個男人的話,就沒必要去找什麼理由。做了,就是做了!想做而沒有做成也不例外。
「不好意思。」何珊珊抬起頭,聲音細的如同蚊吶。這位初識時彪悍無比的美麗女警,這時候卻好像唐詩附了身,靦腆的不行。
「我現在,還沒有這個心情……」
方易尷尬無比。人家自然沒有這個心情……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難道要找一個男人通用的借口——都是月亮惹的禍?可憐的月亮招誰惹誰了?
「快看!」何珊珊見到方易的臉如同紅布,生怕這人是腦溢血前兆。趕緊轉移了視線,小手指向了東方的天邊。
一抹魚肚白,已經被染上了緋色,隱隱的光芒,從地平線一點點的露了出來。剛才還漆黑無比的天地之間,漸漸亮了起來。新的一天,就要開始了。
「走吧。」何珊珊大大方方的向著方易伸出手:「陪我去給老爸做早點。我要做一個乖女兒,從現在開始!」
…………
何致遠拿著報紙,來到餐廳的時候,就見到了令他大跌眼鏡的一幕。自己女兒,居然繫著圍裙,將煎蛋、土司、火腿果汁神馬的一樣樣往餐桌上擺放。
何致遠用力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眼花。要知道,圍裙這種服裝,可是和女兒沒有半點緣分的啊!
「老爸,吃早餐!」何珊珊快步走上來,攬住何致遠的肩膀,嬌憨的樣子一如她的年幼時候。
「這些,可是我親手做的愛心早餐哦!」何珊珊一臉得意,雖然是第一次下廚。但是方易刻意為她選擇了一些難度係數最低的早餐類型。麵包和火腿切片就好,煎蛋的風險相對最小,果汁有搾汁機代勞……所以一切看上去都是有模有樣的。
「珊珊做的?好!好!好!」何致遠一臉幸福的看著何珊珊為自己料理著三明治,非常隱蔽的和方易交換了一下眼神。
很顯然,珊珊已經知道自己的病情了。眼前的一切,都是這孩子在強顏歡笑的逗自己開心啊!何致遠只覺心中酸酸的,趕緊用蒸汽氤氳的熱牛奶遮住了半張臉。
「老爸。好吃不好吃?」何珊珊歪著頭賣起萌來,自然不如林雪珂專業。本身這個戲路也不適合她的性格。但是落在何致遠眼中,就感覺自己女兒可愛的不行。對於方易的感激,也是更深了一層。
「好吃!」何致遠藉著大口吞嚥食物,來抑制喉頭的哽咽,平淡的大把時光無人珍惜,幸福總是在無奈的時刻才彌足珍貴,這也是所有人類的通病。
「今天呢。老爸是屬於我的。」何珊珊繼續自己並不專業的賣萌。
「吃完早點,老爸要陪我去商場逛逛。我喜歡什麼呢,老爸要買給我。作為回報,我也會送老爸禮物的哦。」何珊珊親熱的依偎在何致遠的身邊,嘟著嘴唇說道:
「不許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