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保重。」
簡潔明瞭的四個字還迴盪在蕭天若耳際,電話已經被掛斷。
望著只剩下忙音的衛星電話,蕭天若撇撇嘴。不管怎麼說,名義上,蕭天若忙活這些還是為了端木軒能夠繼承羅斯柴爾德家族,她就這個態度?
蕭天若當然不會承認,他畫蛇添足打這個電話,只是希望能聽到上面那四個字的關心。
鏡頭回到機場,在送走余心雨之後,蕭天若便帶上一幫隨行和接應的人員,來到了現在所在的這個臨時辦公室。說是臨時辦公室,其實也不那麼妥當。因為,這個外觀與普通民宅無異,內部卻充斥著高科技設備的宅子,其實是蕭天若手下團隊的固定辦公地。只不過,這個本來應該是手下工作的地方,現在成了蕭天若的辦公場所。
畢竟今天的計劃關係重大,蕭天若也不得不慎重。
蕭天若這邊剛中斷和端木軒的談話,那邊,謝管家就將幾分早已準備好的文稿遞到他跟前。這簡簡單單幾張紙,如果落到有心人手中,恐怕會驚訝蕭天若竟然已經提前計劃好了所有的事。這裡面,甚至包括了東漁兩市合併的宣傳材料……
計劃非常完善,至於是否能夠順利執行,蕭天若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有句話,叫做計劃趕不上變化嘛。
總之,在蕭天若點頭,將文稿還到謝管家手上的時候,一個野心勃勃的計劃就開始正式啟動了。
1993年十月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清晨,一聲槍響打破了風靈省的寧靜。
連續數日晴空萬里的風靈省,也陡然披上了灰色的長紗,讓被這聲槍響驚醒的眾人心中的陰霾揮之不去。
風靈省財政廳副廳長在財政廳門口遇刺,這一消息按照傳統,並未在第一時間向公眾公佈。不過,中源市各個路口突然出現的荷槍實彈的武裝警察卻在向所有人宣告,這注定是不尋常的一天。
在臨時的辦公室裡,蕭天若端著管家親自溫的熱牛奶,失神地望著窗外越級越厚的烏雲。
「主公,先吃早餐吧,牛奶冷了就不好了。」望著五官還顯稚嫩的蕭天若,謝管家提醒道。
前一秒還在望著窗外的天空,突然,蕭天若轉過頭來,黑洞洞的雙眸盯著謝管家:「我說了,以後不要喊我主公,這是最後一次提醒。」
被蕭天若突然間的變化嚇得一怔,謝管家明悟過來,立刻垂下頭。「遵命,少爺。」
微微點點頭,蕭天若瞇上眼睛,緩緩啜飲手中還溫熱的牛奶。蕭天若知道,今天過後,他的手就再也不乾淨了。或許,今天就是屬於他的成人禮吧。經歷過今天,蕭天若便要成為一個真正的家族首腦了。
謝管家顯然也明白了這一點,所以乾脆地放下一切堅持,唯蕭天若的命令是從。蕭天若從今天開始要真正適應新興家族族長的身份,謝管家也需要完全認清自己的身份,成為蕭家最稱職的管家。如果他不能勝任自己的職務,自然會有人替代他。優勝劣汰,對誰都是如此。
「差不多了,開始下一步吧。」蕭天若知道,如果他不摻和,副廳長遇刺的消息到下個月都不見得能面世。即便蕭天若有那個耐心,觀眾也不見得有那個耐心。反正蕭天若也不介意別人知道這件事是他背後主使的,索性由他來將這件事捅出去好了。
蕭天若這邊命令下去,很快,由東方銀行控制的數十家國外媒體就幾乎同一時間報道了華夏中部一個省會城市的高級官員被害的新聞。在國外媒體報道後半個小時內,多家國內的非官方媒體也開始轉載報道。
在事件發生三個小時候,華夏的官方媒體面對質疑,不得不通報了這一事件。同時曝光的,還有事件一個非常重要的細節。那就是兇手在開槍射殺了這位財政廳官員後,也在財政廳門口飲彈自盡。
當所有人都在猜測這起兇殺案的始末時,東明市財政廳門口卻發生了自發的民眾集會。集會的目的,竟然是感謝兇手。
雖然官方媒體有意識淡化這次集會,但流言還是傳遍了風靈省。
為了制止流言,風靈省財政廳廳長不得不站出來,公開否認被刺殺的副手是因為貪腐等罪行犯了眾怒,而被殺。同時,表達了對兇手惡劣行徑的譴責。財政廳廳長的澄清並未起到絲毫直至流言的作用。相反,還推動了流言進一步傳播。
中午十一點,一條有關該廳長財產情況的資料被一家國內媒體曝光。上億詳細的貪腐記錄一經曝光,就引起廣泛關注。由於曝光的材料翔實無比,甚至羅列了每一筆貪污受賄的款項和每一個銀行賬號,紀檢部門不得不站出來表示會對這份資料進行調查。
短短一個小時零十分鐘後,紀檢部門召開了新聞發佈會,通報涉嫌違紀的風靈省財政廳廳長已經被停止調查。
事情的議論並沒有因為涉案官員被調查而告終,相反,曝光資料中的一些項目引起了少數媒體的關注。其中,風靈省財政廳和東明市財政局之間的一筆糊塗帳成了首要目標,被挑出來大批特批。
面對民眾的質疑,這一次出來澄清的,不再是東明市財長局局長,而是原東明市分管經濟工作副市長,現任東明市市長的蕭秉德。在一個倉促的新聞發佈會上,蕭秉德詳細解釋了東明市財政和風靈省財政的複雜關係。同時,也不露聲色地暗示這樣的財政體系缺失會給一些不法官員提供可乘之機。
通過電視,看到蕭秉德的發言,蕭天若嘴角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意。不得不說,在經濟方面,科班出生的蕭秉德表現還是足夠搶眼的。同樣有這樣感覺的,還有東明市的市民。在這之前,蕭秉德這位新任市長雖然也在出席各種場合的時候有過公開的發言。但平時的發言,多是套話,普通民眾耳朵都聽膩了。
可這次情況不一樣,蕭秉德深入淺出,毫不避諱地回答民眾質詢,很容易博取好感。
不過,在這次公開露面之後,這位給公眾印象不錯的新任市長就消失在民眾的視線內。直到兩個多月後,所有事情都明朗之後,一則官方的報道才對此作出了解釋。東明市新任市長因為違紀問題,經查屬實,給予黨內記過處分。只是到那個時候,這個處分的力度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
先談眼下,蕭秉德個人風格十足的發佈會之後,民眾關於東明市與風靈省的關係討論漸漸由財政方面,上升到政治方面。本來,東明市對風靈省的認同感,就不高。現在鬧了這一出之後,關於東明市和漁陽市完全從風靈省獨立出去,成立直轄市的言論甚至佔據了東漁兩市主流媒體的一席之地。
而在另一方面,風靈省財政系統的一系列貪腐問題,隨著那一聲槍響,被挖掘了出來。對此,京城方面也不得不派出專項檢查小組,對風靈省的財政進行專項審計。
一邊是風靈省的財政體系不斷爆出**問題,一邊是東漁兩市要求獨立出去的聲音,終於,在那一聲槍響過後整整一個月的時間,華夏一份官方媒體,首次談及了東漁兩市合併成立直轄市的可操作性。這則文章,實際上是在輿論上開啟了兩市合併成立直轄市的進程。
坐在公寓一樓大廳的沙發上,放下報紙,饒是這段時間心理素質已經提高了不少的蕭天若,也難掩喜悅。
「真夠冒進的。」瞥了眼報紙的標題,端木軒就知道蕭天若的冒險計劃已經成功。但是顯然,端木軒對此並不屑一顧。又瞥了眼報紙標題,端木軒突然話鋒一轉:「不過,這種行事風格,倒是很符閤家裡那幫老傢伙的胃口。」
得到端木軒的表揚,雖然是以別人的名義,但蕭天若也甚覺稀奇。
蕭天若那樣看著她,端木軒絲毫沒有異樣。神情淡然打量了蕭天若兩眼,端木軒自顧自地點點頭。「做好準備,明天上午,跟我去我家,見我爹。」
成功了麼?
端木軒的父親在這個時候接見蕭天若,等於說,端木軒繼承羅斯柴爾德家族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而蕭天若,也將獲得他應得的一切。不過,端木軒說出那句話後,躲閃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察覺到蕭天若的古怪目光,端木軒終於掩藏不住,眼神裡多了幾分慌亂。端木軒這樣,蕭天若心跳莫名其妙也有些加快。
明明只是去見一下羅斯柴爾德家族的現任族長,怎麼弄得跟——見家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