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端木軒下午把蕭天若介紹給梅傑,如果不是兩人都默契地玩神秘,總之,如果不是有那麼多的偶然,蕭天若現在絕對不會想到,要在波詭雲譎的歐洲,為自己謀一席之地。但正是這種種偶然,給了蕭天若機會。
端木軒只介紹說蕭天若是羅斯柴爾德的合作夥伴,對他的出身來歷諱莫若深,蕭天若一會兒需要做的,就是試探一下,在梅傑心裡,他的地位有多高。這,也直接關係到,蕭天若能夠有多大的發揮空間。
事實上,從接到蕭天若的電話後,梅傑的反應,就已經可以看出在他心目中,蕭天若的身份。
9月13日,凌晨兩點半,英國首相梅傑·梅傑悄無聲息地離開自己的府邸,一個隨從都沒有帶,開著一輛下屬的轎車,來到了倫敦西城區,一個24小時咖啡館內。
蕭天若已經等在裡面,點了一杯咖啡,等待這位首相的到來。
「抱歉,我接到電話後已經以最快速度趕來了。」讓蕭天若等待,讓一臉疲憊的梅傑顯得有些緊張。但沒辦法,梅傑確實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了。
梅傑誠惶誠恐的表現讓蕭天若很滿意,隨意地擺擺手,示意沒有關係,蕭天若端起桌上的咖啡,細細品味起來,也不招呼梅傑坐下。
對於蕭天若的冷遇,梅傑甚至沒有絲毫的怪罪。在種種機緣巧合之下,梅傑已經將蕭天若當成端木軒一樣的大家族繼承人。面對這些翻雲覆雨的大家族,縱然是英國首相,也絲毫不敢托大。
「首相閣下,我不得不遺憾地告訴您,英鎊和馬克之中,有一個將會被拋棄。」大概已經知道了自己在梅傑心中的地位,蕭天若也不著急,細細抿了一杯咖啡,才抬起頭,看著一臉疲態的梅傑,漫不經心地說道。
稍顯瘦弱的身子一震,蕭天若的話,無異於晴天霹靂,對這位大英帝國的首相來說。
很明顯,羅斯柴爾德家族家族很早就表態,支持德國。
對羅斯柴爾德家族這樣的大家族而言,每一個決策都都事關重大,臨時改變主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麼,蕭天若現在說的這句話,意思就很明確了。
英鎊,或者更確切的說是英國,將會被拋棄。
「閣下,我清楚了。」週日下午,才剛剛有了那麼一點兒希望。現在,十個小時不到,一點點希望又破滅,對梅傑的打擊不可謂不小。甚至,連最後爭取一下的想法都沒有了,拖著疲倦的身子,就要轉身離開。
蕭天若特地喊梅傑來,可不是為打擊他,哪能讓他就這麼走了。「閣下,我想,英鎊或許比馬克更適合被留下來。」在梅傑完全轉過身前,蕭天若補了一句。
愣了愣,梅傑立刻轉過身,不可思議地看了蕭天若半天,才終於反應過來,也顧不得理解,直接過去,坐到蕭天若的對面。「蕭先生,您能救英鎊?」英鎊失守,對梅傑來說,不僅僅是政治前途的問題。作為英國本土一個老牌家族推選出來的代表,英鎊的命運直接關係到梅傑所在家族的命運。如果不想像喪家犬一樣被丟到大街上,梅傑就只有想盡一切辦法保障英國利益。
「請你明白,這只是我的看法。」微微起身,盯著梅傑睜得大大的眼睛,蕭天若若有所指。
微微皺眉,梅傑這次倒是很快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
「毫無疑問,羅斯柴爾德家族的立場不會為大英帝國改變。」蕭天若這句話,已經是很明確在告訴梅傑,保護英鎊就是在與羅斯柴爾德家族作對。
聽到蕭天若的解釋,剛剛還顯得有些激動的梅傑冷靜了下來。
與羅斯柴爾德家族作對,絕對不是一個多麼美好的選項。即便梅傑身份顯赫,但如果得罪那個世界第一家族,可能明天就會暴屍荒野。
但換個思路,如果不做些什麼,結果一定是被國家,被政黨,乃至被家族拋棄,成為一隻喪家之犬。
這個選擇,對梅傑來說,多少顯得有那麼一點殘酷。
「閣下,您真的有辦法……」猶豫不決半天,梅傑忽然抬起頭,看著蕭天若,試探著問道。
「懷疑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梅傑的問題雖然顯得對他不夠信任,但蕭天若心裡卻樂開了花。果然,沒有人願意坐以待斃。蕭天若成功說動了這位首相大人。只要能夠說服他為自己效力,蕭天若就成功一半了。
蕭天若的自信令梅傑拋開了最後的猶豫。顯然,蕭天若沒有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韙來騙可能很快就會露宿街頭的梅傑。
「我相信您,閣下,請告訴我該怎麼做。」雖然不比羅斯柴爾德家族那樣的大家族,但梅傑總歸也是老牌家族出來的,當然明白,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的道理。公開與羅斯柴爾德家族作對,他尚且要猶豫那麼久,面前這個與羅斯柴爾德家族長女關係不淺的年輕人肯定也不會幹賠本的事。
梅傑現在的想法,就像是一名無路可退的賭徒。與其輸掉幾乎全部的籌碼,狼狽而逃,不如放手一搏,壓上最後的賭注。或許,這個深夜將他約出來的年輕人,真能幫到他也不一定……
雖然心裡已經翻江倒海,但蕭天若表面上卻不為所動。得到梅傑的表態後,也只是淡淡地點點頭,示意他已經知道。
蕭天若要讓梅傑相信,他只是自己一手牌中的一張。即便他這兒出岔子,自己也有其他牌可用。
當然,真相只有蕭天若自己知道。蕭天若是梅傑最後的希望,同樣的,梅傑也是蕭天若手上不說唯一,但也是至關重要的一張牌。
「首相閣下,您考慮過後果嗎?」蕭天若沒有直接告訴梅傑,需要他怎麼做,而是多此一舉地問了一遍。
梅傑也不是小孩子的,做出這樣關係到前途命運乃至生命的決定,能不考慮後果麼。雖然如此,但蕭天若的詢問,還是讓梅傑又糾結了老半天。當然,最終,梅傑還是肯定的點點頭。「我知道後果:成功的後果,失敗的後果。」
聽到梅傑的這話,蕭天若莞爾一笑。「不,你不知道成功的結果。」
愣了愣,梅傑一頭霧水。
「你會成為英雄,大英帝國的英雄。」玩味地看著一臉不解表情的梅傑,蕭天若語調輕佻地說道。
蕭天若的話,在這樣的氣氛下,顯得有些令人不解。尤其梅傑現在一門心思在想,得罪羅斯柴爾德家族會有什麼後果。
盡量拋開私心雜念,梅傑觀察著蕭天若的表情,細細品味了一下他話中的語調。終於,是明白了一點點蕭天若的意思。「事實上,我不想當什麼英雄。」出人意料,梅傑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不,這由不得你。」依然玩味地打量著梅傑,蕭天若的回答令梅傑心中一沉。
果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英雄什麼的,梅傑可不是三歲小孩,還會做英雄夢。現在的情況,坐在首相的位置上,梅傑最大的期望,也只是全身而退。要成為英雄,只有一個可能……
傀儡!
梅傑總算明白,蕭天若想幹什麼了。
在這個關鍵時刻拉他一把,讓他為蕭天若的家族效力。
說起來不那麼正大光明,但也算是一筆公平地交易。
事實上,梅傑並沒有選擇的權利。如果不想被拋棄,就只能在自己家族之外,重新找一條大腿來抱。羅斯柴爾德家族拋棄了英國,梅傑只能找蕭天若了。
「敢問,您是哪個家族的?」雖然非常不禮貌,甚至這句話有可能觸怒眼前的年輕人,但梅傑還是希望,知道自己將要宣佈效忠的,究竟是哪一個家族。
微微一笑,蕭天若早料到,梅傑會提出這個問題。「我不是羅斯柴爾德家族的敵人,也不是羅斯柴爾德家族的附庸。明白?」
思忖片刻,梅傑面色凝重的點點頭,示意自己完全明白。
離開前,蕭天若告訴了梅傑,需要他做的事情。面對梅傑質疑的目光,蕭天若完全表現出了一個大家族子弟應有的風範,一個不善的眼神就瞪回去了。
回到酒店,躺在睡了一個多月的酒店客房裡,蕭天若知道,自己的人生,就要翻開嶄新的一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