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個機會請我吃飯。」彷彿是約一個閨蜜放學後一起出去玩的語氣,鄒玉從蕭天若的座位上起身,對攬著王巧進門的蕭天若說道。
鄒玉的話出口,正等著八卦上演的全班同學立刻都看向蕭天若的正牌女友王巧。
不過,王巧的反應讓觀眾失望了。
友好的和鄒玉點點頭後,王巧用目光詢問蕭天若,是否需要她迴避。
經過上次的事,王巧已經知道,這些事情並不是她能夠操心的。與其做錯,還不如不管不問,完全交給蕭天若來做。對蕭天若,王巧有著無原則的信任。
王巧面對「第三者」的出現毫無反應,周圍關注著的同學若不是因為怕惹惱當事人,早開始「噓」了。
拍拍王巧的肩膀,雖然王巧留在這兒確實不是十分合適,但為了避免讓其他人誤會,蕭天若沒有讓王巧出去等著。「鄒小妹,那個,高一後天要測試,我得複習。而且嗎,最近,這荷包,有些緊……」蕭天若吞吞吐吐表達完他的意思,旁邊的幾個男生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
難不成,這是要……
「成,那就我請。新竹酒家,晚上八點。就這麼定了。不打擾你們上課,我先走了。」點點頭,鄒玉很「體貼」的提出請客,並且還「禮貌的」跟王巧點點頭後,才離開。幾個做的近些,將幾人對話的內容聽得清清楚楚的男生對蕭天若佩服的五體投地。吃著嘴裡的,看著鍋裡的,就算厲害了。蕭天若這已經逾越了這個程度,只是吃著碗裡的,鍋裡的還主動往他碗裡跳啊!
「小四眼,剛剛找班長的那個美女我怎麼好像在哪裡看過啊?」
「瞧你這記性,那個不就是咱們學校的女老大。咱們前天放學在路邊,不還看到她帶著幾個人,揍社會上的幾個小混混嘛!」
「嚇!我想起來了,真的是那個高三的老大。咱們班長這也太牛了吧……」
「那是當然,我一早就看出來……」
「喂,你倆說什麼呢?」
「那個『倒追』咱們的班長是誰,你認識嘛?」
消息就是這樣傳遞著,不過是幾節課的功夫,蕭天若放學時一個人下樓的時候,看到連其他年級的學生都在旁邊談論他被高三的大姐大倒追的事。當路過初中部,聽到初中部也在談論自己的時候,蕭天若徹底服了。下午還上課呢,就幾個課間的功夫,消息竟然已經傳遍了整個學校。這是一種何其可怕的八卦力量!
鄒玉說的那家新竹酒家蕭天若也知道,休閒一條街名氣挺大的一家酒店。雖然蕭天若沒在裡面吃過飯,蕭秉德、吳英他們會見重要客人,經常都是在這家酒店。其實,這家酒店就在新東方工程建築公司斜對面,出公司門,過了街再朝裡走兩分鐘就是了。
離公司這麼近,蕭天若本來是準備和余心雨、蘇紅一起去的。但蕭天若去余心雨的辦公室找她的時候,辦公室的門已經鎖上了。知道余心雨和蘇紅今天下午最後一節都沒課,應該是先一步去公司了。
一個人來到休閒街街口,蕭天若驚喜的發現,自己一手策劃的室外電梯從外面看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半弧形鋼化玻璃構成的電梯井面對街道方向,顯得非常惹眼。雖然電梯下面還圍著一圈施工圍欄,但外面是不是有路人停下來朝這個驚奇的透明電梯張望。時不時,還能看到幾個記者模樣的人,拿著長短炮對基本成型的室外電梯一陣猛拍。
看到拍攝的記者裡竟然還有兩隊外國記者,蕭天若這個設計者心中別提多得意了。看樣子,自己還真低估了這個時代的傳媒水平。本以為弄個室外電梯,只能在東明省內引起一點討論,沒想到這些記者都跟嗅到性味的貓一樣聚集了過來。這個免費廣告打的。
因為這個新奇的室外電梯,公司門口不得不多佈置了幾個保安,無干人等都被保安毫不留情的攔在門外。
保安都是天人保全公司的員工,誰不認識蕭天若,見他過來,趕忙撥開兩個金髮碧眼的記者,為蕭天若讓開一條路。
「請問,你,是這家公司的,職員嗎?」蕭天若剛走到兩個正合保安協商的記者身邊,一支在這個時代頗為罕見的錄音筆遞到了蕭天若嘴邊。估計是從保安對蕭天若恭敬的態度中看出蕭天若在公司的身份不一般,剛剛還保持冷靜和保安商量的記者握著錄音筆,竭力想要突破保安的攔阻,朝蕭天若擠過去。
聽到這句蹩腳的英語,蕭天若轉過頭來,看著這個會說中文的女記者。雖然在華夏當記者,會一點英語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但九十年代,華夏對西方國家來說,還披著一層神秘的面紗。可不想現代,時不時就能在電視上看到幾個「中國通」,順溜地用華夏語說相聲。
「你還是用英語說吧,你的華夏語對於我來說,比英語難懂多了。」蕭天若這話是用標準的美式英語說的,作為曾經輕鬆考過托福,只是因為沒錢才放棄留學的「准留學生」來說,英語可不會差。
「……」這個五官教普通美國女人顯得精緻一些的女記者聽到蕭天若標準的英語說出口,比蕭天若剛剛聽到她說華夏語還要驚訝。「你的英語真好,請問,你在美國留學過嗎?」終於遇到一個可以用母語交流的採訪對象,這個女記者顯得很激動,招呼男同事趕緊拍照。
「不要浪費膠卷。我不是公眾人物,如果你們擅自刊登我的照片,你們的報社會在第二天收到我的律師信。」對方的照相機都快頂到自己鼻子上,蕭天若有些不悅。
見蕭天若和這家華夏公司的其他人一樣,都拒絕接受採訪,這個女記者只能安慰自己,這是人家公司的保密制度。
蕭天若一口流利的英語,保安又特別照顧,女記者認定他是公司的高管。再加上到目前為,只有蕭天若停下來和自己說話,女記者阻止了自己的同事繼續拍照的打算。「當然,如果您不同意,我保證,你的相片不會出現在我們的報紙上。請問,我可以有機會和你坐下談一會兒嘛。或許,你可以給一位站了一下午又累又渴的女士一杯咖啡。那樣,我會很感激你的。」沖蕭天若露出一個陽光的笑容,女記者應付蕭天若這樣的年輕人還是非常有經驗的。
「當然,能夠和你這樣美麗的女士一起喝咖啡也是我的榮幸。」雖然一口流利的英語,但蕭天若可是第一次遇到這麼漂亮的白人美女,聊兩句也無不可。「不過你的這位同事……」蕭天若的意思很明顯,女士可以一起喝杯咖啡,至於男士……
「哦!好吧。安吉拉,我不得不承認,美女在任何地方都是有優待的。我在外面等你,有事給我打電話。」那個握著專業攝像機的大個子白人記者顯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類似狀況了,聳聳肩,便主動朝後退了兩步。
蕭天若和保安說了一聲,沒有多質疑,保安將這個叫安吉拉的金髮女記者放了過來。
「安吉拉,不錯的名字。」領著女記者走向前台的小芳,蕭天若微微偏頭,用英語對安吉拉說道。
「作為一個紳士,你都已經知道我的名字了,總該告訴我,你的名字吧。」見蕭天若對自己還算友好,累了一下午,已經有些憔悴的女記者一臉友善的笑容,半調侃道。
搖搖頭,沒有回答,蕭天若可不希望自己這個市長公子的名字出現在第二天的報紙上。
vv「小芳,你表姐和蘇蘇在上面嗎?」蕭天若和小芳說話的時候,故意加快語速降低音量,以那個叫安吉拉的女記者剛剛表現出的華夏語水平,是別指望挺清楚蕭天若在說什麼了。
「在上面。不過老闆,我表姐說過,不許接受採訪,你這個……」見多日未曾蒙面的蕭天若帶著一個在門口守了幾天的女記者進來,小芳壓低音量提醒道。
「我知道。」從前台前走過,蕭天若偏過頭,對安吉拉說道:「如果不怕被綁架的話,就跟我來吧。你也看到了,外面的電梯還沒有完工,所以只能辛苦你爬樓梯了。」
沖蕭天若露出一個理解的笑容,安吉拉跟上蕭天若的步伐。「你還沒有回答我之前的那個問題呢,你的英語說得這麼好,是在美國留學過嘛。我知道,有不少華夏的富人都會將他們的孩子送到美國留學。」在安吉拉看來,蕭天若這麼年輕,又在這家工程建築公司身份高貴,很可能是得到父母的餘蔭。
但是聽到對方這麼說,蕭天若停下了腳步。「安吉拉嗎,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我說的是英語,而不是『美語』,為何我一定要在美國留學過呢?」上一世因為沒錢而不得已放棄出國深造,算是蕭天若維護不少的傷心事之一。對方反覆提起,有些影響蕭天若的心情了。
「……不,我沒有任何惡意。我只是……你一口非常流利的美國口音……」見自己的話惹到對方,剛剛還顯得落落大方的安吉拉竟然出奇的有些慌亂。
「我也沒有惡意。」微笑著點點頭,示意自己理解,蕭天若繼續在前面帶路。
在蕭天若一直空著的辦公室裡,蕭天若接受了安吉拉的非正式採訪。根據蕭天若的要求,報道中不得出現他這個「人」,只能以別的視角進行報道。對此,安吉拉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應允了。
安吉拉在這之前顯然做了一番苦工,她主要的問題,集中在:新東方工程建築公司聯手華夏政府,打壓國際游資控制的東方房產;還有就是外面的室外電梯,兩個方面。
具體問題大多是「新東方建築公司是不是有官方背景?」「你們的設計從何而來?」
回答了幾個問題,起初還有些小心的蕭天若放鬆了下來。從對方提問的水平來看,顯然也是菜鳥。蕭天若想想也是,如果真是知名記者,哪會被派到西方人眼中「鳥不拉屎」的華夏來。
「安吉拉,知道你們主編為什麼讓你來華夏嗎?」微笑看著一邊小嘴啜飲咖啡,一邊醞釀下面問題的安吉拉,蕭天若反客為主,問道。
「為什麼?」幾乎是下意識的,安吉拉問道。見她身為一個從別人嘴裡撬話的記者,竟然一點兒警惕心理都沒有,蕭天若更加確定她大概是個剛剛從事這個行業不就的畢業生。
「因為你們主編的老闆讓他這麼做。」繼續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蕭天若介紹道。
「那是肯定的啦,主編當然是聽從老闆的安排啦。」雖然覺得現在的談話好像有些奇怪,但安吉拉還沒意識到,她正被蕭天若牽著鼻子在走,還故作輕鬆的答道。
搖搖頭,蕭天若成功引起安吉拉的注意力後,又問道:「那你再說說,你們主編的老闆為什麼又要派你來華夏呢。」
「因為有新聞呀!」成功鑽入圈套的安吉拉理所當然的回道。
「你弄錯了,你們報社的老闆,之所以派你來華夏,是因為,他在華夏吃了一個虧。」拍拍安吉拉的肩,順手牽羊裝作不經意勾起一縷金色秀髮,蕭天若才順勢起身。扭頭走向辦公室外,蕭天若才說道:「我還有別的事情,必須先走了。你可以在這裡喝完咖啡再離開。不用感謝我的咖啡,如果願意,你可以隨時來這間辦公室喝咖啡。完全免費的哦!」遞給安吉拉一個曖昧的笑容,蕭天若走出門,隨手關上門。
捧著咖啡杯,望著空蕩蕩的大辦公室,回想著蕭天若臨走前的那句話,安吉拉呆愣了很久。「難不成,自己剛剛是,被印象中傻乎乎,只會說『你好』『再見』的華夏男人,語言調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