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雨姐，這次中考你監考不？」週六，雖說不用上課，但蕭天若還是一早就被余心雨抓起來洗澡換衣。原因無他，王巧說好今天上午過來公寓和蕭天若一起複習。
「問這個幹嘛？」將手中的《政治與行政》放下，余心雨望望梳洗好的蕭天若問道。
蕭天若怎麼可能告訴她自己是要中考作弊，若她監考不方便呢。「沒啥，就隨便問問。要是你監考，我考完試回家不就吃不上熱騰騰的飯菜了嘛。」
「哦，我只負責監督調卷，不監考。」只當蕭天若是真的惦記他的肚子，余心雨豎起書遮住臉，隨口回道。
確認不會鬧出烏龍，蕭天若滿意的點點頭。
才六點左右，蕭天若還在餐廳給麵包片抹果醬，外面就傳來了王巧輕柔的喊門聲。從餐廳裡探出腦袋朝外面望了眼，余心雨裝聾，蕭天若只好擦擦手，換鞋出去給王巧開門。
初夏，清晨，院子裡落了幾隻麻雀嘰嘰喳喳叫個不停，蕭天若打開了大門，枝頭、地上的麻雀都毫無危機感。待蕭天若換好鞋，走下台階，一群肥美的麻雀才四散逃離，飛向遠處綠油油的油菜田。
望見在鐵門外背著與她纖弱身子極不相稱的王巧，蕭天若拿著鑰匙三步並兩步趕過去打開大鐵門。
「書全帶來了麼？」從王巧肩後接過書包，蕭天若衝著細細眉尖還掛有露珠的王巧問道。
重擔被蕭天若取下，王巧拘謹地活動了一下肩背，聽到他的問題，趕緊點點頭。「資料也都帶著在。」中考前最後一周，學校的課程就很鬆散了，只要得到老師的允許，甚至可以這一周都不上學。接王巧來這兒複習正是余心雨的主意，得到了王巧父母的默許，學校那邊自然沒任何問題。
蕭天若挎著鼓鼓的書包領著王巧進門，余心雨一隻眼睛從書邊探出來，又很快縮了回去。
「余老師好，這麼早，打擾了。」雖然余心雨已經多次表示不用客氣，但跟著蕭天若進門後，王巧還是先跑過去和公寓的女主人打招呼。
書朝下一拉，露出一雙透著燦爛笑意的雙眸，余心雨搖了搖頭。「沒事兒，來這麼早，還沒吃早飯吧。你跟蕭天若先去餐廳吃點東西，我一會兒再吃。」說完，知道王巧的性子，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余心雨又用書遮住了臉。
將王巧的書包放到沙發邊，蕭天若拽著還有些猶豫的王巧朝餐廳走去。
「怎麼樣，不緊張吧？」說好的八點鐘，王巧一大早就過來，蕭天若也摸不準她是想早點見自己，還是還太緊張在家待不住。
撕下只夠喂麻雀的一小片麵包送進嘴裡，對著蕭天若眨巴了一下眼睛，王巧縮著腦袋努力搖搖頭。「不緊張，一點兒都不緊張。」除了在蕭天若面前有點緊張，王巧真的不緊張。
看出王巧的那點兒小心思，蕭天若沒有再挑起新的話題，只將一片片麵包片抹上黃澄澄的果醬放到盤子裡。
蕭天若和王巧都吃飽了，餓著肚子的余心雨也沒有過來打擾。過去幫王巧拿書包的時候和余心雨交換了一個眼色，蕭天若就提著沉重的書包，領著王巧上樓了。
「那個，我們就在這兒學習吧。」上到二樓，還在左右張望，見蕭天若目標明確朝他的房間走去，王巧猶豫地指著茶几提議道。
茶几那麼矮，趴上面寫字還不難受死啊。走回去，揪著王巧的馬尾辮，蕭天若領著她進了自己的房間。
小腿微微發抖，膽怯地打量了一下蕭天若簡單的臥室，王巧就立刻收回目光，眼睛盯著自己胸脯，生怕蕭天若怪罪她不禮貌亂看。
幫王巧把書包放到床上，蕭天若從旁邊的櫃子裡翻出了個閒置的枕頭。
「坐這上面，趴床上看書。」把枕丟到床邊的地板上，蕭天若吩咐道。
這才注意到蕭天若的房間壓根沒有書桌，望著那張應該蕭天若昨晚才睡過的床，王巧小臉俏紅。
捏捏王巧紅紅的臉蛋，怕擾了她複習的情緒，蕭天若就沒再調笑她。給蕭天若按到床邊坐著，王巧也只得翻出本英語書瞅了起來。
安置好王巧，蕭天若站一邊倒是有些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再看這些無聊的中考複習題，蕭天若肯定是看不下去。可要是把王巧丟這兒，自己去外面看電視，別說余心雨發現會不會踹自己了，就是蕭天若自個兒，也不好意思。
無書可看，又要在這兒陪王巧，蕭天若實在發悶。吐納修煉吧，畢竟王巧就在房間裡，雖然不怕她看出端倪，但如果她有什麼小狀況，自己留意不到也不好。貼在王巧背後看了會兒，忽然，蕭天若想到了一本書可看。
蕭天若跑到床那邊靠到床頭上，王巧舔舔嘴唇，低下頭專心自己的任務。手在床單下面亂摸了幾把，蕭天若很快翻出一本書來。瞥了眼認真學習的王巧，蕭天若躺到床上，怡然自得翻看了起來。
起初，王巧並未留意蕭天若看的什麼書。估摸過了一個小時，蕭天若還捧著圖文並茂的科普讀物看得津津有味，學習習慣一直很好的王巧這樣趴床邊看書脖子已經有些酸疼。放下筆，活動活動細細嫩嫩的脖子，眼睛也趁機休息一下。忽然，王巧的目光停在了蕭天若捧著的書上。因為蕭天若手的阻擋，王巧只看到了書名的最後一個詞組。
「frist-course？天若，這是什麼書呀，你自己買的嗎？可以給我看下嗎？」如果看到書名的第一個單詞，王巧斷然不會問蕭天若要書來看。但只看到一半書名，王巧只當是英語輔導書。一本從未聽說過的輔導書對王巧這樣的好學生的吸引力是巨大的，尤其在這個教學物資還很匱乏的年代。
愣了愣，探出腦袋，待發現王巧滿含期待盯著自己手上的書，饒是臉皮不薄的蕭天若，臉頰也有些發燙。
「怎麼了？」蕭天若說一句自己還在看王巧便不會要了，可他不說話，還露出那樣的表情，王巧很是不解，追問道。
王巧天真無邪的表情和眼前的圖例搭配在一起，詭異的對比讓蕭天若忍不住多嚥了幾口口水。「那個，這書不適合你看。呀，都一個小時啦，你看這麼久書肯定累了吧，我領你到下面院子活動活動。」折了個折子，把書塞回被單下，蕭天若伸頭望了眼二樓客廳的掛鐘，拉著王巧跑了出去。被蕭天若拽出門，王巧回頭望了眼翹頭的被單，目光中有些困惑。
蕭天若和王巧倆下來時，余心雨已搬了張靠椅，正躲在門廊下的陰涼處喝茶。見二人出來，余心雨指了指旁邊折疊小桌上的茶具，示意他們也嘗點。
笑笑，余心雨難得小資一次，蕭天若也有些好奇她的茶藝，走過去自己斟了一杯。「唔，挺香的！王巧來，你也嘗一杯。」蕭天若哪懂什麼品茶，只覺得味道還不錯，遂喝完又給王巧也倒了一杯。
「嗯，挺好喝的。」一杯清茶下肚，王巧的評價跟蕭天若如出一轍。
瞪了眼兩人，余心雨不滿他們就這麼糟蹋自己淘來的好茶。蕭天若躺床上太久，渾身都僵了，換了雙球鞋到院子中間活動身子。王巧不愛動，只站余心雨身邊，望著下面小男朋友活動筋骨。
「王巧，跟蕭天若在上面，他沒欺負你吧？」躺在靠椅上，斜著眼睛望望正壓腿的蕭天若，余心雨瞥了眼旁邊王巧，倒像是在期待肯定的答覆。
並未聽出余心雨所說的「欺負」指的是哪個「欺負」，搖搖頭，王巧如實的給出了否定的答案。忽然想到蕭天若枕頭下的那本書，知道蕭天若沒有買輔導書的先例，王巧謹慎地望著蕭天若，才猶豫著詢問余心雨那本英語教材是不是她給買的。
起初漫不經心，待想到蕭天若哪兒只有自己的哪本書，余心雨表情僵了僵。眼珠轉了個圈，余心雨望了望還在鍛煉，全然沒有注意這邊的蕭天若，趕緊直起身，把王巧腦袋按下來，湊在她耳邊鬼鬼祟祟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