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在查案中被害,幾名犧牲警員的遺體也算作案件當中的一種證物,所以,他們的遺體並沒有進行火化,而是冷藏在殯儀館的冰櫃中保存了下來。
蕭成和裴森等人一路趕到鎮殯儀館,裴森跟工作人員出示了一下證件,說明情況,隨後,幾人就來到了遺體冷藏室。
「就是這幾個了。」
裴森查看了一下編號,隨後指著前面的幾個櫃門說道。
蕭成點了點頭,上前握住冰冷的金屬櫃門,用力向後一拽,「嘩啦」一聲,將冰櫃扯了開來。
一蓬白濛濛的霧化寒氣飄蕩而出,緩緩落向地面。
蕭成打眼看去,冷櫃內的屍體上套了一層黑色的屍袋。拉開屍袋上的拉鏈後,才終於得見遺體樣貌。
遺體已經經過了公安部門的屍檢,大部分傷口都已經重新縫合整形,只是,即便這樣,看起來卻仍然是慘不忍睹的情形。
整個遺體的面部完全扭曲變形,看不出一點生前的樣子,臉部腫脹無比,眼球破碎,房水外流,凍結在眼眶內,嘴唇范紫,下唇已經缺失,露出一行下切牙,鼻子像是被什麼重物擊打的稀爛,肩部和腿部白肉被撕得外翻,肚子癟癟的,上面一條長長的恐怖傷痕,蕭成伸手按了一按。
裴森在旁邊接口道,「我們找到屍體的時候,他的腸子和內臟都已經破碎流出來了,現在只是重新縫在裡面。」
「哦。」
蕭成恍然,輕輕點了下頭。看見裴森一臉悲慟,遂歎了口氣,開口道,「放心吧,我會查出兇手替他們報仇的。」
「多謝首長,我一定會盡全力協助您的。」
裴森恭敬道,又轉頭看向冷櫃中的遺體,輕輕出聲,「他們都是這裡最優秀的警員,可沒想到……」
蕭成默然,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進行安慰,便又繼續查看遺體。
他發現遺體的雙臂,肋部,胯部,大腿小腿等部位的皮膚都有大片的淤青和些微的扭曲,便又伸手在上面輕按了一下。
看到蕭成的動作,裴森解釋道,「這幾個部位都已經骨折了,是被重力強行敲碎的。另外,他頭部的腦組織也遺失了,據檢測是被利物劃開頭蓋骨取出,並非因為重烈撞擊丟失,而且我們在現場也沒發現有任何腦組的殘留物存在。」
「屍檢報告檢測出他們是怎麼受傷的嗎?」
蕭成開口道。
「有。」
裴森點了點頭,「來做檢查的法醫說他們是被某種大型食肉動物攻擊的,上面殘留有食肉動物的齒痕爪痕,而且在頭顱內部也檢驗到了一些動物的唾液殘留物,只是具體還分辨不出這是屬於哪種動物。」略微頓了一下,裴森又繼續道,「只是,我懷疑他們並不是被動物攻擊殺死的。」
「哦?為什麼?」
蕭成看向裴森。
裴森道,「很簡單,如果他們是被食肉動物攻擊,為什麼那些動物只吃掉他的腦組織,卻不吃下其他的部位呢,現在好像沒有這種專門吃人腦的動物,所以,我懷疑真正的兇手還是人類,做這些傷口只不過是為了故佈疑陣,干擾我們的調查罷了。」
「嗯。」
蕭成輕輕頷首,不置可否。
事實上,並不像裴森說的那樣,世界上沒有專吃人腦的動物,最起碼蕭成就知道有一種是特別喜食人腦的,只是這東西太過少見,一直都存在於傳說中,沒有找到真正有利的證據前,蕭成也不願妄言,誰知道那東西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的呢。
不過,既然連魁這條龍都是真的了,或許真的有那種東西也不一定吧。
蕭成心裡嘀咕著,轉而又查看了一下另外的幾具遺體,其狀大體上都大同小異,死狀十分淒慘,而且所有腦部的腦組織也都是丟失一空。
蕭成靜靜的思索著,將屍體重新裝好,關上了櫃門。
「我們下面去哪?」
裴森問道。
蕭成看了眼手錶,沉吟片刻,開口道,「你今天去調查那起大人失蹤的案子,有發現什麼線索嗎?」
「沒有。」
裴森搖頭,「我還沒趕到地方呢,就被王局打電話叫了回來。」
「哦,那這樣,我們現在就趕過去吧,先去看看那邊能不能查到什麼新的線索。」
「好。」
裴森擺了下手,讓兩名警員出去取車,隨後接著道,「首長,失蹤人員的家是在雙碾村,距這有兩百多公里,到那的路段十分難走,出了鎮之後就再沒有公路了,甚至後面一小段還要步行才可以,您就直接坐我的車過去吧。」
卻是看到蕭成的座駕嶄新,怕在路面上顛簸壞了,才有此提議。
蕭成淡淡一笑,明白裴森的意思,雖說他的那輛「牛車」並不怕顛簸,卻還是頷首同意,也算沒有辜負裴森的一番好心。
兩人轉身走出停屍間,一名警員已經將那輛佈滿灰塵的吉普車開了過來。
蕭成和裴森坐到車後座上,見到車裡只有一個警員,不由開口問道,「怎麼就剩你一個了,不是還有一名同志跟我們一起嗎?」
「報告首長,談浩出去買飯了,我們等下路過那直接接他上車就行,現在這個時間,估計我們趕到雙碾村也已經過了飯點,晚飯就只能在車上吃了。」
警員大聲道。
「哦,呵呵,看來你們還蠻有經驗的嘛。」
蕭成輕笑道。
「額,那個,也說不上經驗,裴局長經常帶我們出去辦案,時間長就知道了。」
警員有些靦腆的道。
「呵呵,你叫什麼名字?」
「報告首長,我叫鄒輝。」
「嗯,鄒輝,不錯,好名字。」
蕭成點了點頭,暗暗將這個名字記在了心裡。
又向前開了不遠,路邊有一家小小的快餐店,鄒輝將車停在旁邊,沒過多久,就見談浩拎著一兜盒飯和一提礦泉水走了過來。
鑽進車廂內,談浩先是恭敬的跟蕭成打招呼,隨後就把盒飯跟水遞給了裴森。
裴森拿出一盒給蕭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首長,真是對不起,您才剛剛過來,第一頓飯卻是吃的這個,我……」
「呵呵,這有什麼,你們不是也都吃盒飯嗎,別說了,來,開飯。」
蕭成笑著打斷了裴森的話,接過盒飯,打開就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裴森見蕭成吃的很隨意,沒有一絲勉強的樣子,也就稍稍放下了心,心裡對蕭成生出一絲好感,最起碼,他不會像其他領導那樣講派頭要面子的。
「看來,國家安全局裡的人都是好領導啊,上次派來的那位周彥首長也是和他一樣,沒有一點架子。」
裴森心裡想到。
前面,談浩快速把飯吃完,又跟鄒輝換了一下座位,改成他駕駛吉普車,讓鄒輝也吃了晚飯。隨後幾人就在車裡聊起了案情。
去往雙碾村的道路果然十分難走,一出雲山鎮,車子就開始劇烈的顛簸起來,行速十分緩慢。一直這樣開了三個多小時,到天色漸漸暗下來的時候,談浩一踩剎車,停了下來。
「怎麼了?」
蕭成問道。
「前面已經沒路了,再往下必須步行才能過去。」
談浩道。
「哦,那現在還有多遠?」
「不遠了,翻過這個山頭就是,步行的話,大概一個小時就差不多了。」
「好,那我們現在就下車,盡快趕到雙碾村,希望到時候村民還沒休息。」
蕭成說道。
幾人將車停在路旁,魚貫下車步行向前走去。
停車的地點已經到了半山腰位置,所以幾人不用再走多久,就能到山頂,而雙碾村就坐落在對面的山腳下,兩座大山的中間。
從高空看去,這個小村落就彷彿被兩個大大的磨盤擠在中間,雙碾村也正是因此而得名。
裴森幾人外出查案,經常會遇到這樣只能步行的地段,時間久了,身體素質鍛煉的很好,趕起路來非常輕鬆。而蕭成的身體自更不必說,要不是為了遷就裴森等人,恐怕他早就飛也似的前進了。
很快,一個小時後,幾人便已經來到山腳下,再向前不遠就是雙碾村了。
蕭成抬眼看去,雙碾村是一個非常小的村落,總共也就只有幾十戶人家,大概一百多口人的樣子。破敗的土房稀稀落落的建在山腳各處,兩戶人家中間的間隔都十分大。外面也沒有什麼圍欄籬笆,顯得格外的荒涼。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各家各戶都已經點上油燈,遠遠能看見一些星星點點的暗淡燈光。
幾人邁步走進村裡,「沙沙」的腳步聲引起獵狗的警覺,引來一竄「汪汪」的犬吠。
但奇怪的是,卻並沒有人出來進行查看。
蕭成正自感到疑惑,卻聽談浩忽然大聲道,「首長,你看那裡怎麼回事,怎麼有那麼亮的火光?」
「嗯?」
眾人順著談浩所指看去,果然發現一片紅彤彤的火光在一間房屋後照射而出。
「糟了,該不會是走火了吧。」
裴森一驚,大聲道,「快走,大家趕快過去幫忙。」
話音落下,他已經率先衝了過去。
蕭成和鄒輝談浩三人也連忙跟上,精神力習慣性的散放開來,當探查到前面的情況時,蕭成臉上不由掠過一絲古怪的神色。
那裡並不是房屋著火了,而是另一副對他來說頗為熟悉的場景。
看到這個景象,蕭成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嘴角不住的抽動著,加快腳步向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