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約莫三百米外的一棵參天大樹上跌落下一頭綠色毛毛熊,一根根橫亙在空中的樹枝,要麼被毛毛熊高空墜落的強猛力道撞得搖搖蕩蕩,要麼被直接砸斷。毛毛熊在砸斷無數根細小樹枝後,突然撞到一根大臂粗的樹枝上,右腳立即被這根樹枝掛住,頭下腳上地懸吊在空中,但重心作用仍未消失殆盡,於是毛毛熊就隨著顫顫悠悠的樹枝搖來蕩去,姿態當真滑稽之極。
鄧安國心頭喜極,知道那個難纏的敵方狙擊手已經呼嗚哀哉,當下慶幸老天偏愛自己,一通亂打居然也能命中對方。
他肩膀痛如針刺,側目一瞧,見肩膀衣襟冒出一小朵猩紅的血花,方才知道肩膀已被對方的子彈擊中,連忙蹲低身子,除下衣服,察看並處理傷情,心裡焦急地祈求老天,千萬不要傷得太大,不然左右兩手都因傷而嚴重影戰鬥動作的話,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他一經察看,發現子彈是貼著他肩頭擦過,蹭破了衣襟,在肌肉上犁開了一條邊指長的血痕,雖有鮮血流出,但只要搽上消炎藥,用止血紗布包紮一下,只消幾日就可痊癒。
他心頭一下寬鬆,仔細回想適才與敵方狙擊手展開生死對決的驚險一幕,不禁倒抽一口涼氣,除了為自己千錘百煉的槍法,靈動便捷的軍事閃避動作引以為傲外,更感謝老天對自己的特殊偏愛。
他從扣下扳機到落回地面再到向後仰面栽倒,整個過程一共耗時兩秒鐘左右,在恁地短促的時間裡,他至少打出了十發子彈,而敵人又藏身在近三百米遠的大樹腰上,這個距離上使用81-1步槍,未經瞄準就直接連發射擊,而且身體還處在極不平衡的狀態,射出的子彈更是毫無準頭,能擊中對方只能靠流彈和跳彈,也就是碰運氣。
當然,他並非肓目地拿自己生命去冒險賭博,而是吃準了敵人以大樹腰為隱蔽物,一旦暴露形跡,面對火力反制進退兩難的致命缺點。而他之所以要縱力躍起來開槍,原因其實很簡單,他這樣一跳一落的速度大快,敵人的狙擊戰術再高絕也極難鎖定他,精確命中他。故而敵人雖然幾乎與他同時開槍,但也是概率指向射擊,而且是單發,準度又奇差無比,子彈只是在他右肩頭擦破了一點皮肉,而他則是連發射擊,一顆子彈脫靶還有另一顆子彈飛向目標,結果敵人竟然被一顆跳彈打穿肺腑,這難道不是他運氣好,敵人活該倒霉嗎?
鄧安國解決掉兩個越軍狙擊手後,歇息片刻,尋回鋼盔和svd狙擊步槍,隨即繼續向山嶺下方緩慢推進,心裡暗暗祈禱,千萬不要有第三個狙擊手,那樣的話,可就大事不妙了。
現在,他通過直覺揣測,破曉之時突然傳來的那一陣槍聲極有可能是前來搜索自己的越軍跟我方偵察部隊突然遭遇,雙方經過短促接戰後,一方迅速撤離。
鄧安國越往山腳行進,霧氣就越來越稀薄,茅草和樹葉上的露珠也稀少得可憐。
數年前,他在越南北部的戰鬥經歷,為他積累了豐富的亞熱帶雨林生存經驗,他知道通常情況下,霧幕只會懸掛在半山腰。也就是說當半山腰雲霧繚繞的時候,山腳下卻很難找見有幾絲霧氣。
他磕磕絆絆地在坑窪不平的深草叢裡行進了很長時間,方才到得山腳。
他鑽出草叢,抹了一把熱汗,猛地一抬頭,忽然瞥見右上方有條五彩斑斕的菜花蛇,蛇尾纏繞在樹枝上,大半截蛇身向下垂拉,表演著倒掛金鉤的絕活。
菜花蛇腦袋猛然往起一翹,嘶嘶地沖鄧安國吐了吐猩紅的蛇信,大有挑釁之意。
菜花蛇耀武揚威的姿態頗令鄧安國心生厭恨,同時也勾起了他食慾。怒火加飢火的他咬了咬牙,右手倏然長伸,快逾星馳電掣,抓住菜花蛇的七寸部位,用力往下一抻,硬生生地將兩尺長的蛇身從樹枝上扯將下來。
他手裡緊攥著身子拚命扭曲,尾巴瘋狂抽打的菜花蛇,心想:老子正想搞點野味來滋補身體,你自個兒送上門來,真叫踏破鐵鞋無處覓,得來全不費工夫。
鄧安國抽出刺刀,嚓的一刀,削掉蛇頭,在蛇頸處割開一條血口子,挑起小塊蛇皮,而後左手握緊蛇身,右手中食二指捻住挑起的小塊蛇皮,就像扒絲棉樹皮一樣,茲慈的剝掉了蛇皮,露出新鮮白嫩的肌肉。
鄧安國舔了舔嘴唇,用刺刀割下一塊鮮嫩的蛇肉,蘸上一點白鹽,放進嘴裡,慢慢地嚼著。
蛇肉非常綿軟,生吃的話,短時間內很難嚼爛,故而他就地尋得一塊山石,坐在上面,細嚼慢咽,品嚐吃生肉的樂趣。味道雖然不敢恭維,但擋饑卻綽綽有餘。突然間,一陣沙沙之聲,遙遙破傳入耳鼓。
鄧安國耳明心亮,立時辨明聲音傳自東首,似是數十雙解放鞋在踢踏地面,急促而富有節奏,雖然特別細微,但是在清幽的山谷裡,聽來卻分外清晰。
鄧安國心頭巨震,循聲凝眸察視,見右側山谷轉彎處,人影幢幢,幾十頂叢林闊邊帽晃來晃去。
鄧安國一看便知,東首山谷忽然出現的那些人影是越軍,是專門前來搜剿自己的,由於距離較遠,加之地物遮擋,無法看清具體人數,但粗率地估摸,絕不低於三四十人。
鄧安國無暇細想太多,趕忙起身,將蛇肉扔進深草裡,箭步躥進山坡上的草叢裡藏匿起來。因為越軍還沒有發現他的行蹤,就地隱藏著不動會更加安全。
他側耳細聽,腳步聲漸漸迫近,呼哧呼哧的急促呼吸聲,金屬物件相互碰擦聲,衣襟和彈藥裝具拂草弄葉聲,侵擾著他的聽覺神經。
越軍已經迫近至二十米遠的距離範圍內,鄧安國心頭一動,透過草葉縫隙向外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