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道城城主府內,兩個皇室宗老正在城主商議施救的法子,但淨幻公主的患是死症,無論多高的修為都很難再撐下去,就算皇室有相應的靈丹,那也是治標不治本。
因為惜靈的心臟內天生有股浩瀚深遠的奇特精源在擾動,相當頑固,而且這次因為傷心之故,精源散發的銀色氣息已經開始入侵識海,隨時危機她的元神。
本來在惜靈邁入神淵境,成就元神的時候,帝皇就曾想為她施行奪舍之法,從犯了死罪的罪者那尋來一具活的靈女軀體,但惜靈心善,死活不同意,而奪舍之法本身也危險重重,不是百分之百成功,更需要宿主自願,不然會對新的軀體產生奇怪的抗拒之能,同樣危險,後來便不了了之。
另外還有一條路,修士步入生道境的時候,只要付出一定的代價,有機會重塑身軀,只是惜靈才神淵境二重,離生道境還遠著呢。
雅諦王雖然沒有慌亂,但愁眉深鎖,眼神深處的焦急擔憂是誰都看得見的,青衣,元彪等人,從來沒就沒見過五皇子有這樣的表現,一直以來他都是淡然又深不可測,此刻真的被逼急了,不惜以自身識海內苦修而來的紫龍精氣替惜靈抵擋那古恐怖的氣息。
但這也只是暫時解得燃眉之急,到最後,兩人都可能撐不下去。
天道深邃,若非問鼎巔峰,人力終究有窮。
就在所有幾乎都束手無策的時候,蕭軒和風羅喉剛好來了。
皇室宗老們本來是不允許蕭軒進入的,但一看是三皇子帶來的,只得放行。
雅諦王先是朝風羅喉點了點頭,然後冷冷地看向蕭軒,語氣中含這殺意:「你不該來。」
蕭軒平靜道:「聽說公主病危,作為朋友,我當然要關心,而且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不是嗎?」
雅諦王不屑:「憑你嗎?」
蕭軒道:「我是沒能耐救好公主,但只要有為她出力的地方,我絕不推脫。」他看到,羅紗帳床上昏迷的惜靈,她滿頭冷汗,明顯在承受著極大痛苦,真是可憐的人兒。
就在此刻,整個妙道城的人忽然忍不住顫抖,雖然只是一瞬間,卻也引起了許多強者的注意,這是來自元神的威壓,接著有人看到兩道人影從虛空邁步入城主府內。
無人敢攔,因為來的是孤獨侯,在他的身後,還有一個身穿梅花衣裳、全身散發著縹緲氣息的屬下。
皇室宗老盯著這個看不出男女性別的人,都是目光一凝:「地獄天敵!?」隨即聯想到什麼,莫非孤獨侯是帶此人來救公主?
蕭軒看到來人,明顯很意外,微微點頭表禮。今日的孤獨侯身著一套樸素的服飾,看起了頗為平和,甚至似乎難得地有了一絲長輩的慈祥。
雅諦王看到孤獨侯,往事如潮水,一時湧上心頭,頓時渾身都在顫抖,拳頭握得卡嚓響,若非克制自己,恐怕已經出手了,冷冷的聲音從牙縫裡逼出:「你還有臉來這!!」
孤獨侯隨意道:「吾若不來,靈兒必死無疑。」
這話一出,引得雅諦王怒火熾燒,他霍然站起,渾身龍氣沸騰,嘩啦震響,防佛隨時都能毀滅這片地方。若非眼前人是長輩,他恐怕真要一手撕碎了,嚇的兩位皇室宗老趕緊道:「皇子息怒!神相,皇子最近為了公主,心力憔悴,求你別在說出這樣刺激的話了。」
「哈,二老擔心過頭了,他沒這麼嬌貴!」孤獨侯毫不在意。
「你來這又有什麼算計?」雅諦王冰冷地問。
「在你心裡,吾這個舅舅真這麼不堪?」孤獨侯道。
雅諦王臉上露出一絲嘲笑,意思不言而明,你就是這麼無恥。
孤獨侯並沒有動氣,道:「吾雖是無情之人,卻還不至於徹底泯滅人性,來這便為靈兒帶來生機。」
「哼,若非你為了滿足私慾,桶出這件隨歷史煙消的往事,惜靈怎會鬱鬱寡歡,後來見到老和尚受罰,更是心痛大傷,造成了今日的危局!」雅諦王簡直是厲言厲色。
「你是在指責吾嗎?」孤獨侯眼神陰騭。
蕭軒看氣氛緊張,立刻道:「我說兩位,現在最重要的是該想辦法,怎麼救靈兒,舊帳以後有的是時間扯!
就在這時候,惜靈悠悠醒來,看上去很虛弱,她怔了片刻,被反應過來的雅諦王扶起,一雙明眸本來水汪汪的,但此刻卻有些暗淡。她看到周圍這麼多人都盯著她,難免不好意思,最後看到蕭軒的時候,立刻笑顏展開,弱弱地叫道:「蕭哥哥」悲痛的樣子,一下子淡了許多。
這讓雅諦王和風羅喉心裡多少不是個滋味,風羅喉以手臂蹭了下身旁的蕭軒:「哎,看來還是情哥哥在人家心裡的地位最重要啊,把我這個正經的哥哥都甩一邊了。」
他這樣一說,令惜靈更加不好意思,就差沒用被子埋首起來。
雅諦王相當討厭這樣的話,呵斥道:「三哥,注意你的話。」
風羅喉嘿嘿乾笑,不再說話。
這時,惜靈看到了站在邊角處的孤獨侯,有點意外,不過還是道:「舅舅」
孤獨侯微愣,眼中閃過一絲憐惜之意,他走到羅帳前,伸手摸了摸她的秀髮,和聲道:「難得你不計較,還稱吾一聲舅舅,哈果然是心善的丫頭,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惜靈一呆:「真的嗎?我很快就能好?」
孤獨侯微笑著點了點頭,他這樣的做派,令一直沉默不言的地獄天敵愣了愣,在他的心裡,尊主一向是殺伐果斷,心思又深不可測的,幾乎沒有這麼人性的一面。
雅諦王問:「你想怎麼救?」
「當然由他來施行了,還需要等一個小丫頭。」孤獨侯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地獄天敵。
雅諦王看了看地獄天敵,點頭道:「他的醫術我自然是相信的,不過我想不通他用什麼手段除去靈兒心臟內的那道古怪惡毒的銀色精源?」
孤獨侯道:「很早以前,吾便發現靈兒的心臟並非有缺,而是另有異物在作祟,但隱藏得很深,除非讓她受到心痛刺激,大起波瀾,將那異物從無邊的心海中逼出原形。奈何這丫頭從小心態平和,對什麼事都不過分在乎,也無大喜大悲。後來,吾讓天敵找到了救治之法,無奈之下便安排經歷這一次劫數,讓她因疏業之事而心受刺激,將那團銀色異物逼出來。」
蕭軒一聽,總覺得這狐狸隱藏了什麼?再想起方界居士曾經的告誡,他決定靜觀事情的發展。
雅諦王皺眉,他也沒有輕易全信:「既然如此,你事先怎麼不告訴我?」
「就憑你對這丫頭的保護與寵膩勁,告訴你,你會忍心讓她受到波折嗎?」孤獨侯一笑。
就在這時,又有人來了,蕭軒目光一凝,他竟然看到了立韓和邪莫鈞,他們兩個先是對孤獨侯行禮,然後微微轉頭朝蕭軒笑了笑,再接著便聽立韓道:「尊主,那個小兔子精帶來了。」說完後,他一甩衣袖,但見一個六七歲的小丫頭迷糊地浮現出來,她怕怕地看著四周的人,當看到蕭軒時,小眼睛才有絲靈動,似乎覺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什麼時候見過了。
蕭軒也瞪大了雙目,腦海中立刻回憶起惡邊城內的那個粟子餅小店,那個辛勤的老婦人和患病的小丫頭以及後來祖孫倆被人帶走的事。
腦海中一道閃電劃過,似乎一切事情都可以串起來了,原來這一切都是孤獨侯的安排,都是他在背後操縱,難怪當日老婦人說,小飲做夢都會說『惜靈』,原來兩個人的命運早就聯繫到了一起。
小飲的胸前依舊掛著樹枝形吊墜,不,應該叫『共命玉墜』,雖然她臉色依舊蒼白,但小身子不再瘦弱,但奇怪的是,十三四年多過去了,她依舊是這麼個小不點,「難道她真是一隻小兔精?要不然,便是患了奇症,長不大。」蕭軒暗中猜測。
「你奶奶呢?她還好嗎?」蕭軒笑著問道。
「哦你是那個大哥哥,我想起來了。」小飲嘴角彎彎,偏頭觀望,最後眼睛一亮,看得出她很高興,「大哥哥放心,我奶奶過得很好。」
這時候孤獨侯看著蕭軒道:「當年吾發覺有修士注意到了她們祖孫,為免變數,便叫人提前接走了。」
風羅喉見蕭軒面有異色,好奇問:「你認識兩個傢伙,還有這個小丫頭?」他自然指的是立韓和邪莫鈞。
「是啊,真人不露相,不過他們也算是對我有救命之恩。」蕭軒想起昔日中了火族的禁靈火屠絲,還是兩人將自己救下,帶回了長生城。
「至於這個小丫頭,叫小飲,從小由一個老婆婆收養,但身體很差,有沉痾,可以說與小靈同病相憐,都是飽受到病痛折磨之人。」蕭軒將事情都向他大略地提了一下。
雅諦王不放心:「這個小女孩身上有妖之氣息,帶來做什麼?」
「哎呀,我怎麼覺得小丫頭不簡單啊」風羅喉雙眼放光,盯著小丫頭就不眨眼了。
孤獨侯眼有異色,道:「它的確不簡單,因為它身上並不是純粹的妖氣。目前來說,它的本體還是兔子,但很快就會異變為寶相狐,一直進化,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其他人還是不知道小丫頭為何來歷,但都對它產生了很大的興趣,畢竟能進行這麼古怪進化的物種幾乎聞所未聞。
看著四週一些人眼泛綠光,小丫頭怕怕地後退了一步,然後眼珠一動,躲到了蕭軒的身後,露出一個小頭,有點好奇地看著別人。
「沒天理啊,我這麼帥的殺手他竟然不投懷」
孤獨侯淡然道:「她與靈兒都是同月同日同時出生的,這樣便有些共同的命理。等會需要以共命玉墜吸收兩人的部分心血,以維持命數,至於具體如何辦,這是天敵的事。」孤獨侯說道,接著看向蕭軒,「好了,在施救前,還需要一件最關鍵的東西,你暫時借來吧。」
「我身上關鍵的東西?」蕭軒納悶,其他人自然也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