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冷靜!」遙明的聲音中帶有一股振聾發聵之意,蕭軒立刻清醒了許多,不得不強壓下自己的心緒。
「修道之路,還是不要太為外物所擾為好,古書雖然珍貴,但修士的心境更重要。」遙明說道。
蕭軒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但真正明白體會又哪會這麼容易。
而且遙明哪知道,蕭軒早就對禁制之道和鼎玄者神術渴求已久,從最開始羨慕大狗熊的觀禁法,到見識了郝真、莫陽子兩老頭的本領,再到前段時日大狗熊介紹的鼎玄者,無不跟這本古書有莫大關聯,所有的一切都出自這本古書。最關鍵的是,連邪咒世家、慕容世家這等古老大勢力都對天精無可奈何,非得去長生城尋找鼎玄者,可見鼎玄者的重要性。慢慢地,蕭軒就有種『一書在手,天下我有』的狂熱認知。
「不知我該如何做,才能取得這本《玄藏策》?」蕭軒強壓心中衝動,平靜地問。
遙明道:「你慢慢走近石台,就會出現兩隻石手,只要雙手按上去,就會破掉蒼龍陣,出現變化,不過我也不知道你究竟行不行,也許還有其他的變故。你要小心,一發現不對,立刻退開。」
蕭軒抬頭看著萬古姿勢不變、蜿蜒盤繞於神堂之內的龐大蒙鐵龍身,防佛能察覺到蘊藏的古代神魔之力量,心中又忍不住波動起來,緩慢朝著封將台走去,越發有一種血液的共鳴之感,心中已安下大半,也許遙明說得很對,這個蒼龍陣只有盜佛族人才能破掉,並順利拿到古書。
當他邁過三步石階,站在漂浮的古書前的時候,身體忍不住悸動,尤其是那個正欲吞噬古書的大龍嘴,有一股萬古滄桑的氣息,鋒牙散發寒光,整個龍口有如一口黑色幽洞,吞天納地,似乎要將他吸進去。
就在此時,台上忽然伸起兩隻大石手,石手上充滿了斷裂之紋,但依舊沒有破碎開來,石手手掌向天敞開,掌指向上。
蕭軒回頭看了遙明一眼,見他正在關切地看著。他想了想,抬起兩隻手掌按了上去,與石掌合一,怪異的事情出現了,但見他右手背上一直隱匿的紫鱗現形了,紫光透亮,紫鱗空間內的脈絡似乎受到了莫名刺激,不安地擾動起來。
蕭軒心頭立刻升起一股擔憂,患得患失起來:「不會因為沒有金鱗而失敗吧?」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這種擔心是多餘的,變異而成的紫鱗也是盜鱗,終究是傳承於他這個盜佛族人,只持續了片刻,便見石手散發著一縷縷水波似的光紋,向外擴散,接著大龍頭的雙眼亮起了金色的光芒,一陣低沉緩和的龍吟徐徐響過,大龍嘴竟然開始閉合。
蕭軒這才注意到,龍嘴頜骨處是可以活動的。
那邊的遙明見此,忍不住高興道:「你成功了!龍嘴閉合,蒼龍陣解除了,這麼多年,我終於驗證了心中的猜測。」
他說完後,就情不自禁地邁步過來,不料突然「嘩嚓!」一聲輕轟,封將颱風雷大作,一種震動四方的強大波動快速自龍身向他席捲而來,宛如驚濤拍岸,帶著絕世凶機。
「噗!」
遙明噴了一口血,滿臉驚愕,連退七八丈遠。
「前人之威嚴果然不容輕易挑釁,《玄藏策》不容外人窺視,你能得到,是你的福澤與造化。」遙明苦笑。
蕭軒深吸一口氣,終是將手伸向了古書,在接觸的一剎那,光芒爆竄,電閃雷鳴,不過終是將古住攥在了手中,並且安然退下。
他沒想到東西這般輕易就到手了。
遙明再次苦笑:「人與人終究不能比,古書到手,我們離開吧,這座神堂有布依族人先祖,不宜久呆。」
兩人重新回到石屋之內,蕭軒坐下後,才珍而慎之地想要打開第一頁,卻發覺古書竟然打不開,而且還爆發了一股強大的怨力,好在這股力量很快又縮回了書中,「這」蕭軒吃驚,這下他發愣了。
遙明鄭重道:「歲月無盡,滄海桑田,這本書長年累月下來已經纏繞著無數的怨力,你若想打開,就得承受這些怨力的反噬,對你修道的根基大有影響,所以這件事有些麻煩。」
蕭軒沒想到還會有這樣的大麻煩,不由請教道:「你之前說過,《玄藏策》剝奪了不少古代強者的再生希望,因此匯聚了龐大的怨力,更形成了怨靈,我希望你能詳細說明這其中的緣由。」
遙明點頭:「就算你不問,這些我也會告訴你的。我雖然不知道這本古書的內容,但我猜測它的經文是由鳥篆文書寫的,至少下半卷記載的解封神道《判古書》是有鳥篆文書寫。
而鳥篆文就起源於這裡——這個夜郎村。鳥篆文是由布依族先人創立,是一種神秘的古文,也許可以可以追溯到太古中期。
但是太古後期,天道逐漸發生了變化,沒有人知道這是為什麼,以至於最後修行越發艱難,飛昇仙宇也逐漸成了傳說。所有聖人都不甘心,依舊在苦苦追求,甚至連證得仙道的仙人、元帝也為此發生戰鬥,以求觸動天道,重回正常秩序,無奈都失敗了,後來有些人開始懷疑這是外族一個天大的陰謀,而且幾乎在同一時間,所有證得仙道的至尊人物全都消失了。
再後來,有巔峰大聖便推測,天道是真的出現了意外變故,但不可能總是殘缺,數十萬年內總會有機會回歸正常,世道將再次大變,之後又有諸多聲名在外的權威聖人也演算出相似的結果,這下眾人都開始相信了,無論人族,妖族,巫族,乃至種類同樣龐大的外族,再無一人懷疑。
恰好此時,一些有心人在偶然的機緣下,發現天精的妙用。
那就是天精雖然無法使肉身不朽,但能使元神獲得更長的生機,甚至有的聖人還推算出,足夠強大的元神可以在天精內活三十萬年以上,只不過境界不但無法再突破,還有可能會緩慢下降,甚至緩慢腐朽,只是極其漫長。
但對所有強者來說,這是個天大的好事,只要能挨過三十萬年上,便有機會再次復甦,在天道回歸正常時重證仙道。
就在諸多壽元無多或者境界無法突破的強者將自己的元神隱駐天精之內數十年後,其他修士便恐慌地發現,天精外自然結出了錯綜複雜的透明符號,這些符號彼此相連,氣息連成一片,並散發一種危險的魔性,他人不能輕易觸碰,一碰會有相嚴重的後果,不是死了,便是為倒退。
後來有位君臨天下的巔峰大聖意外來到了這夜郎村,發現了類似天精外透明符號的鳥篆文,立刻對這種文字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開始了長久的鑽研和嘗試,終於創出了《判古書》,並傳給了自己的唯一弟子,之後也就有了可解封天精的奇特修士,號稱鼎玄者。
千古以來,閱過此書而成為鼎玄者的也許只有寥寥數人,而且都早已逝去,但他們當年以鼎玄者的身份和術法解封過不少天精,掠奪不少封藏的元神。
換句話說,是奪取了不少毫無恩怨之人的生機,萬事有因果,那些前人的元神被毀,怎能不散發怨氣,這些怨氣都彙集在鼎玄者身上,阻擋他們的修道之路,難以驅除。
鼎玄者死後,這些怨力又在冥冥天道規則的指引下,彙集到《玄藏策》上,所以才有今日的結果。」
蕭軒終於瞭解了整個事情的經過,繼續問道:「原來《玄藏策》的下半卷《判古書》是由前人在這裡創立,難怪你說我族那位祖先將古書送回了它下半卷的起源地。」
遙明點頭:「鼎玄者稀少,但一生參修《玄藏策》上、下兩卷奇書,手段厲害,常以強大的禁制手段立於不敗之地,更能完全解封別人所不能解的天精,所以一般的大勢力也不願意得罪。」
蕭軒問道:「聽你的意思,鼎玄者真的很厲害,不知道本身的修為如何?」
遙明搖頭:「這個典籍上的記載很少,不過傳說曾經有兩代鼎玄者,單憑修為,就可以各大靈境的境主打成平手。」
蕭軒看著沉甸甸的《玄藏策》,心裡很是不爽,到嘴的鴨肉卻沒法開口,這事折騰人啊,「那現在該如何做,道友,你見識廣博,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遙明自信一笑:「這是自然,雖然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子,卻也可暫時解你之困,讓你能順利打開古書。」
蕭軒點頭,他自然明白其中的難處,古書上的怨力都是由諸多古老的前輩的怨氣結合戾氣、怨念彙集的,不是簡單的驅邪之法能除掉的,當即道:「若能,我感激不盡。」
「這些見外的話就不必說了。」遙明罷了罷手,接著朝石屋外的守衛下了個命令,不到一刻,便見兩個布依族兵將合力抬來了一個泛黃的石箱,上面有一道金符封印。
將兩個兵將揮退後,遙明才道:「這是由黃剛石打造的石箱。」然後手指一彈,金符很快燃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