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步上那夾層,迎面便是一排排的書櫃,左右一分,中間便是一條狹長的甬道,一眼望去幾乎望不到頭,每一個書櫃上分門別類堆放著各式各樣的書籍,櫃頭上貼有分類標識,佈置和現在的圖書館差不多,看在眼裡頓有一種進入書山書海的感覺。
吳茚山指著這書山道:「老夫子,這便是文瀾閣的全部藏書。」
高文舉點點頭道:「果然名不虛傳,真是文中之首。」
柳少澤看著看著,忽然皺眉道:「大人,雖說我們看得這文瀾閣似有些頹敗,可看起來也不至於這一半天就要倒塌,為何又如此著急?」
高文舉一聽也是,一路走來看的文瀾閣雖似因為建築年代久遠有些頹敗,但也不至於像說的那麼嚴重,此時聞聽柳少澤一問,也詫異的望著那吳茚山。
吳茚山歎了口氣道:「單說這房屋倒還是能撐上些時日,這也是新的藏書閣並沒有早早就建好的原因。可是——」他一指文瀾閣外的護城河,「問題就在這條河上。文瀾閣緊鄰河邊,經過長年的河水浸泡,地基已被河水侵蝕塌陷,整個樓體已經傾斜,恐怕不日內就要倒塌。」
「喔,原來如此。」柳少澤點了點頭。
高文舉卻忍不住發起了牢騷:「為什麼當時非要建在河邊?當初建的這群人就沒有想過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嗎,也真是一個個蠢笨至極!」
吳茚山擺擺手道:「老夫子此言差矣,當初文瀾閣承建的的時候,就是專門要建在河邊的。」
「這是為何?」高文舉有些詫異。
「兩個方面的原因。」吳茚山道,「一是從實用角度考慮,遠離火源、靠近水池、陰涼避光。選擇水源附近,如果發生火災,有利於施救。
二來文瀾閣是珍藏人類文化遺產的建築,是藝術宮殿中的瑰寶,在選址和環境營造方面都要非常注重人與自然環境的協調統一,強調天人合一。
所以才會有庭前有池,池南有山,建橋池上,築亭依牆的建築意境。」
高文舉柳少澤二人聽完吳茚山的解釋都點點頭,恍然大悟。
柳少澤再抬眼朝偌大的藏書閣望去,一想若是幾日內搬運不走,書籍便會隨著倒塌的房屋衝到護城河裡,多少輩子的心血都要毀於一旦,更是心生幾分不捨。
所以他下定決心,此事一定要要管上一管。
可怎麼辦呢?
一是運到哪去?二是沒人沒銀子讓誰來運?
這也太為難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完成的任務,柳少澤想了想暫時想不出主意。
高文舉也是緊鎖雙眉,時不時的看柳梢澤一眼,期盼著柳少澤能拿些辦法出來。
正在這時,三人忽聽門外有嘈雜聲想起,似是有人爭吵起來。
柳少澤二人一愣,就要出去看看,被吳茚山伸手攔住。
吳茚山道:「二位不要驚慌,定是那群學子們又來鬧事,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
「為何那群學子要鬧事?」高文舉問道。
「還不是因為這文瀾閣要倒塌的事,」吳茚山回道,「這事已經傳到沸沸揚揚了。那群人熟讀四書五經,腦子裡全是詩書禮儀,最是注重這些書籍,一聽說此事,都和瘋了似的前來抗議,甚至有的就想衝進來搶書籍,要不此地怎麼會有重兵把守,就是怕被他們把書給搶了。」
柳少澤點點頭,卻又皺眉問道:「聽聲音人似乎不少。」
吳茚山看了看外面道:「不多,現在是早上,人還少著呢,待到午時人才多呢。」
柳少澤也是看了看外面,沒有說話。
吳茚山歎了口氣,對高文舉道:「老夫子,現在這文瀾閣之事您瞭解的也差不多了,你看看該怎麼辦吧?」
高文舉就怕他提此事,聞言頓時一皺眉,偷偷的看了柳少澤一眼,只見柳少澤也是眉頭緊緊的皺著,貌似沒什麼辦法。
他頓時心裡一涼,只得硬著頭皮對吳茚山道:「大人,你看著沒人,沒銀子,沒地方,怎麼運啊?運到哪啊?這事恐怕我無能為力——」
「什麼?!你——」
吳茚山一直這麼客客氣氣低三下四的,主要也是因為祭酒大人說過這老爺子能解決文瀾閣的危機,此時見高文舉似乎沒有辦法,頓時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忍不住惱火道:
「老夫子,祭酒大人令我今晨便早早去驛館等候,就是得了三王子的吩咐,說您昨日宴會時誇下海口,定能解決文瀾閣的危機。
所以我才恭恭敬敬的把你請來,奉如上賓,工部之人昨日說過,這文瀾閣恐怕真的維持不了三兩天了,這時候您可不能和我開這玩笑,我真的開不起這玩笑……」
高文舉本是滿心愧疚,聞聽吳茚山說自己在酒宴間誇下海口能解決文瀾閣之事,便知是三王子故意亂傳話坑害自己,忍不住氣不打一處來,也是大聲回道:
「大人,小人雖身份卑微,卻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雖也有心想把文瀾閣之事解決,奈何自己實在是位卑言輕,能力有限,席間誇下海口之事純屬有心之人故意捏造陷害,請大人明察!」
吳茚山聽完高文舉的話臉色很難看,擺擺手道:「老夫子不要在推脫了,三王子已經傳下話來,這兩日內不能將文瀾閣書籍全部搬運走,恐怕您們得有牢獄之災……」
「什麼?!王八羔子,他憑什麼?!」高文舉聞聽此言驚得跳了起來,張嘴就要大罵。
正在這時,旁邊忽然有人輕輕的拉住了他的衣袖。
他頓時一驚,倏地閉上了嘴,扭頭望去,只見拉他之人正是柳少澤。
他這才恍然想起,自己還把柳少澤給拉來了,暗道一聲不好,萬一這件事再把柳少澤給捲進去,那可真是坑了人家了。
想到這,他忍不住悲從心來,眼裡含淚對柳少澤道:「唉……賢侄,都是我的錯,我就不該帶你來——」
柳少澤擺擺手,意思是我都明白,老夫子不要再說了。
高文舉頓時羞愧的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