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這事說起來也很簡單。
他制住了納南若琳後,便改頭換面偷著跑了出來,時間不大便發現了朱韻兒安排的兩個巡邏,思索之下他便故意貼了過去,把那暗號說了出來,本意就是為了能套套近乎,獲得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而那兩個人聞聽暗號後,先是一愣,接著就忽然朝他動起手來。
柳少澤不明就裡,就與她們二人戰在一處。
那兩人修為不是很高,工夫不大就被柳少澤生擒,柳少澤便將那二人拿住,偷偷躲到一個角落,使了些手段終於問出了納南若琳的身份以及朱韻兒的計劃。
正趕上此時虎衛軍正在柳如是的帶領下往裡沖,人員混雜,場面很混亂,他琢磨了一下,便趁亂混入到了虎衛軍裡。
他混進虎衛軍的本意,其實就是為了不想暴露身份,靜觀其變。卻沒想到剛才影兒來了這麼一出,他情急之下不得不出手,而朱韻兒又做出了如此決絕之事,萬般無奈之下只得現身。
這就是以往的經過。
柳如是二人聽完柳少澤訴說,皆是一陣沉默。
柳如是忽道:「我一開始準備殺你的計劃,你是不是早就知曉?」
柳少澤點點頭。
柳如是忽然有些激動:「你知道我要殺你,剛才為什麼還救我?」
柳少澤道:「我救得不是你,我救得是玉華城。」
「你——」柳如是張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董哲知道這其中的貓膩,心裡輕歎一聲,暗道:這事說起來誰對誰錯恐怕很難定論,少主原先那個樣子確實可恨,二爺為了玉華城殺掉他也是情有可原。可現在卻又證實是少主的偽裝,這可如何是好?
「對了少主,你怎麼會有如此的身手?」董哲想了一下,決定還是先把這件事先放到一邊,便又轉移了話題。
柳少澤猶豫了一下,道:「我已經成功的進入了地宮。」
「什麼?」董哲和柳如是都是又驚又喜。
柳如是今天被柳少澤徹底給驚到了,他想了想忽然一揮手道:「好了,不要再說了,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先回去,回去後再好好說——」
柳如是話沒說完,忽聽得身後人群裡驚呼聲四起,忙扭頭往身後看去,只見有一女子從樓上直飛而下,正朝自己所在位置撲來,
她手中也是一根銀簪,出手如電,又朝自己咽喉位置劃來……
柳如是頓時大驚失色,怎麼還有刺客?
不過這次董哲可就在他身邊,豈能讓刺客再得逞?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接二連三的針對柳如是的刺殺,終於讓董哲也憤怒了。
他出手毫不容情,大喝一聲,奮力揮掌前推,掌風激烈,就奔那女子而去。
可是那女子卻似沒有絲毫的躲避之意,她似乎只想殺死柳如是,那怕賠上她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轉眼間董哲的掌風已到那女子身前,可那女子還是沒有躲避,若被董哲單掌擊中,那女子看來必死無疑。
而同時她的那根銀簪也已經要劃上柳如是的咽喉……
難道這二人要同歸於盡?
董哲忍不住暴怒,再次催動真氣,勢要將那女子立斃掌下!
就在此時,躺在地上的柳少澤忽然大叫一聲:「將軍!不要殺她!!!」
同時他也奮力的站了起來,一把推開柳如是……
董哲聞聽柳少澤的大叫,忙手掌一歪,內勁向一旁吐去,空中一陣激盪後,便化做了無形。
他不知道柳少澤為何會要求自己這樣做,忙扭身回頭看,只見柳少澤奮力推開了柳如是,而自己卻又站到了柳如是原先站的地方,那女子的銀簪此刻已經抵在了柳少澤的咽喉之處,似只要再往前一送,柳少澤便會死在她的銀簪之下了。
董哲不由得驚呼一聲,想要再次上前,奈何那銀簪已抵住柳少澤的喉嚨,他不敢再輕舉妄動。
那女子也並未再往前送銀簪,她只是顫抖的站在那,用顫抖的手,拿著一隻銀簪,抵著柳少澤咽喉。
銀簪在顫抖,她的身體也在顫抖,甚至連臉上的眼淚也在顫抖……
那個女孩兒當然就是納南若琳,女兒國的小公主。
此時距離被柳少澤點穴已經過了一個時辰,她的穴道自然也解開了,剛才她雖然無法動彈,但這並不代表她聽不到。
事實上外面的動靜她完全聽在耳朵裡,影兒的慘叫,朱韻兒瘋狂地大叫,她都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想要去看一看究竟,卻苦於身體動不了,只得心裡焦急,暗自垂淚。
一個時辰終於到了,她嗖的從床上蹦了下來,藉著窗戶向外望去,只見朱韻兒已經不見了蹤影,李媽、影兒等等也沒有蹤影,只有數不清的玉華城的虎衛軍正在清理,搬動躺在地上的屍體……
有的人也已經朝樓上面走來,似乎要清理檢查還有沒有餘黨之流。
她頓時一陣絕望,看來姨真的已經失敗了,再加上聯想到剛才朱韻兒淒厲的大叫,她便以為是柳如是等人將朱韻兒殺掉了。
她頓時怒火中燒,再也壓抑不住心裡的悲憤。
此刻,她只想殺了他們為姨報仇,她只想與他們同歸於盡!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如同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一樣,同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他們無論多麼聰明,多麼睿智,也無法做到隱忍。
隱忍這種功夫,恐怕只有上了些年紀,經歷了許多事,有了許多感悟之後,才能學到的。
所以她頭腦一熱,已經不管不顧,飛身就朝柳如是撲了過去……
現在,她的銀簪抵在了柳少澤的咽喉,那麼,自己是殺還是不殺?
她忽然覺得命運真是捉弄人,剛才柳少澤還說,若是他落到自己手裡,希望自己放過他一次,沒想到轉眼間就成了現實。
可她自己也明白,若不是柳少澤忽然大喝一聲,那麼此刻自己已經死在了那城防將軍的掌下。
若是那樣的話,根本就沒有可能發生現在的這種情況。
她不是不通情理,她不是冷血無情,所有發生的事,她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她腦子裡一個聲音大叫著:這是你的敵人,你應該殺了他!同時也有一個聲音高叫著:他救了你,你不能忘恩負義!
這兩種聲音在她的腦海裡來回反覆,使她根本不可能做下任何決定。
所以她持暫的手,一直在顫抖,卻始終沒有再往前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