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坡不是很陡,大石往下滾得趨勢雖沒有改變,但是速度卻不是很快。
柳少澤不顧一切的奔跑,已經和大石慢慢的拉開了點距離,儘管如此,後面仍有大石滾動的聲音傳來,應該距離不是很遠。
不過這也給了柳少澤希望,前面的路已經不是很陡了,如果他還能在堅持著跑下去,就有可能躲過這要命的大石。
可是就在此時,他忽然猛地一個急剎車——
因為他又遇到了一個更大的困難。
前面沒有路了,他已經跑到了路的盡頭。
他的前面只有一個懸崖,深不見底的懸崖。若要在往前走,只能從懸崖上跳下去!
那豈不死路一條?
他本能的就想往後退。
可是後面的滾石聲隱約傳來,越來越近,看意思馬上就要到這裡了。
那怎麼辦?
前有深不見底的懸崖,後又有滾滾大石碾來,左右又全是堅硬的石壁,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根本沒有活路可言。
他忍不住想罵人,可此時卻已沒有罵人的力氣。
他已經疲憊不堪,身體已經嚴重透支,若不是憑借頑強的意志,他根本就拖不到這個時候。
現在唯一的一點希望也要破滅了,面對著這個必死之局,他的精神也到了崩潰的邊緣……
他一臉的悲憤,絕望至極。
難道這就是自己的宿命?
難道自己就該喪命在此?
不!
他不甘心!
他要努力活下去!
那該怎麼辦?
怎麼辦?
大石越滾越近,已沒有再思考的時間了!
他看了一眼漆黑的懸崖,一咬牙一狠心,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不要~~~!」
柳如是驚叫一聲,「忽」的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呼呼地喘著粗氣,一頭的冷汗。
身邊熟睡的女人聽見了動靜,也慌忙坐了起來,嘴裡低呼道:「怎麼了,二爺,您做噩夢了?」
柳如是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女人,搖搖頭沒有說話,起身披上一件衣服,走下床來。
他走到窗邊,伸手推開窗子,夜已深,窗外月光明亮,繁星點點,四週一片寂靜。
一股冷風吹進窗來,柳如是頓時心裡感覺舒服了一些。
那女人是柳如是的第五個小妾,此刻也忙穿上衣服下了床,走到桌邊點燃了蠟燭,倒了一杯水,送到了站在窗前柳如是面前。
柳如是臉色低沉,接過杯子一飲而盡,手裡抓著這個空杯子,凝望著窗外,沉默不語。
良久,他歎了一口氣,說道:「沒事,做了一個噩夢而已,你休息吧,我出去散散步就好了。」
女人輕聲道:「要不妾身陪您?」
「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
女人不敢忤逆柳如是的意思,低聲答道「是。」
柳如是推開門走了出去。
女人怔怔的望著柳如是的背影,撇撇嘴道:「肯定又是去那個狸精那,這個二爺,唉……」
無奈的搖搖頭,一扭身又上床休息了。
柳如是確實做了一個夢,他夢到了他的哥哥——柳知風。
在夢裡,柳少澤被自己給殺了,鮮血淋漓的躺在自己面前。
自己正在放聲大笑,柳知風卻不知怎麼的忽然就站在了自己眼前,喝問自己為什麼要害死柳少澤。
他忙惶恐的說他並沒有那麼想,他只是想要保住玉華城的千秋萬代,是為了玉華城著想。
柳知風卻大怒,喝道:
「你可知道,我在女兒國受了什麼樣的苦難?我都是為了你們才受這些苦的!你竟要害死我的獨子,謀奪我的王位,你的心腸何其毒辣?我一定要殺了你!!」
說完,舉起了明晃晃的寶劍,朝他心口刺來……
柳如是就是這個時候被嚇醒了。
醒是醒了,他也明白那只不過是一個夢而已,但他的心情卻是很沉重。
所以他想出來散散心。
也許是下意識裡的選擇,他走著走著,不自覺就到了朱韻兒的門口。
此時這個小院門窗關閉,院裡也是一片漆黑,想必裡面的佳人早已熟睡。
他望著這個僻靜的小院,本想上前拍門,猶豫了一會,還是搖了搖頭,不忍打擾已睡的佳人,轉身欲走。
正在此時,卻忽見有人影從遠處跳躍而來。
月色雖然通明,卻也比不得白晝,他只能看見是一個模糊的人影,身材不是很高,身手十卻是分敏捷,在房頂之間連連跳躍,竟似不費力氣,而且看他行進方向,目標竟很可能是這裡。
柳如是頓時大驚失色,忙躲到一個陰暗的角落裡,俯下身形,定睛瞧著來人。
果然,經過幾番跳躍,那人根本沒有猶豫,直接來到朱韻兒所住的小院的屋頂,一縱身跳了下來。
動作很是迅速,柳如是根本看不清,他忙躡手躡腳的走到小院的門前,用耳朵貼在門上,極力的想要聽出點什麼動靜。
但是結果令他失望了,一點動靜沒有。甚至連燈都沒有亮起。
這是怎麼回事?
柳如是蹲在門口一動不動,陰沉著臉,眼裡凶光隱現。
按說韻兒姑娘只是柔柔弱弱的一女子,若是遇到壞人定會難以自保,她又是自己心愛的女子,於情於理自己都要進去查看究竟。
可問題是屋裡此時一丁點聲音沒有傳出,沒有預料中的反抗聲,也沒有呼救聲,就彷彿從沒有什麼事情發生過一樣。
而且那人竟能如此熟悉王府裡的路線,準確的知道韻兒姑娘的位置,直奔這裡而來,那麼不言而喻,來人必定是和朱韻兒想識,很可能就是一夥的。
她們到底想要幹什麼,為什麼要選擇半夜三更前來會面?
若不是自己做惡夢,鬼使神差的來到這,定也不會發現這秘密。
柳如是忽然覺得自己有些低估了朱韻兒這個女人。
她本身就是女兒國的高層,隱瞞身份來到玉華城,還與身手這麼高的人暗中來往,鬼鬼祟祟,所圖定不小,難道自己開始時的判斷有些錯誤?
他又想起自己提起柳知風時,朱韻兒那陰冷的表情。忽然警覺到,她是不是打算連我也要一起除掉?
她是不是劍指玉華城,真正的目的想要得到玉華城?!
這個想法讓柳如是很是震驚,他不由得狠狠地攥緊了拳頭,連指甲鑽進了肉裡也恍然未覺……
柳如是心情陰霾退走了,可是他心裡卻埋下了一塊大石。
回來的路上他忽然覺得,他這兩天做的事似乎有些荒唐,對這個神秘女子有點中毒太深。
這個女人太不尋常,就像一隻隱藏在在他身邊的毒蛇,讓他有些恐懼。
柳如是搖了搖頭,他心裡確實捨不下這個女人,但是他明白,若想真正得到她,只有徹底的打敗她,征服她。清除了她所有的底牌,讓她徹底的絕望,只有到那時,她才會死心塌地的跟著自己。
柳如是隨手摘了一朵院子裡的月季花,用力的捏在手中。
被手指碾碎的花瓣從指間跌落在地,就如同灑在地上的血滴。
他看著那些破碎的花瓣,自言自語道:「「水雲樓那……是你的底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