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憋了很久,終於忍不住把心裡的疑惑問了出來。
朱韻兒聽完這些話卻沒有回答,只是低著頭,沉默不語,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她忽然抬起頭來,看著柳如是搖頭苦笑道:「好一個柳二爺,真是好大的本事!韻兒在您面前簡直如同一個三歲的娃娃。韻兒真是愚蠢,竟然看輕了您,可笑韻兒還在自鳴得意,班門弄斧,貽笑大方……」
說著說著竟有些哽咽,眼中淚光隱現,看樣子心裡很委屈。
「不,韻兒,」柳如是一陣驚慌,忙說道;「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怪罪於你。我只是想要知道你的真實想法,希望你能坦誠的對我,但無論你想做什麼,即使是要我的命,我都會給你!」
朱韻兒並未答話,只是又低下了頭,雙手扯著衣角,眼中淚光隱現,也不知道是因為委屈還是被柳王爺的話所感動。
柳如是忽然試探著問道:「是不是因為他的父親?你是不是在女兒國和他的父親有一些糾結?」
聽完這話,朱韻兒頓時臉色變了,目光也陰冷起來,雙拳緊緊握住,彷彿想起了一些刻骨銘心的往事。
柳如是靜靜的看著她,心道:果然如此,此時恐怕真的是與兄長有些牽連。只是兄長到底在女兒國幹了什麼事,怎麼會弄成這麼嚴重的後果,連他的孩子也要牽連其中?
沉默了片刻,朱韻兒彷彿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忽輕聲歎道:「二爺能不能不要問了,韻兒暫時不方便告訴你,日後你就會明白的。」
柳如是點點頭,朱韻兒既然不肯說,他也不想在糾結這件事了。因為除掉柳少澤對他一點害處都沒有,反而為他掃清了障礙,那自己有何苦因為這件事去為難自己深愛的女子呢?
他沉默了一下,問道:「那好吧,現在你告訴我你的計劃,你到底想出了什麼樣的方法?」
朱韻兒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揭過了剛才的不快,說道:「你也知道我來自女兒國,女兒國最不缺的就是美女,他既然好色,那我們為什麼不去滿足他呢?」
柳如是驚呼道:「你的意思是送女子入府行刺?」
「非也,」朱韻兒道,「城主府戒備森嚴,那樣把握太小,我們可不願意冒那麼大的風險。」
「那怎麼辦?」
「二爺,奴家問你,柳少澤是不是經常出府鬼混?」
「是,」柳如是點頭說道,「今天他糟蹋的那女子據說就是他前幾天偷混出府看上的,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過即使他出來,也會有府裡高手暗中跟隨,想要刺殺他恐怕也不會很容易。
而且我也不想他死的太過蹊蹺,這樣對於玉華城的穩定將會十分不利。」
「這個二爺不用操心,韻兒自有妙計,三日之後就是玉華城傳統的節日七情節,水雲樓將會再次舉辦花榜大賽,屆時二爺您只要……」
朱韻兒在柳如是面前一番交代,柳如是經過思量後,臉色驟然陰冷,鄭重的點了點頭。
朱韻兒見柳如是同意,也是喜上眉梢,於是一個針對柳少澤的毒計,在二人的密謀下,就這麼形成了……
最終兩人又討論了一下細節,徹底敲定後,柳如是便起身告辭了。
柳如是一走,朱韻兒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她靜靜的站在窗前,目送柳如是的背影,眼裡充滿笑意。
直到柳如是的背影都已消失不見,她還在輕笑,只不過笑容的背後,似乎隱藏著某種說不出的殺機。
窗吹進來的徐徐秋風,調皮的拂亂了朱韻兒耳邊的秀髮。朱韻兒卻恍若未覺,任憑舞動的髮梢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朦朧中竟感覺有一絲說不出的快感。
是的,就是快感,那種征服一切、摧毀一切的快感。
她隨手從頭上拔下一根銀簪,放在手裡把玩起來,眼中的笑意卻越來越盛……
幾隻蒼蠅飛過,此起彼伏的嗡嗡聲彷彿攪了她的心思,她有些厭惡的皺了皺眉頭。卻並未抬頭觀瞧,只是手中銀簪暴起,如毒蛇般點向空中,嗖嗖幾聲,幾隻蒼蠅竟然應聲而落,全部被她的銀簪擊中,落到地上。
動作快的普通人用肉眼根本看不出來,彷彿她就像從未出過手一樣。
朱韻兒看著地上的蒼蠅屍體,輕輕地吹了吹那根銀簪,慢吞吞的又插回了長髮之中,雙手捋了捋耳邊的秀髮,竟詭異的笑了。
笑過之後,她忽然眉頭一皺,低喝一聲:「影兒!」
「在!」一個十七八歲,一身丫鬟打扮的女孩子走了進來,垂首站在一邊。
朱韻兒道:「這兩天水雲樓的李媽媽有沒有和你聯繫?」
影兒道:「沒有。」
朱韻兒一皺眉頭,自言自語道道:「那到底是怎麼回事?柳如是如何知道我的底細的呢?」
影兒忽道:「莫非水雲樓那——」
朱韻兒一揮手,止住了影兒下面的話,道:「不會,李媽媽對女兒國的忠心絕對不用懷疑,在玉華城呆了這麼多年也不會僅在最近幾天才露出破綻。」
「難道是她手下的人?畢竟這麼多年她在這招兵買馬,人裡面總會魚龍混雜吧。」
朱韻兒想了想,還是不置可否,忽然沉聲道:「看來我有些低估了這裡的形勢,我們的計劃應該再做一些調整。」
「主人的意思是——」
「你馬上去水雲樓找李媽媽,讓她差人回女兒國,找到小公主,讓小公主從宮裡面找一名最優秀的擅長刺殺的女子,三日之內務必要到玉華城來,我有要事。另外再和李媽約個時間,過兩天我要去水雲樓和她見上一面。」朱韻兒沉聲說道。
「是!」影兒領命退去。
吩咐完了這件事,朱韻兒把右手小指放到自己的眼前,看著那因淬毒而顯得猩紅的指甲,眼裡閃過一絲陰狠,自言自語道:「柳如是,你的精明讓我有些不安,所以我決定改變一下我的計劃,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