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界中,李齊和白洛寒忽然憑空出現,地點正是在千蘭峰上的百花殿前。
「這是哪裡?」
看著完全陌生的週遭,宛若仙境一般美好,白洛寒下意識的問道。
「落英宗、百花界!」
李齊回答道,能夠感受到白洛寒心中的悲傷,還有那顆搖搖欲墜的聖心,情況非常不妙,實在不知道還能堅持多長時間。
「落英宗、百花界……這裡真美……」
白洛寒轉頭看著李齊,下意識的用手扶著額頭,魔念反噬的痛苦使得她眉頭微微蹙起,蒼白的臉上卻倔強的露出個淺淺笑容,「若是能死在這樣美麗的地方,也是一個女人最好的一種歸宿吧!」她低低的說著,語氣之中沒有掙扎,沒有多餘的感情,是那麼的平淡。
在她心中,可能已預見到自己命不久矣了吧!
「這裡適合生存,不適合死亡!」
李齊沉聲說道,白洛寒出奇的平靜反而讓他的心中非常不安。
「唉,楊媽只差一步就能和我們一起來這裡了!」
白洛寒輕輕的歎息著,看著遠處的花叢,看著那些盛放的花兒,眼睛裡閃爍著奇異的光澤,有些迷離,宛若一個謎,無法琢磨透。
「我還能報仇麼?」
看了一會兒花朵,她忽然問道,然後故作輕鬆的說道:「我感覺自己……快死了!」
「你不會死的!」
李齊神色堅定的說著,內心之中卻充滿著慌亂,故作鎮定的說道:「你應該暫時忘了心中的恨,讓自己平靜下來,這樣對你有好處。」
倘或白洛寒心中的怨恨與悲哀都能平息,那麼,魔念便也成了無根之物,將之除去也就不是什麼難事了。一旦除去魔念,只要靜心修煉,將聖心修得圓滿,也未必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楊媽雖然不知道這些,但她臨死之前的那些話,用意卻是極好的。
一個人為仇恨而活,的確不值,倘若白洛寒放不下仇恨,仍然執著不改,那就真的沒救了。
「我真的放不下,但又無能為力……」
白洛寒似乎也想著放下,但卻做不到,想報仇實力又不夠,只能搖頭歎息,慘然道:「楊媽就那樣死了,就那樣死在我的面前……」
「想報仇麼?」
這時小白忽然從李齊和白洛寒身後的百花殿中走了出來,頭上戴著花環,純澈雪亮的大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看著白洛寒。
白洛寒一回頭,循聲看去,立刻便是被小白吸引,眼睛一亮,不僅怔住,就像李齊第一次看到小白一樣。
事實證明,小白天真可愛的賣相,是男女通殺的。
「想報仇麼?」
見白洛寒未語,小白繼續問道,聲音充滿著孩子的稚嫩與天真,自顧自的一步步走到李齊面前,然後爬到李齊的肩頭,舒舒服服的坐了下來,晃悠著小腳丫子,只是看著白洛寒,等待著答案,顯得非常有耐心。
直到這一刻,白洛寒終於意識到小白的不凡之處,小白步虛踏空,如履平地一般,道人想要做的如此不露痕跡,都是極為罕見的。白洛寒何等的冰雪聰明,自然明白了過來,面前的這個小女孩,絕非是可愛那麼簡單,定是落英宗的什麼高人。
「想報仇。」
白洛寒稍稍遲疑了一下,言由心出,下意識的回答道。
為了報仇,她已付出了太多,甚至不惜違背父母的囑咐,不顧一切的修煉了聖魔決……她當然非常想要報仇,唯有報仇雪恨,方才能夠使得她內心得到解脫,從可怕的樊籠之中掙脫出來。
「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可以選擇!」
小白伸出小手,掰起兩個指頭,在白洛寒面前晃了晃,有些調皮的說道:「兩個選擇,二選一哦!」
白洛寒和李齊都沒有說話,只是聽著。
小白雖然愛賣萌,但好歹是個貨真價實的地仙,自然不會真的只為了賣萌而賣萌,那樣就真的顯得太傻太天真了,也太掉地仙的價兒了。顯然,她看似稚嫩的話語之中,蘊含著她身為地仙的智慧在其中,是值得李齊和白洛寒認真去聽的。
「第一個選擇——安於現狀,不加改變,很快死去。」
小白語出驚人,如是說著。
白洛寒和李齊都是眉頭一皺,這算哪門子的方法?!簡直駭人聽聞。
小白瞥了一眼白洛寒,沉聲道:「這個是很好的辦法呢,難道你不明白麼?」
白洛寒搖頭,她確實不明白,自己人都死了,怎麼能夠報仇?!
小白歎了口氣道:「你若死了,當然是不能親自報仇啦!」然後伸出小胳膊摟著李齊的腦袋,嘻嘻道:「不過他會繼承你的遺命的嘛!李齊絕對能夠替你報仇的。」
白洛寒聽聞,不禁愣了愣,沉聲道:「我只想手刃仇家……」
小白拍了拍小手道:「所以呢,你就只有第二個選擇了……拜我為師,然後我幫你化解你此刻的亡命危機!唯有活著,才能親自報仇,是不是這個道理?」
「什麼?」
白洛寒有些錯愕的看著小白,未曾想到小白要收她為徒,實在出乎預料。
「你不樂意麼?」
小白吐吐舌頭,歎氣道:「我們都姓白呢!我是小白,你拜我為師之後,就是小小白……多好有意思啊!」
白洛寒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李齊下意識的問道:「不拜師就不能救麼?」他見白洛寒猶豫,心下自是不想強白洛寒所難。
小白遺憾的說道:「落英宗絕學不傳外人哎!要知道,拜我為師這樣的機會是很難得哦,千金難求,萬金難買……」
白洛寒看向了李齊,露出徵詢之色——要拜師,起碼也要知道師父是何許人也吧?!
李齊會意,這才趕緊介紹道:「白千蘭,小白,落英宗宗主……地仙!」簡明扼要,字字都是重點。
白洛寒一聽,心下震驚,方知小白絕非尋常,竟已是仙家一流。
小白道:「快拜師吧!耽擱久了,我想救你都難了……你難道又想手刃仇家,又想去死麼?據我所知,鬼道的修煉可是非常非常的緩慢哦,即便是你死後化作怨鬼,等到修煉有成,說不定你的仇家早就死了呢,又或者步步高陞,實力更加厲害了……」
「拜師吧!」
李齊看著白洛寒,沉聲說道,亦是知道不能再耽擱下去,害怕事久生變,再發生什麼意外。
無論如何不能讓白洛寒有性命之憂,正如小白所言,要報仇,起碼得先活著,死了做鬼,修鬼道,簡直是太無稽了。
白洛寒沉默了一刻,終於是點了點頭。
小白拍手道:「叫聲小白師父吧,這樣就算拜師完成了……」簡直就像過家家一樣,真是一切從簡啊,比之當初李齊拜白洛寒為師時還要荒唐、還要戲劇。
「小白……師父!」
白洛寒沒想到拜師的全過程竟是如此的簡單,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太奇葩了,心下委實有些接受不能。
「好了,你現在就是我的九弟子了!」
小白笑嘻嘻的說道:「李齊呢,是落英宗的鎮宗長老老,比我的身份要矮一級,你呢,成了我的弟子,也比我的身份矮一級,現在你們是平級的了,都是落英宗的人了,以前的什麼關係,通通都沒有了,知道麼?」
這是什麼邏輯?
李齊和白洛寒面面相覷。
小白正色道:「我以你們上級的身份說,你們的師徒關係沒有了,聽到沒有?有沒有意見?」說話之間,直接逼視著白洛寒,頗顯的強硬,小手卻是揪著李齊的耳朵,用力拉扯,暗暗傳音道:「我對你可是仁至義盡了啊。以後,你和她再沒有師徒關係了,都是年輕人,郎才女貌的,你就一心一意,放心大膽的去禍害她吧,可不准打落英宗女弟子的主意,知道麼!」
原來,小白深層次的用意是這樣的,果然唯有奇葩才有如此奇葩的邏輯。
李齊錯愕,感覺到耳朵被扯的快要掉下來,只得妥協道:「我沒意見!」
白洛寒幽怨的看著李齊,神色有些慌亂,最終也是說道:「弟子也沒有意見!」
小白興奮道:「這就對了嘛!」然後伸出小手一點,一縷純白的光芒直接打向了白洛寒的眉心,嚴正的說道:「現在我給你下了一道封印,共有三層,每一層能夠維持一年,將你的那魔念纏繞的一顆道心封印住。你要記住,這個封印只是為你爭取了三年的時間,使你期間不受那魔念影響,不是治本之法。在這三年之內,你要好生修煉我落英宗的百花真心經,一定要將真心修至小成,到時候,以百花真心承載你的道心……」
一旦百花真心成了,道心重新有了寄托,那麼修煉聖魔決所形成的聖心,便大可破去,白洛寒的危機也就算解了。
這的確是可行之法!
但是修百花真心經,需要持三戒,白洛寒若是不能放下心中仇恨,決計是不可能成的。
三年時間,她能做到麼?
小白可是一副單純的樣子,接著又是一股腦將百花真心經傳授給了白洛寒,拍拍手道:「洛寒小徒兒啊,你這般優厚的資質,又是冰雪聰明,修煉百花真心經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你要珍惜機會哦,三年之內若是不成,三年之後封印一破,我可以負責的告訴你,你的道心便會瞬間崩潰,那時候你的結果如何,不消我多說吧?」
「師父,你……」
白洛寒神色錯愕,腦中想著那三戒,感覺到這簡直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小白卻是不再理她,揪著李齊耳朵道:「你們要一起努力哦!」
實際上在暗中,小白又是告訴了李齊其他一些輔助白洛寒修煉的事情,包括一個詭秘陣法、還有不少關於雙修的事情。
聽到小白言語如是,李齊面色不禁變得奇怪起來。
一起努力?
努力雙修?
這一刻,他終於是明白了小白所謂的禍害白洛寒是什麼意思了。
分明就是指的與白洛寒雙修!
堂堂落英宗宗主、地仙小白,支的招也實在太損了些吧!
不過李齊卻是驚愕的發現,自己內心深處好像充滿著期待,一時之間感覺自己好下作,神色變得奇怪起來,看上去頗為的滑稽。
小白卻是歎道:「好了,我該做的都做了,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這幾日我已經為你們騰出了一個地盤,你們快些行動起來吧,時不我與、亦不我待啊!我也該去閉關了……」
話落,飄然而去,獨留下李齊和白洛寒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