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人與吞月妖皇起了爭鬥,口面上,鳥人似乎是為了攪壞吞月妖皇的好事,有意放李齊一馬……這些,李齊都是暗暗聽著的。
但是他深知道,高階修士,無不是活過了悠長歲月,老成精了,心有城府,笑裡藏刀,心中一套、口上一套的伎倆,都是信手拈來。
他還沒天真到立刻就去抱鳥人的大腿,說不定鳥人心中正圖謀他,想著怎樣樣好處全得,他若是去抱大腿,即便得到鳥人庇護,擺脫了吞月妖皇,也是才脫狼窩又入虎口,厄運難逃。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等,蟄伏著,積蓄力量,一旦有好機會,立刻三十六計走為上。
「魔炎教眾高手有沒有膽子闖入此間?我的生機在哪裡?」
李齊的心中不斷的想著,暗暗觀察著鳥人,可惜看來看去都只是一烏鴉,無法看出鳥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妖修,是真的對他不感興趣,只想對付吞月妖皇?還是口是心非,另有所謀?
一切都是無法從這只烏鴉的表面看出更多的蛛絲馬跡。
現在,情形較之之前,又已不同。
之前,魔炎教肯殺進來,目的是青木妖皇,吃準了一個時間差,目標便是趕在吞月妖皇到來之前,一舉擒拿境況不妙的吞月妖皇,回去打造秘密武器,雖然冒險,但一旦成功,好處巨大。
可是現在,青木妖皇已經沒有了,魔炎教眾高手雖然不知道,但吞月妖皇的提前到來,想必他們一定會有所察覺。
知道吞月妖皇來到此間,他們還敢不敢繼續攻打?這已經很難說了!
若是魔炎教不打進來,李齊想要脫身,就完全看不到一點機會了!
他現在的處境,只能在亂中求生,事情沒有變化,他就只能等死了!
「打起來,打起來,打起來……」
眼見著魔炎教眾人遲遲未來打破這僵局,李齊的心中不免有些沉不住氣了,這種被人當成寶物,當成物品,分來分去的感覺,縱然是讓他憤怒,讓他感到恥辱,但也著實無奈。
這種弱者的悲哀,至少是現在的他所不能扭轉的,只能夠忍耐,韜光養晦,臥薪嘗膽,於夾縫之中求生存,以期他日修道有成,再報一箭之仇,洗雪恥辱!
李齊的心中一陣碎碎念,期望著鳥人和吞月妖皇趕快大戰起來,不免抱著美妙幻想,希望這兩個強悍的角色,能打的天崩地裂,打的兩敗俱傷,那麼他也能覓得一線逃遁的機會。
時間緩緩流逝,夜幕開始降臨。
鳥人懸停在空中,暗黃之色的眼珠轉動著,抖了抖翅膀,彷彿感應到了李齊心中的呼喊,呱呱的怪叫了兩聲,看著吞月妖皇道:「你還不想放棄?嘿嘿,你不想放棄也沒法……你不想放棄,本鳥就打的你不得不放棄!哈哈,天魔幼體、先民後裔的魂魄……是不是讓你看到了成為大聖的希望?有本鳥在,你看到希望,到最後也只能得到失望!」
話聲才落,鳥人鳥喙一張,三災九難環忽地飛出來,充滿著災難厄運的氣息,當空一轉,套向了吞月妖皇的腦袋。
吞月妖皇見狀,怒喝一聲:「鳥人,你欺人太甚!」抬手之間,一顆幽冷的法球打了出去,蘊含著豐沛的月陰之力。
發球一飛出,夜空一下就生出異象,徹底黑暗下來,月白色的法球就宛若一輪月亮一般,帶著一圈月暈,倏地打中三災九難環,兩者便在空中碰撞著,糾纏在了一起,一時之間難分上下。
激鬥之間,吞月妖皇的眼珠子賊溜溜一轉,盯住了李齊,暗暗控制著月陰法球糾纏著鳥人的三災九難環,忽然一聲大喝,月陰法球光暈一圈圈暴漲,生出圈圈的漣漪,擴散開來,那一瞬,月陰法球威能急劇暴漲,鏘的一聲,將三災九難環撞的倒飛回去。
吞月妖皇見機,大手猛地抓攝而出,直接捏向了李齊,竟是想要把李齊先捉到手裡。
他心知鳥人的厲害之處,自己久戰之下,勢必要吃虧落敗,現在就想著捉住李齊之後,立刻便離開此間,擺脫鳥人的糾纏。
可惜,他們都是幾萬載的老妖怪,而且是幾萬年的老冤家,彼此之間很是瞭解,他的這些心思,鳥人簡直是洞若觀火。
他才將將抓出,鳥人便已動了,翅膀撲稜稜一扇,兩隻爪子也是猛地抓出。
爪子彎彎如鉤,一抓出去,巨大無比,先是一爪擋下了吞月妖皇手爪,另一爪更是直接抓向了吞月妖皇的腦袋。
小小伎倆,沒能成功,吞月妖皇一陣惱火,趕忙抵擋鳥人的巨爪。
鳥人則是怪笑道:「與本鳥交戰,還敢三心二意,看來你是不想活命了……」說話之間,一雙鳥抓不住的抓出,打的吞月妖皇頗為狼狽。
吞月妖皇急急運轉月陰法球抗住鳥人的攻殺,一聲長嘯,眉心的玄色小蛇飛騰了出來,倏地變大,威能暴漲,直撲鳥人而去。
鳥人冷冷一笑,趕緊用三災九難環擋住牽制住大蛇,猛地發出一道不詳的聲音,一對翅膀扇動了起來。
他那黑色翅膀一動,頓時掀起了一陣妖鳳,黑色妖鳳充滿著災難的氣息,恐怖無雙、晦氣無比,直接捲向了吞月妖皇。
「大災禍妖鳳!」
吞月妖皇怪叫了一聲,有著幾分忌憚的味道,顯然此風威猛,讓他感到心悸了。
他一下被大災禍妖鳳卷中,全身黑氣直冒,晦氣入體,非常痛苦,外面的道袍一下便被風吹爛了,皮肉好像腐朽了一般,直從身上一塊塊的掉落。
吞月妖皇眼神一慌,趕忙以大蛇護住自己,一咬牙,又是祭出一件缽盂法寶,裡面裝著黑油油半缽盂水,隨著他祭出,忽地飛到天上,缽盂倒扣了下來,黑色的水幕立刻倒垂而下,掛起三千黑水簾,堪堪擋住了大災禍妖鳳。
「又是這爛缽盂!」
鳥人見狀,冷喝了一聲,化作一道黑影,一個飛掠,出現在缽盂之上,黑色的喙在缽盂上輕輕一啄,發出啵的一聲,缽盂光華一黯,從天上落了下去。
三千黑水簾頓時散開,化作萬千水花。
吞月妖皇在水花之中,猛地收起黑水龍船和缽盂,一下將黑水炸開,從中便要逃走。
李齊見此機會,驟然爆發積蓄已久的太陽真火之力,瞬間破開週身禁法,全身符文閃動,整個人炙熱的宛若一顆太陽,身形一幻,帶起一道火光,一下飛騰了出去。
吞月妖皇眼看著黑水龍船便要到手中,卻是不防李齊破開了禁法,居然逃了出去,登時氣的肺都要炸了,狂嘯一聲,在那炸開的黑水之中,直撲李齊而去。
……
陰鳩嶺中央石坪之中,洞啟煬帶著三尊長老終於來到了這裡,發現了被困的洞靈子等人。
四大高手神念一掃,哪裡發現青木妖皇的影子,心下詫異,趕忙出手解了諸人身上的禁制。
洞靈子這才知道自己父親來了,喜不自勝,激動的眼睛都濕潤了,這一刻,他知道自己終於得救了,妥妥的得救了,當即便把此間真相簡明扼要說了一遍。
洞啟煬聽的眉頭一皺,知道此番興師動眾而來,竟是撲了個空,心下極為惱火,猛地看向了風鈴等人,自是一眼便認他們皆是出自法雲宗,神色不禁一寒,便要出手斬殺。
「爹,別殺他們!」
洞靈子見狀,神色一變,趕忙央求道。
畢竟他們幾人一同遭遇不幸,相處了這麼多天,也算是共患難了一場,現在終於熬到噩夢結束,他實在不忍看到風鈴等人死在自己面前——這簡直太殘酷了點。
他們能渡過難關,熬到現在,李齊絕對居功至偉,甚至可能賠上了性命,他心中有著感恩之情,又深知風鈴幾人與李齊關係匪淺,自然更加不願看著幾人死了去,不然的話,那就太沒良心,太對不起李齊了。
洞啟煬約莫能體會到洞靈子的心思,但一想外面的法雲宗諸人,不禁冷喝道:「孩子,一念之仁會釀成大錯的……法雲宗眾高手正在外面伺機對我們下手呢!敵人陰毒,也別怪我等手辣……」
說話時,他便伸手按住了洞靈子肩膀,使之不能動彈,身後的三尊長老心領神會的瞬間動了起來,玄兵祭出,火焰一卷,對著風鈴四人便直接斬殺上去。
風鈴等人見狀,絕望之至,不約而同的閉上了眼睛,心知這次是死定了。
「誰敢傷我女兒!」
就在這時,一道叱喝猛地傳出,風驟起、寒光現,一片劍氣席捲而來,擋住了三尊長老的玄兵斬殺。
接著,風華的身影霍然出現,護在了風鈴等人之前,沉聲道:「快走!」
「風華道人,好久不見!」
洞啟煬雙目一寒,一口火焰長刀出現在手中,刀刃之上,森白火焰不住的跳耀著。
三尊長老眼見風鈴等人逃去,分出一人去追擊,另外兩人與洞啟煬一起將風華圍住,殺機已起,打算速戰速決,將風華擊殺於此。
追出去的一尊長老身形一動,飛快的從後迫近,冷哼一聲,便要動手殺人。
突然,斜刺裡一道劍氣射出,紅彤彤宛若天邊夕陽一般。
他一個不防,猝然抵擋之下,被那劍氣直接擊飛了出去,撞斷了幾棵大樹之後,就地一個翻滾,適才站起,猛地看向偷襲之人,不禁怪笑道:「翠屏峰峰主白洛寒!」
他的眼中,有驚訝、有意外,還有森森殺意。
白洛寒神色冷漠,看了眼對面魔炎教長老,目光一轉,看向風鈴等人,沉聲道:「李齊呢?」
「被吞月妖皇抓走了!」
風鈴說著,眼淚不自禁的流了出來。
白洛寒聽聞,不禁身子一顫,面色瞬間變得煞白,緊咬著唇,呆了一呆,這才沉聲道:「你們快走!」旋即,她緩緩向前走出幾步,眼瞳之中,流露出一種莫名的危險氣息。
風鈴等人愣了一愣,開始向外而去。
白洛寒慘笑了一聲,「李齊,你還活著麼!」然後祭出劍陣,開始阻攔魔炎教長老,不讓其追殺風鈴等人。
一場生死大戰,眼看便要爆發!
敵眾我寡的情況之下,白洛寒和風華兩人,儼然是九死一生,活路無多。
就在這時,黑色的雨滴忽然以瓢潑之勢落了下來,來的突然、來的詭異,雨水之中,透著蝕骨的幽冷,裹挾滔天威勢當頭降臨了下來。
陡然的異變使得所有人都是一滯,不自禁的看向了天空。
天空之中,一道火光疾飛而下,後面,一前一後霍然跟著兩個可怕的存在……一頭大蛇,一隻烏鴉。
「李齊?」
白洛寒雙眸一凝,發出了驚喜的聲音,忽然一劍斬出,打了那長老一個措手不及,旋即抽身而退,直往李齊落下之處趕去。
而在同一時間,大火熊熊的陰鳩嶺深處,洞妙妙亦是身形幻動,朝著李齊落下的方向,疾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