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三日,眾人在後花園裡喝酒吃菜,竟然毫不疲倦,那些僕人們可忙得四腳朝天了,最後沒辦法,上官馨兒也只得加入僕人的行列,為眾人添置酒菜。
天香的閣樓裡,天香和一群貴族少年在第三天的時候就離開了酒席,眾人坐在大廳中,直到現在還好像做了一場夢,不敢相信自己親眼看到了那麼多的傳奇人物,而且還和他們在一起喝酒唱歌!
第四天,客人們漸漸開始散去,走得大都是帝國官員,畢竟他們都是朝廷重臣,日理萬機,不能停留太久。
不過這次魯莽和前幾次不一樣,總算肯露面了,那就說明他們以後還有機會再在一起,眾人就是帶著這種期待離開的。
至於兩年後和烈風神的對戰,他們壓根就沒想過魯莽會輸!
後花園最後就剩下了六個人,紫驚雲,孔秀,秦闊海,柳雲志,上官明月,碧螺,一人坐在一張桌子上,魯莽輪流和幾人交談,其他人則不急不躁,悠然喝酒想心事。
第五天,所有人都走了,魯莽一個人坐在偌大的後花園,眼前依舊浮動著眾人的身影,不禁朗聲長笑,再次喝了一碗酒。
人活到這個份上,還有什麼可強求的?!
後花園門口,天朗家族的老爺子抱著一個包裹,小心翼翼向著魯莽走來,魯莽急忙起身行禮。
「大表哥。」老爺子緊張不已,急忙回禮,一時間也喊魯莽是大表哥。
「老爺子,坐。」魯莽哭笑不得,急忙讓老爺子坐下。
老爺子聞到酒香,癮有犯了,強忍住,將包裹遞給魯莽。
「這是……」魯莽驚訝不已,打開包裹,看到裡面放著一本厚厚的書,封面用鹿皮包裹著,上面刻著一些看不懂的符號。
老爺子忽然間變得嚴肅起來,低聲道:「這本書啊,是五靈部落的秘典!」
「五靈部落的秘典?!」
「五靈部落是石龍山中的一個部落,與世隔絕,二百年前,炎神山莊覬覦五靈部落的秘術,所以派人包圍了部落,部落的高手都死了,僥倖活的人的就把這本秘典偷偷帶了出來,我們天朗家族算是和五靈部落有些淵源,這本書幾經輾轉,就到了我的手上。」
魯莽恍然,忽然想起烈乘雲的意外出現,心中不禁一動,暗道炎神山莊也一定在找這本書吧。
老爺子輕歎一聲:「老朽拿著這本秘典,就好像抱著一顆炸彈,是夜不能寐,茶飯不思,現在好了,我把他交給你,由你送還給五靈部落的後人!」
「交給我?!」魯莽驚愕不已。
老爺子笑道:「天行雲,老朽知道你不是普通人,而且也不怕炎神山莊,再說了,你可是天香的大表哥,說起來也是我們家族的人,不交給你交給誰?」
「老爺子,我可不知道五靈部落,沒法交給他們啊。」
「我知道,炎神山莊現在衰落了,而且被帝國監管起來,五靈部落的倖存者又在石龍山重建家園,你去那裡就可以找到他們。」
「石龍山在哪裡?」
「隱鶴城西南六百里,過了金川河道,再往裡走,就是了。」老爺子低聲道,「就算你去也要小心,這些年啊,老朽始終覺得有人在暗處盯著我們,估計他們也是拿不準秘典是否在我手上!」
魯莽恍然,想來老爺子的猜測並非沒有道理,天朗家族的生意出現危機,說不定也是炎神山莊搞的鬼,一如當年莽龍會對付他們一樣。
魯莽鄭重點點頭,將秘典收進蛇肚子裡:「老爺子,放心吧,反正我也閒著,這趟差事就交給我了。」
老爺子呵呵一笑,迫不及待向著酒壺抓去,欣喜道:「現在總算能醉生夢死了!」
魯莽莞爾一笑,告別老爺子,回到房中,盤膝坐在床上,進入修煉之中。
天朗家族的盛宴,震動整個帝國,已經有人猜到大表哥的身份,但還是無法確定,一時間大批人馬向著隱鶴城殺來,弄得整個城市變得熱鬧無比。
魯莽對上門拜訪的客人多少有點招架不住,估摸著帝國那邊的平反令還要幾天才能到,他索性帶著秘典,只身前往隱鶴南部的石龍山。
六百里行程,不過在一夜之間,魯莽穿越黃土原,最終在一個河岸的渡口前停了下來。
這裡應該就是金川河,遠方的那片群山,就是石龍山了吧?
一路之上他都是坐過來的,看到渡口正好有一艘小船,便上了船,告訴船家要去石龍山。
「客官,您坐好了,咱們走嘍!」中年船家看到銀子,眉開眼笑,放下手裡的酒壺,撐著長干,呼號一聲,輕舟悠然向著河道上飄蕩而去。
傳說中,曾經有一條龍盤踞在金川河裡,後來他愛上了河神,索性化身為石龍,守護在河道上。
「客官,看到了嗎,那裡就是龍頭,那裡就是龍尾。」船家一邊說一邊指著遠山說道。
魯莽細看之下,倒真有點盤龍的意思,心裡開始琢磨,不知道那個五靈部落究竟在哪裡,這片山可不小啊。
一路遊覽河道兩岸的景色,時間倒也飛快,一個時辰後,小船在靠山的一個渡口前停了下來。
「客官,咱們的船只能到這裡了,山裡有人家,大都很純樸,您要找落腳住宿的地方,只需給他們一點錢就是了。」
魯莽看著好心的船家,微笑點點頭,上了岸,沿著一條平緩的山路向前走去。
有水的地方,山也變得很綠,如果不是之前他走過一片黃土塬,還真以為這裡是南方的某個地方呢。
行走到山裡了,魯莽還是沒有看到人,有些不耐,神識打開,瞬間籠罩整片山區。
忽然,他的眉頭一皺,收回神識,同時向著頭頂上方看了一眼。
山裡果然有不少,也有不少強者的氣息,其中有四五人都是炎神山莊的人!至於天空上面的那個,應該也是個厲害角色,因為距離太遠,魯莽要是不打開神識可能還發現不了。
他現在有點明白了,這也就是自己,換做別人來這裡,恐怕下了船就會成為俘虜,看來天朗家族的老爺子這步棋是走對了。
鎖定人多的方位之後,他腳步一輕,整個人瞬間消失,片刻之間,再次現身的時候,已經來到龍頭山的山腳下。
就在魯莽四處張望的時候,從山間小道上,一人腳步輕快走下來,來到魯莽面前,恭敬行禮。
來人二十上下,眉清目秀,穿著五彩蠟染的兩分式衣褲,**著雙腳,耳朵上哈紮著耳環,他清澈的眼睛看著魯莽,問道:「可是天行雲閣下?」
魯莽訝然,點點頭。
「請隨我來,預思大人正在等您。」青木部落的少年,白木說罷,帶著魯莽向山上走去。
魯莽恍然,他忽然想起尹月大護法,這位月光族的聖女,似乎提到過預思。
在很久以前,人族的祭司通過禮儀向天禱告,主持儀式的便是預思,意為可以預知未來、占卜天地之人。預思是最神秘的人,能夠與神靈溝通,因而在部落中擁有很高的威望。
青山的斜壁上,散佈著數千間造型古樸的閣樓,這些閣樓錯落有致,好像一副秀麗的風情畫,懸掛在山壁之上。
遠方則是陡峭的梯田,栽種著各種作物,層次分明,遠遠望去,就好像無數條綵帶飄舞在空中。
魯莽和白木漫步在梯田間的小路上,片刻從一排古老的石梯進入鎮子,向著古鎮中心的祭壇走去。
鎮子裡的人好奇看著魯莽,正如魯莽好奇地看著他們。
紫籐部落的人穿著紫色為主色,夾以蠟染五彩的短衣短裙,少女頭上還戴著鑲滿金屬圓片的帽子,顯得異常清新。
不少少女顯然認得樂府少年的白袍,看向眾人的眉目間帶著幾分敬意,也帶著幾分戲謔。
不多時兩人來到祭壇前,停下腳步。
高大的紫籐木搭建的祭壇,周圍已經圍滿了人群,眾人跪在地上,閉著雙眼,表情虔誠,嘴中唸唸有詞,似乎在祈禱著什麼。
祭壇上,一位老者的身體懸浮在空中,被白色的霧氣包圍著,依稀能看到他慘白的臉龐和垂下來的濕漉漉的長髮。
祭壇邊緣,一位白衣少婦的背影凸顯出來,她的雙手遙遙對著老者的身體,玉指微微跳動著,彷彿是在演奏樂器一般,籠罩在老者身上的白霧也隨即湧動,變得愈發濃厚。
「預思大人是女的?!」魯莽看著少婦的背影,一臉驚訝。
白木將手指放在嘴邊,示意魯莽別發出聲音,魯莽會意,繼續向祭壇上望去。
白色的迷霧,透著一股寒氣,漸漸在老者的身體周圍旋轉起來,老者的身體輕輕抖動著,最終發出一聲沙啞的咳嗽,吐出幾口水,醒了過來!
人群頓時發出驚喜的低呼聲,紛紛跪倒在祭壇前,向著預思大人頂禮膜拜。
預思大人緩緩將老者的身體放下,迷霧消散,她緩緩轉身,微笑看著魯莽,點點頭。
眼前的少婦舉止超然,卻顯得親切無比,眉目之間帶著一種孩子才有的童真,那雙藍色的眼睛如同清澈的山泉,似乎世間的一切污濁都會被這眼神蕩滌乾淨。
「參見預思大人!」白木上前躬身行禮,魯莽也點頭致意。
「換個地方說話。」預思大人淡淡說道,和紫籐部落的長老低語了幾句,在紫籐人的膜拜下,走下祭壇,向著不遠處的一座吊腳樓走去。
寬敞的房間內,擺放著簡單的傢俱,所有物品都是用石頭雕刻而成,就連它們喝茶用的碗也是石頭做的。
預思大人跪坐在地毯上,從茶壺中倒出一碗茶,喝了幾口,眉目間露出欣喜之色,彷彿是從中體會到極大的樂趣。
片刻,預思大人向著魯莽望去,點點頭,微笑道:「不錯,長得還挺帥。」
魯莽愕然,旋即淡然一笑。這些年他交給的族長啊元老啊護法什麼的實在太多,早就變得淡定了,就連剛才預思大人救人的那一幕,他也覺得沒什麼。
玩笑說罷,預思大人臉色恢復超然,正色道:「天行雲,你們此行來紫籐部落,送上我族秘典,本座在這裡向你致謝!。」
「前輩是從老爺子那裡知道我要來嗎?」魯莽好奇問道。
預思淡淡一笑:「我既然是預思,當然能算到了。」
「這也能算得到?」
預思微笑的眼神看著魯莽:「我知道你叫魯莽,還知道你距離聖階只有一步之遙,對吧?」
魯莽震驚不已,這個預思大人真的有點莫測高深,看她那樣子不像是裝的,竟然能算出自己的身份?!
預思戲謔一笑:「魯莽,也沒有你想像中那麼神奇,占卜之術並不能告訴我全部,從你來到山腳下,我便感應到你的氣息,由此才能用卦象解答。」
即便如此,魯莽也另眼相看,從蛇肚子裡取出厚厚的秘典,遞給預思。
預思接過秘典,撫摸著書皮,感慨道:「千百年來,無數人為了青木部落的這本秘典你爭我搶,其實它對外人一點用處都沒有,在五靈族神秘光環的籠罩下,它被神話了而已。」
「預思大人所在的部落是青木部落?」
預思點點頭:「青木、赤河、金龍、黃石、白水,五大部落,分別對應五行元素,所以被稱為五靈部落。我們本來與世無爭,時代生活在山中,可後來,炎神山莊強勢崛起,開始搜羅各地部落的典籍,他們挑起無數次紛爭,讓五靈部落顧此失彼,四分五裂,最終被他們完全吞噬。」
預思妙目看向魯莽:「魯莽,說起來我們都要感謝你,要不是你的莽龍沉重打擊了炎神山莊,恐怕五靈族永無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