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中,一條寂靜的街道上,允兒如同騰雲駕霧一般,最終落在地上。他定定神,茫然地看著四周,忽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哭泣道:「公子,再,再幫幫我們的鄉親們吧。」
魯莽冷冷道:「那你說,怎麼幫?」
允兒楞在那裡,無言以對,無助地伏倒在地上,痛哭流涕。
鄉親們都是礦工和礦工的家人,身無所長,兩手空空,還要打一場根本就不可能打贏的官司,旁人就算有心幫忙,可什麼時候是個頭?
況且,魯莽作為一個外人,做的已經夠多了,她怎麼還能苛求魯莽呢?
允兒抬起頭,哽咽道:「多謝公子,還請公子把我們送回去吧,我要和鄉親們在一起。」
魯莽皺眉,聽到巡邏士兵的腳步聲已經接近了,當下不由分說,將允兒拉扯起來,抱著已經睡去的孩子,向著無人的街道走去。
在一家小旅館,魯莽和允兒安頓下來。房間中,昏暗的燈光下,允兒呆呆坐在那裡,彷彿是丟了魂似地,只有轉身看到熟睡的兒子時,才發出幾聲輕微的抽泣。
魯莽盤膝坐在床上,一臉煩躁,片刻睜開眼睛,瞄了一眼一旁的孩子,耐著性子道:「允兒,你可以不顧自己,但不能不顧孩子,他已經失去父親了,你還想他連母親都失去嗎?」
不說還好,一說允兒抽泣的聲音更大了。
魯莽只得道:「你放心好了,我會帶你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安頓好你們,不會丟下你們不管的。」
允兒哭著點點頭,但心中還是揮之不去的對鄉親們的內疚。
小旅館外,幾道黑影正如同鬼魅般靠近過來,與此同時,幾條街外,大批的武士和士兵放輕腳步,悄然向著旅館包抄而來。
房間窗戶外,一個影子浮現出來,來人陰冷道:「紫楓的修行者,你真的以為我極北大陸無人嗎?!」
魯莽站起身,走上前,打開窗子,忽然咧嘴一笑。
窗外那人,遠遠飄開,當看清魯莽面容的時候,不禁失聲道:「是你?!」
魯莽面帶微笑,向著來人傳音道:「葉赫大人,別來無恙?」
葉赫是左賢王青木真的親衛隊長,也是霍桑大人的高徒,昔日魯莽受邀參觀青秀大營,曾經和葉赫較量過。
那一次兩人雖然沒有真的動手,但魯莽卻憑借氣勢壓制了葉赫,不戰而勝。
葉赫不可思議看著魯莽,片刻臉色陰沉,傳音道:「魯莽,你跟我來!」說罷向著遠方飛去。
魯莽無奈,安慰允兒幾句,飛身而出,轉眼消失在夜幕中。
雲端之上,夜風鼓蕩,葉赫懸浮在高空,轉過身,瞪著魯莽:「魯莽,你什麼時候也開始管起普通人的死活了?!」
魯莽撓撓頭,如實道:「你剛才看到我房間的那個女子了嗎,她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葉赫眼前浮現出魯莽開窗的那一幕,回想起那位女子的面容,動容道:「娜拉?」
「你見過娜拉?」魯莽驚訝道。
葉赫表情複雜看著魯莽,還是點點頭道:「當年我奉老師之命,曾經將一位女子和家人送往北方草原,後來才知道,她就是和你有過露水情緣的倒酒女人娜拉。」
魯莽訝然,便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葉赫都無語了,不過內心深處,魯莽對娜拉的舊情倒是讓他挺感動的。
「對了,你怎麼在這裡?」魯莽岔開話題,好奇問道。
葉赫煩躁搖搖頭,忽然心中一動,眼中的戰意緩緩燃燒起來,朗聲道:「魯莽,當年一戰,你我都未盡興,甚至都談不上交手,這件事在我心頭徘徊了八年,現在,葉赫向你賜教!」
魯莽驚訝看著葉赫,笑道:「那也行,要是我贏了,你就幫幫那對母子,怎麼樣?」
葉赫斷然搖頭:「這件事涉及到當地的守軍勢力和一個大的宗派,不是我能決定的!」
魯莽火冒三丈:「那你興師動眾地瞎攙和什麼!」
葉赫眼中閃過凌厲之色,怒喝道:「先打過再說!」說罷身體金光閃動,轉眼間召喚出一件金色戰鎧,一把長槍從他的手中噴射而出。
「你也晉級靈武境了?!」
魯莽看著葉赫的靈鎧,不禁吃了一驚,好在葉赫的靈兵並沒有完全成型,修為應該在靈童與靈師之間。
思忖間,葉赫的長槍如同閃電般向著魯莽刺來,槍花抖落出無數道金光,絢爛至極,一瞬間,長槍失去了蹤跡!
叮——!
鋒利的槍尖猛然間竄出,卻被魯莽伸出的兩個手指夾住,也無法再寸進一步!
漫天金光消失,魯莽的兩隻手指,彷彿是兩道燃燒的火焰,洶湧的能量注入槍尖,整個槍尖變得一片通紅。
這,這怎麼可能,兩個指頭,就封住了我的進攻?!
葉赫瞪著不可思議的大眼睛,額頭汗水涔涔而下,砰的一聲,長槍化作無數光點消失,葉赫收回能量,向後退了一步。
目光中是無盡蕭索,葉赫收起靈鎧,黯然道:「我輸了!」
魯莽收回手指,正色道:「葉赫,你並沒有把我當做真正的敵人,否則真打起來,恐怕我也討不到便宜。」
魯莽的安慰絲毫沒讓葉赫感到欣慰,他失魂落魄站在風中,片刻才低沉道:「你們暫時住下來,賢王大人此刻就在附近,我會向他請示的。」
魯莽沒想到會這麼麻煩,不禁皺眉,正待說話,葉赫已經化作一陣風,消失了。
好人難當,還是惡人來得痛快。魯莽暗歎一聲,飛身而下,轉眼間便回到了旅館的房間中。
允兒蜷縮在床上,緊緊摟抱著兒子,當看到魯莽進來的時候,頓時喜極而泣。
魯莽笑道:「別擔心,我剛好認識他們的頭頭,他們不會攻進來的。」
允兒瞪大了眼睛,點點頭,猶豫了半天,還是不依不饒道:「公子,我知道我的要求很過分,但還是懇求您幫幫我的鄉親們。」
允兒臉上浮現出紅暈,垂首道:「只要公子幫了他們,不管結果如何,允兒就是做牛做馬,也侍奉公子一輩子!」
你還真看得起我,魯莽本來是想安慰一下允兒,沒想到允兒藉著桿子就往上爬,他含糊應了一聲,盤膝坐在一旁,運功調息起來。
彩雲鎮以北八十里,彩雲城,都督府的大廳中,左賢王青木真正和一些將領官員商談,片刻葉赫匆忙趕來,站在大廳外的台階上,向著青木真躬身行禮。
青木真不悅道:「葉赫,三個時辰前,你就應該回來覆命了!」
葉赫急忙告罪,走上前,掏出一封書信,親手交給左賢王。
在左賢王看信的功夫,他湊到賢王耳邊,輕聲道:「大人,屬下回來的路上,被一件事給耽擱了。」
青木真哦了一聲,繼續看信。
「大人,屬下遇見魯莽了!」
青木真哦了一聲,忽然覺得不對勁,心中一震,猛然抬起頭:「你剛才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