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龍歷二年,三月,魯峰山,籠罩在濛濛細雨中,一處幽靜的河谷處,流水潺潺,綠草如茵,放眼望去,廣闊的草地上,足足有上千匹戰馬悠閒地行走在細雨中。
魯莽站在山坡上,望著這片廣闊的馬場,不禁心神激盪,朗聲笑道:「大哥,多虧了你,短短一年,咱們的馬場就有如此規模!」
魯莽身旁,一位身材粗壯、劍眉鷹目的中年人咧嘴一笑:「你客氣了,本來這裡就是馬場,底子好,所以稍加經營就像個樣子了!」
「那也多虧了大哥當初幫忙,說到底,這功勞還是你的。」
柳雲志感歎一聲:「我還是懷念柳家馬場,那畢竟是我們柳家幾代人的基業,可恨現在被那群草原上的野人佔領了,小莽,一定要把他們趕走!」
隱鶴城失守後,青秀大軍將隱鶴人大批向南驅趕,自然,柳家馬場那麼好的地方,他們不會放過,早早就派兵攻佔了。
一年前,柳雲志帶著女兒兒子一路輾轉,最終才進入莽龍境內,最終來投奔魯莽了。
「大哥放心,北伐大業是我的最後一戰,只許勝,不許敗!」魯莽自信滿滿說道。
兩人說話間,崑崙的身形募得閃現出來,看得柳雲志心底冒寒氣,他知道崑崙找魯莽一定有重要的事,當下告別魯莽,向著山坡下走去。
崑崙靜靜走到魯莽身旁,隱隱透出森冷的殺氣,讓魯莽有些不詳的預感。
「崑崙,是不是青秀的軍隊又挑釁了?」魯莽沉聲問道。
這一年來,青秀不不斷在邊境增兵試探,偶爾還有騎兵穿越兩國劃定的中間線,騷擾邊境地區。
魯莽一心整頓新軍,任由他們小打小鬧,只等新軍形成戰鬥力,一次算總賬。
崑崙點點頭,又搖搖頭,低沉道:「小莽,克倫的國公歌莽,遇刺了!」
「歌莽?!」魯莽楞了一下,不禁心中劇震,眼前緩緩浮現出那個騎在大象背上的小國公。
崑崙將一份密報遞給魯莽:「一個月前,聯合酋長的會議上,玄離扶持的兩位部落酋長沒有進入內閣,那兩位酋長受到玄黃的慫恿,派遣殺手對歌莽下手。歌莽沒想到身邊的人會下手,休息的時候,被殺手割斷了喉嚨。事發後,一位酋長被抓獲,另外一人已經逃往玄離公國,接受玄黃的保護。」
魯莽臉色陰沉,看罷密報,臉上籠著殺氣,怒聲道:「玄黃這狗雜碎,當初就該滅了他!」
崑崙低下頭,長吁一口氣,重新掏出一封信,遞給魯莽,黯然道:「小莽,這是歌莽的母親,碧螺寫給你的信,歌莽不是你的乾兒子,是你的親生兒子!」
魯莽不可思議看著崑崙,只覺渾身冰冷,他急忙打開那封信。
潔白的信紙上,沾著斑斑淚痕,只寫著兩個歪歪扭扭的字——報仇!
魯莽怔怔看著那兩個血字,眼前彷彿浮現出碧螺咬破手指寫下這兩個字時的情形,不禁心如刀絞。
他的雙眼霎時變得血紅,兩行淚水奪眶而出,仰天發出一聲怒吼。
崑崙心中也是憤恨不已,等魯莽發洩片刻,繼續低沉道:「小莽,那位叛逃的酋長在克倫國有些勢力,現在歌莽死了,很多人覬覦王位,當務之急是先穩住形勢,至於玄離那邊,我已經派人過去了。」
魯莽表情麻木,冷漠道:「即刻將玄離公國的各種情報匯總,呈交到軍部,我這就趕回紫龍城。」
崑崙心中一震:「小莽,你要開戰?!」
魯莽怒吼一聲:「當然!」說罷飛身離去。
崑崙深知魯莽的脾性,不禁暗歎一聲,急忙下去佈置人手,加緊收集玄離的情報。
紫龍城,歌莽遇刺的消息傳來,朝野震動。
克倫國當初能保留國制,完全是因為魯莽答應過克倫族和其他部族,滿足他們的建國願望,它雖然是國家,但實則卻是紫龍的一個行省,只是擁有更多的自主權而已。
克倫的位置相當重要,位於原先的莽龍、彩雲和玄離三國的中央,一旦生亂,無異於一個炮彈從中間開花,勢必會向外波及。
更重要的是,歌莽是魯莽的義子,魯莽恐怕不會善罷甘休的!
就在群臣爭議之時,果然,祭拜完天秀夫人的魯莽火速趕回紫龍城,第一時間就去軍部召開會議。
深夜,魯莽回到青雲別院,路過花園的時候,忽然心有所感,不禁暗歎一聲,向著不遠處的涼亭走去。
春寒料峭,紫璃披著一件披風,凝立在寒風中,望著前往空寂的琴台,悠然出神。
「魯莽,以前王叔經常在這裡撫琴,我就在一旁聽著,那時候,王叔在我眼中,就好像神仙一般,擺脫一切世間的紛爭,連琴聲都是那麼超然。」紫璃頭也不回,幽幽說道。
魯莽沉默片刻,低沉道:「陛下,克倫國不容有失,我們若是不作出回應,玄離還會有更過分的舉動,到時候會陷入更大的被動,還會失了人心。」
紫璃淡淡一笑,轉過身,看著魯莽:「你什麼時候也會找借口了?」
魯莽無言,想到歌莽的死,真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
紫璃看著魯莽眼角的淚光,竟是一陣心疼,她正色問道:「傳聞是真的,小歌莽並非你的義子,而是你和碧螺當年生下的孩子?」
魯莽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緩緩從懷中掏出碧螺的血書,雙手遞給紫璃,躬身道:「望陛下恩准!」
紫璃再次動容,目光從血書上移開,點點頭道:「我已經派遣特使前往克倫,如果碧螺決心復仇,克倫國就可向玄離公國正式宣戰,你須制定好周詳的作戰計劃。」
魯莽不禁瞪大了眼睛,感激道:「紫璃,謝謝你!」
一聲紫璃,叫得紫璃心裡發酸,她錯開魯莽的眼神,淡淡道:「你別多想,我可不是幫你報私仇。我們的對手是青秀王朝,而不是一個小小的玄離,讓克倫國宣戰,不過是為了顧全大局。」
「紫璃,我們之間,為什麼變得這麼生疏了?」魯莽看著紫璃,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