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巨象身披彩色綢緞,兩隻潔白的象牙上貼著金箔,粗粗的脖子上還套著一個巨大的花環,巨象的背上,一位四五歲的孩童穿著華麗的服飾,頭頂一頂紫金王冠,手拿權杖,神情肅穆中又帶著幾絲緊張,裝作淡定的樣子環視眾人,臉上帶著僵硬的笑容。
貴賓席上賓客們紛紛站起來,而廣場上的眾人則紛紛跪倒在地上,弄得魯莽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只得站在吹號武士的一旁,假裝是他們中的一員。
紫璃好奇看著巨象背上的小國王,越看越覺得面熟,猛然想到小國王的名字,心中不禁笑道,他叫歌莽,不會是魯莽的兒子吧?
傳聞魯莽和克倫族關係密切,加上魯莽四處播種,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
紫璃胡思亂想之際,小歌莽已經從象背上滑落下來,在碧螺和歌羅的引領下,穿過人群,向著高台走去。
就在他經過魯莽的時候,玲瓏的聲音忽然響起:「莽哥,我感應到炎雷斬的氣息了!」
魯莽震驚不已,急忙道:「哪呢?!」
「就在那個孩子身上!」
魯莽急忙看向小歌莽,同時發出探查的氣息,當他發現歌莽的服上掛著的紅色金屬片時,心頭一震狂跳——神器炎雷斬的碎片!
那個金屬片有一指長,被打磨得光亮,應該是劍尖的一個稜面,剛好形成一個三角形的稜條。
「現在不急,回頭咱們去要過來。」魯莽平定情緒,向著玲瓏發出一道意念。
以他和碧螺的交情,要幾個金屬片應該問題不大吧?
忽然想到什麼,魯莽急忙摘下面目,整理衣裝,也向著高台上走去。前方的武士正準備阻攔,忽然看到總統領華雲向著來人行禮,不禁嚇了一大跳,也急忙行禮。
魯莽親切拍拍華雲的肩膀,跟隨在貴賓身後,登上高台。
高台上,碧螺和歌羅讓小歌莽站在最前面,所有貴賓都站在後方,小歌莽在萬眾矚目之下,不免有些緊張,攥著拳頭,呼吸急促,但好在他並沒有怯場,牢牢記著母親的叮囑,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偶爾環視台下的數萬人,視而不見。
莊嚴的祭祀音樂中,紫璃走上前,親自宣讀了紫楓王朝對歌莽的冊封旨意,當碧螺將信的內容翻譯後,台下頓時沸騰起來,所有人高呼萬歲。
碧螺看著自己的兒子,眼角閃著喜悅的淚花,走上前,向著兒子躬身行禮,然後將手中的權杖輕輕放在歌莽的腳下。
然後是歌樂族,不答族,……,十八個南方部族的族長,紛紛將象徵權勢的權杖擺放在歌莽的腳下,最終同時單膝跪倒在歌莽的腳下!
歌莽緊張得心臟幾乎要跳出來,嘴角抽動了一下,用稚嫩但卻平穩的聲音道:「寡人再次昭告十八部族,昭告天下,克倫聯合酋長國,成立了!」
「萬歲,萬歲!」
高台下,乃至整個城市,變成一片歡騰的海洋,古樸的音樂也變得歡快起來,眾人仰望他們的國王,喜極而泣,載歌載舞起來。
自始至終,紫璃都在偷偷觀察著魯莽,卻見魯莽對小歌莽並沒有流露出父子之情,她不禁為自己的猜測感到羞愧。
入夜,廣場上點起四堆篝火,歌莽國王用最為隆重的儀式款待各國特使和來賓。
兩位最尊貴的位置留給了紫璃和魯莽,魯莽不禁大喜過望,逕直坐了下來。
紫璃猶豫了一下,還是淡然坐了下來。
客隨主便,她若不接受,倒真顯得自己和魯莽有什麼交情,反而惹人懷疑,倒不如坦然坐下來,不理睬魯莽就是了。
一個是殺人如麻的屠夫,一個是救人無數的天使,兩人坐在一起,顯得詭異而又森嚴。
「莽哥,別光顧著泡妞,正事要緊!」就在魯莽找時機和紫璃說話時,玲瓏的聲音忽然迴盪在腦海中。
魯莽能感覺到玲瓏焦急的心情,畢竟炎雷斬的碎片上有它缺失的記憶。他看著不遠處的碧螺一家三口,心中一動,站起身,走上前,向著歌莽道賀。
歌莽不認得魯莽,好奇看著眼前威猛的叔叔,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的感覺,魯莽看著孩子的眼睛,似乎也被什麼觸動了,霎時竟然有些恍惚。
碧螺急忙站起身,將歌莽拉起來,微笑道:「國王殿下,他就是莽龍公國的國公——魯莽大人,是咱們克倫人的大恩人!」
歌莽的眼睛猛地瞪大了,興奮道:「我知道你,族人經常說你的英雄事跡,魯莽叔叔,你教我練劍好嗎?!」
「國王殿下,咱們的修煉自成體系,只要你堅持修煉,到時候一定不比魯莽叔叔差!」歌羅說罷,向著魯莽打個眼色。
魯莽急忙點頭:「那是肯定的,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要是有傳承的絕學,一定比現在還厲害呢!」
「真的?!」小歌莽興奮不已。
魯莽看著小傢伙,真想伸出手在他頭上揉兩下,但還是忍住了,轉而對碧螺道:「碧螺,今日大典的時候,歌莽脖子上掛的那些金屬片,可以給我嗎?」
碧螺愕然,欣然點點頭:「當然可以了,我這就命人去取。」
魯莽感激點點頭,向著歌羅打個招呼,重新回到座位上。恰好烤肉和燉肉已經端上來了,魯莽也不客氣,放開手腳大吃起來。
和草原上的原味燒烤不同,克倫人的燒烤之前都會用調料浸泡,入味後再放在火上烤,此後還要刷上各種香料,手續極為繁瑣,吃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紫璃是第一次吃到,不禁讚不絕口,魯莽總算找到說話的機會了,當下將烤肉的過程和一些方子統統說給紫璃聽。
紫璃淡淡點著頭,暗道你這個吃貨懂得還不少!
不多時,碧螺便命人將歌莽日間佩戴的金屬飾物都拿來,一大串,交給魯莽。
紫璃本來打算不說話的,可看到魯莽拿著這些金屬片,一副肅穆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好奇問道:「魯莽,你要這些東西有什麼用?」
「魯莽,魯莽?!」
哪知道紫璃一連問了好幾遍,魯莽不理不睬,愣愣出神。
紫璃不禁有些生氣,不再理會魯莽,轉而看著廣場上的歌舞表演。
此刻的魯莽,已經將心神全部放在炎雷斬的碎片上,他的腦海中不斷閃現出一些幻象,但畫面支離破碎,而且轉瞬即逝,他根本無法看清。
魯莽欲罷不能,直到最後一幅破碎的畫面閃過,他才擺脫了手中的紅色金屬片,渾身已經濕透了!
魯莽擦擦額頭的冷汗,心有餘悸看著碎片,向著玲瓏問道:「玲瓏,又想起什麼了嗎?」
玲瓏沉默了片刻,緩緩道:「想起了一些,我們本來是一條龍,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才變成了五條!」
「五條龍?!」魯莽震驚不已。
玲瓏的聲音有些茫然:「是的,五種屬性,五種靈力,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還是沒有想起來。」
魯莽喃喃道:「這麼說,紫驚雲體內的那條土龍,和你是兄弟了?」
「可能吧,」玲瓏肅聲對魯莽道,「莽哥,你能陪我去一趟我最初降臨的那個地方嗎?興許我可以多回憶起一些事情。」
「魯峰河畔?可以啊。」魯莽爽快點點頭。
「不是我進入你身體的地方,是我降臨到這個世界的地方,是在東面的海上!」
「你降臨的地方,在海上?!」魯莽再次驚訝。
玲瓏也不太能確定:「應該是在海上,我剛才讀取炎雷斬的碎片,是在一片海的西面看到了海岸線,我想應該是在東邊的海上。」
魯莽苦笑:「玲瓏,海上那麼大,你總該有了確切的方位吧?」
玲瓏回憶了半天,忽然興奮道:「莽哥,我想起來一點,那個地方有個島嶼,島嶼上只有一座山,就好像是根柱子一樣立在那裡!」
魯莽也不禁大喜:「這就可以了,過幾天咱們去東海,只要有標誌,就一定有人知道那個地方!」
「謝謝莽哥!」玲瓏說罷,戲謔道,「好了,不妨礙你泡妞了!」
魯莽哈哈一笑,將炎雷斬的碎片小心翼翼收起來,咕嚕喝了一大碗酒。
「紫璃,你什麼時候去東海沿海的難民區,我和你一起去吧。」魯莽想身邊的紫璃小聲說道。
紫璃面帶微笑,長長的睫毛在火光中跳動著,當她看到兩位武士表演的鷹之舞時,眼中不禁閃過異彩,伸手鼓掌。
「紫璃,同不同意你倒是說句話呀!」魯莽繼續小聲道。
「好,不錯!」紫璃看到精彩的地方,眉飛色舞,拍案叫好。
魯莽知道不少人在關注自己,尷尬不已,藉著喝酒的空檔快速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過兩天咱們一起上路!」
紫璃眉頭微皺,還是沒有搭理魯莽。
酒過三巡,參加晚會的漢子們都放開了,開始四處走動,找人拼酒。魯莽應接不暇,來者不拒,一陣光當聲中,十幾碗酒下肚了。
廣場上,華雲和一些高級將領們放聲高歌,引得魯莽也跟著大聲唱起來。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什麼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
什麼樣的歌聲才是最開懷
……
不知何時,瞬也跑進來了,扭著屁股,在廣場轉圈,冷不丁跑到某位賓客的桌前,將人家碗裡的酒偷喝乾淨。
眾人不禁哈哈大笑,紫璃也看著有趣,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魯莽的坐騎,在克倫人的眼裡也是神獸一般的存在,眾人自然不會介意,反倒覺得榮幸,不斷將酒碗端起來,舉向瞬。
瞬和他的主人一樣來者不拒,一會便喝得暈頭轉向,躺倒在一邊呼呼睡著了。
一片歡鬧中,駿王爺和司厲的特使大人來到貴賓的主座前,向著紫璃躬身行禮後,轉而看向魯莽。
「駿王爺。」魯莽站起身,微笑打個招呼。
駿王爺當著紫璃的面也不好稱呼魯莽,只得含糊道:「少俠,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司厲的禮部大臣,上官行雲大人。」
難道也是上官家族的?魯莽訝然,客氣點頭。
上官行雲微笑回禮:「少俠,多次聽馨兒和明月提到你,今日一見果然是風采不凡!」
果然是上官家族的,魯莽暗道這個上官家族真夠強大的,這麼多能人,難道就不能幫我解決糧食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