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芒山下,虛念背著昏迷的妖月一步一步走著。
汗水濕透了他的僧衣,他清秀的五官,這半個月來,他與妖月相依為命,一波又一波的黑衣人在身後窮追不捨。
妖月的手臂上是虛念扯下他的僧衣簡單包紮的傷口,無力的掛在虛念的肩膀上。
突然身後的人嚶嚀一聲,虛念急忙停下腳步,「醒了?」
回答虛念的是山間冷風呼呼的刮著,就在他以為是自己幻聽時,妖月虛弱的聲音響起,「嗯。」打量了一眼目前的處境,一望無際的山脈,她的記憶停留在與十二個黑衣人廝殺,千鈞一髮間為了就虛念她以身擋了上去。
然後模糊的畫面一閃而過……好像虛念他破了殺戒。
臉頰在虛念的背上噌了噌,傷口的血止住了早已忘了疼,「嗯。」心裡多了一股莫名的喜悅感。
可是妖月也不知道喜從何來。
找了一個大樹,虛念把妖月從後背上輕輕的放了下來,讓她靠著樹幹,取下腰間的水壺,「喝點水吧。」
看著他擰開水壺,然後送到自己的嘴邊,他蜜色肌膚的手指上有一道傷口,傷痕很新,這是他用手擒住敵人差點刺入她心臟處留下的。
沒有接過虛念的水壺,妖月握住他的手,手指沿著傷口的邊緣呢喃,「怎麼不上藥?」
有什麼東西劃過自己的心尖,虛念突然抽回自己的手,用另一隻手遞給她水壺,嘴上解釋道,「不礙事的。」
喝了水,妖月從自己的儲物戒指裡取出隨身攜帶的上藥,看著尷尬在一旁的虛念帶著命令的口吻道,「伸過來。」
虛念疑惑,「嗯?什麼?」
妖月擒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拽,虛念猛的撲過來,眼看就要撞上了,他另一隻手急忙撐住樹幹,避免撞上妖月。
「額……」言語卡在喉間,虛念垂下眼眸妖月小心翼翼的給他傷口塗著藥膏。
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言,這是他們的相處模式妖月已經習慣了,他滿腦子的古董思想,一次次滅殺了妖月的暴躁脾氣。
次芒山,位於劍盟的管轄內。
日落時分,最後一抹光亮消失在天邊時,虛念跟妖月喬裝進了城。
劍盟妖月來過幾次,還是第一次見到城內那麼多人。
她心裡好奇,於是便問了飯館小二,「小哥城裡是要辦什麼喜事嗎?怎麼城內突然來了那麼多英雄豪傑?」
那小二擦完桌子隨手把毛巾掛在自己的肩頭,笑著道,「兩個爺有所不知,兩日後便是劍盟的賞劍大會,各路群雄都收到了劍盟的邀請函。」
一看又有客人上門了,小二取下毛巾揚聲道,「三位客官裡邊請,這是本店的菜單,各地的名菜皆有。」
斗笠下,虛念看著進來的三個人,身體明顯一震。
妖月疑惑的挑眉,那三人武功修為皆是皇玄之上,容貌也很平凡,渾身上下除了一人手握一把劍以外沒有任何特徵。
啪的一聲,三人同時把手裡的劍放在桌上,一人點了酒菜後,三人便開始說話了,「那該死的禿驢竟然這般厲害,若不是我們三跑得快,這會哪還有功夫在這裡喝酒?早跟閻王爺喝酒去了!」
「急什麼?那婆娘受了傷,就那小和尚一人,他一擊之力自己也傷了心脈,這裡是必經之路,只要我們在這埋伏好還能讓到手的銀子飛了不成?」
「也是,不過安全起見,我們還是有必要請示少主。」
「找死嗎?都大半個月了還沒有完成少主的命令,若是取不下這婆娘的人頭,我們三都的死!」
他們三的位置就在妖月身後,從他們的談話中妖月頓時明白了虛念之前的異常。
她嘴角揚起一抹嗜血的笑,少主?呵……
又聽了一會,小二已經上了他們的酒菜,三人終止了話題,開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妖月碰了碰虛念的手,把銀子放在桌上後,兩人走出吵鬧的酒館。
妖月帶著虛念拐了幾個彎後來到一個人煙稀少的暗巷內。
「你怎麼認出他們的?」這個問題是妖月目前最想知道的。
取下頭頂上的斗笠,虛念臉色凝重,舉起被妖月包紮的手,「那時候我有主意到在他們的劍上都可有一枚太陽的標誌。」
瞥了眼虛念的手心,妖月撫著眉心認真思考,在武器上刻有太陽標誌的是哪個組織?
可是思來想去都沒有想出來,不過肯定一點就是這個組織是衝著她來的。
妖月神教的標誌是彎月,這些年她行走江湖都沒有聽過太陽標誌的,這是一個剛崛起的組織,想取代妖月神教的位置麼?呵。
妖月先前已經讓小銀回去找青黛,至今沒有任何關於妖月神教不利的謠言這也讓妖月放了心。
「兩間上房。」半個月的顛沛流離,兩人都受了傷,她跟虛念都需要找個安全的地方調養身體。
掌櫃的從算盤上抬起頭,佈滿皺紋的臉堆著笑容道,「二位客官實在對不住了,小店只剩下一間房了。」
近幾日各大客棧都爆滿,昨天又燒了一家客棧,住的地方就更成問題了。
妖月擰眉,眼看門外又有人走了進來,她把銀子放在櫃檯上,「開。」
「好的,木子,快帶兩位客官上樓。」
「來了。」小二跑過來彎腰指引道,「兩位客官樓上請。」
小二招呼著兩人上樓後就走了,相比妖月的淡定,虛念扭捏的走進房。
房間的擺設很簡單,一張紅木床,梳妝台,一套桌椅。
一瞬間感覺房間裡的空氣都變得稀薄了,妖月走到窗戶前,打開窗戶,入目就是昏暗的街道。
秋風迎面吹來,烏黑的髮絲飛揚,火燭下,妖月臉頰上的彎月圖案別樣的醒目。
視線停留在妖月的背影上,那一刻虛念從她身上感覺到一股濃濃的哀傷。
這樣的妖月與傳言中那個嗜殺成性的女魔頭判若兩人,敲門聲響起,驚醒了兩人。
虛念前去開門,門外小二提著一壺泡好的熱茶,不知為何虛念伸手接過,沒有讓小二進屋,關上門他擰著茶壺轉身,妖月依舊是背對著他。
門外小二笑容僵硬在臉上,白了眼房門他轉身離去,對於不讓進屋的客人他已經見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