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想到她前晚那麼對他,他一想到她和陸白在草地上親吻,他一想起她為了陸白而向他苦苦哀求……他心裡彷彿被人放了一把火一般,恨不能雙掌舞出烈焰,將那一切幻景都給摧毀。舒虺璩酉
然而,那並不是幻景,那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不管是男人的自尊心也好,還是面子也罷,或者是獨佔欲還是潔癖什麼的,不管,總而言之,他受不了!
「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反正我們從此再無瓜葛,你也沒必要欺騙我。」沈心棠吸了吸鼻子,紅腫著一雙眼,盡量平靜地問道,「當年,你一開始喜歡的人是葉清歡對不對?」
花文軒愕然一怔,頓時便愣在了那裡。
「為什麼不回答?」
「是!」良久,他終於坦誠回應。
當年他和葉清歡發生爭執、爭吵,他去畫室裡等過她,也在放學路上截過她,不過,葉清歡總是對他惡言相向,漸漸地他覺得無趣,而且在接近葉清歡的過程中,也與沈心棠的接觸多了起來,後來,慢慢的,他開始喜歡上了沈心棠。
這件事他自己都快要忘了,他一直以為,自己從一開始便是喜歡沈心棠的。
事隔經年,她怎麼會突然提起?她又是從何得知的?
難道是因為他剛剛說借房子給葉清歡,又故意說那間房子是她設計的?所以她有了這樣的疑心?
有這樣的疑心是好事,這本來就是他的目的所在。
所以,他乾脆坦然承認。
他花文軒,最討厭拖泥帶水。要麼成,要麼退,就這麼簡單。
就像他一開始對葉清歡有意,但對方對他無情,他便早早地鳴鼓收兵,再不浪費丁點感情。
一如現在也是一樣,沈心棠這樣左右搖擺,他無法忍受,寧可忍痛放棄!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真相!」沈心棠紅著眼轉過身去,慢慢地朝電梯方向走去。走了幾步,感覺到兩手空空,才想起自己的行李箱沒拿,她又重新折回身來,失魂落魄地朝花文軒門口走去。
當她伸手抓住行李箱拉桿的時候,一隻手卻突然伸了過來,按住了箱體。
「阿棠,我們怎麼會變成了這樣?」他歎著氣,一把將她抱入了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部。「阿棠,愛情不是世上最美好的事物嗎?為什麼我們把它弄得這麼猙獰齷齪?我其實是,我只是不確定你的心,你的心,還是向著我的嗎?」
「對不起,我的心,只屬於我自己!」她輕靠在他肩上,斬釘截鐵地、從容不迫地、一字一頓地說道。
花文軒微一錯愕,沈心棠已經從他懷抱裡掙脫出來。
她拖著行李箱,背脊挺直,腳步沉穩,帶著巨大的決心般,慢慢消失在了樓道裡。
花文軒目送著她的背影消失,只覺得一陣悲酸從四面八方蔓延過來,將他層層包-圍,心裡抽痛如絞,迫得他只能慢慢蹲下身來,眼睛裡一陣陣地發熱,卻流不出淚來。
阿棠,阿棠,我們之間,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
沈心棠從濟南路出來,胡亂地在街頭晃蕩著。
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葉清歡已經不再是她的朋友了,她在同一天裡失去愛情和友情。
鄧秋?她的悲傷,她不想讓別人看到。
路過一家網吧,她略停留了一下,便信步走了進去。
從12點開始算包夜,包夜只需十塊錢。11fff。
她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來,打開視頻網站的網頁,隨便點開了一部電視劇,戴上耳機,任眼淚嘩啦啦地流個不止。
哭得那麼傷心,是什麼電視劇如此感人?
不會有人管你,也不會有人笑話,每個人都戴著耳機,聆聽著自己的世界。
還沒堅持到12點,她已經趴在桌面上沉沉睡去了。
恍惚中,似乎有人輕輕抱起她,她極力想要睜開眼來,可是卻怎麼也睜不開。曾經也做過類似的夢,夢見有人出現在她面前,可是她怎麼努力地想要看清對方,都沒辦法睜開眼睛。
難道又是在做夢嗎?
耳邊還有誰無奈的歎息?
半夜裡醒來,她一如既往地閉著眼摸索著去上衛生間,一時間竟然忘了為什麼網吧裡的環境和家裡的環境是一模一樣的。
早上被鬧鐘聲吵醒,她一個激靈翻身坐起,想也不想就跳下床匆匆往衛生間奔去。
刷牙、洗臉、搽臉、蹲馬桶,一切和-平常上班前的節奏毫無二致,可是蹲馬桶時蹲到一半,她卻「啊」的一聲驚叫起來。
搞什麼?她昨天不是在網吧過夜的嗎?為什麼她醒來卻是在家裡?
難道是做夢?她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臉……
「怎麼了?怎麼了?」一個人影迅速衝了過來,卻在發現她正蹲在馬桶上時尷尬地愣在了當場。
「陸白你去死!」沈心棠順手就將抓在手中的卷紙朝著門口的陸白扔了過去。「你怎麼會在我家?」
平常都是她一個人在家,上衛生間便沒有鎖門的必要……
這廝怎麼會出現在她家裡的?他昨晚隱藏於何處?
陸白已經背轉身去,還在笑得雙肩抽搐。
沈心棠恨不得找得地縫鑽進去,這還不是最悲催的,最悲催的是,到最後她發現她竟然將手紙扔了出去,她現在沒有手紙可用了!!15174825
這個該死的!
「陸白你死過來,閉上眼睛!」沈心棠滿面潮紅,如發怒的獅子般咆哮著,「把我剛剛扔出去的手紙遞給我,快點!」
「是!」陸白憋著笑,撿起地上的卷紙,倒退著身子進了衛生間,估摸著位置差不多了,他這才朝後面遞出手紙,感覺到對方「咻」的一聲抓過了卷紙,他這才重新朝外走了出去,並順手帶上了衛生間的房門。
要瘋了!沈心棠抓狂地叫了幾聲,恨不得這只是一場夢而已。
沖完馬桶洗了手,她又在衛生間磨蹭了半天,看看時間實在來不及了,她還要趕著去上班,所以也只得硬著頭皮從衛生間出來了。
不過從衛生間出來後,她卻發現自己多慮了。
房間裡已經沒有陸白的身影了,她長長舒了口氣,三下五除二地換了衣服,飛一般地衝出了房間。
到了公司,不免又被人追問一下眼睛怎麼回事,她都隨便找個理由打發了好事者。
打開電腦,查看一下e-mail,除了作者投稿以外,還有來自陸白那廝的一封新郵件。
「見過你凌亂不堪的睡姿、早起時睡眼惺忪的模樣、頭髮亂糟糟蹲馬桶的尊容,看到你最邋遢的一面卻仍能包容你覺得你可愛,這樣的我能相伴你左右嗎?」
沈心棠吐了又吐,總算是覺得胃裡舒服了些,然後在聊天軟件裡回復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跟蹤我?」
「晚上見面再說吧!」陸白的回復,同時還附上了一張圖片,是花文軒扔到湖底的鑽戒圖片。「我找了兩百多個人在湖底尋找這枚鑽戒,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下午兩點過的時候,我總算找到它了。你想要嗎?」
沈心棠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張圖片,她想確認一下那是不是真的就是花文軒扔掉的那一枚,誰知道這姓陸的是不是去買的一枚一模一樣的來充數的!
不過,應該不會的吧?陸白只是在短短時間裡見過她手上的戒指,不至於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找到這樣相同型號的戒指吧?況且,這個應該是花文軒特別訂製的,不是想買就能買到的吧?
兩百人?
這樣勞師動眾的,為了她,又何必?
「不要嗎?」遲遲沒得到她回應的陸白有點急了,「不要的話我可就要處理掉了哦。」
「我要!」她回應了,「不過我沒錢買!」
「不需要你花錢,你只要答應我一件事即可。」
「什麼事?」
一一掌掌地。「去見見我媽媽!」
沈心棠按在鍵盤上的手指便生生僵在了那裡。
「不用擔心,只是隨便聊聊而已。」陸白生怕她拒絕,連忙誘哄道,「就是昨天突然衝進病房的那個女人,她就是我媽媽。她說想見見你。」
也是,像昨天那種情況,好死不死的,怎麼就在他們有親密動作的時候被他老媽撞見了呢?
還不都是姓陸的害的!
「我不想見!」她果斷回絕了。
「你怕什麼?我媽媽又不會吃了你!她只是好奇我們的關係而已,我怎麼解釋她都不相信,非要見見你。你不管有什麼想法都可以告訴她,只有聽了你的解釋,她才能相信我不是在騙她的。不然,她會一直纏著我,到時候,我就有放她到你家裡再關門了哦。」
沈心棠不由「撲」的一聲笑了出來,哪有人講到自己的媽媽說是放到家裡關門的……
「我會跟你媽媽說我跟你只是普通朋友關係,並不是她想的那樣的。至於為什麼會在病房裡有超越朋友間的親密舉動,我就說因為不小心傷到你,作為補償,讓你佔個小小便宜,僅此而已。」
「好!」陸白爽快地答應了。
「時間、地點?」她跟他確認下來,「記得把鑽戒帶上,不見鑽戒我扭頭就走!」
「我不方便開車,就在你公司附近的上島咖啡吧,你下班就過來,我們在那裡等你。」
「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