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驄弟,你把如此重要的研究項目交給他去負責,能成嗎?」看著興奮離開的方以智,朱啟驥怎麼也不能徹底放心。這次要求發明的東西其實研究院早就在開始著手準備,但沒有理論基礎他們始終無法窺得門徑。短短兩天,連他聽起來也有點雲山霧罩的解釋,真就能讓那小子順利地登堂入室?
「說實話,俺也不知道。」朱由驄的臉上也寫滿了擔心,如果手裡頭有合適的材料,憑他那豐富多彩的打工生涯所積累的經驗,要教人做出那東西來還真就不是難事。他到是也想進行跨越式發展,可現在是大明,所有的理灤究和人才積累都沒有完成,這要一不小心跨到河裡去了怎麼辦?
點石成金的手指很有用,但得注意點的是什麼,可別把鑽石給點成黃金了,那會挨揍的。長城很雄偉,但誰要是把下面的基石給取了,一樣會被風給吹跑。帝國的崛起靠的不是那幾件劃時代產品,而是人才的培養和理論的研究。要修建空中花園不難,實在不行就找輛吊車把它給吊起來,難的是等上面的承重繩斷了以後它還能依靠堅實的基座屹立不倒
製作新火藥,搗鼓出那些妖孽的武器是為了替大明擺脫束縛,打下一片相對寧靜的天空,讓整個民族能夠ziyou的呼吸。扔出蒸汽機,主要目的也是想把戰火擋在國門之外,大明帝國可以四處打劫,但絕不允許別人來騷擾。對於那些暫時不太緊迫的需求,他寧願讓人從頭開始慢慢去研究。
「可是你這目標也定得實在太高了點吧……」並非出於嫉妒,朱啟驥實在是沒法放心,那東西雖然要得不急但他卻知道有多重要。研究院花了一年的時間都拿有線電報沒招,這死胖子卻要人家花同樣的時間去為無線電報的研製打下理論基礎,這不是折騰人麼?
「高了?」朱由驄哂然一笑道:「定高點好啊,有壓力才有動力麼。也省得他太過聰明。三天兩頭地就拿點東西出來顯擺,那不是顯得您這做院長的太沒能耐?」
「為兄的就那麼沒肚量?」狠狠地瞪了一眼那死胖子,朱啟驥覺得還是不解恨乾脆將手裡的茶杯扔了出去。
「瞧瞧!瞧瞧!這麼一下就生氣了。」反應遲鈍的朱由驄最終也沒能躲過暗器,只能一邊擦著身上的水漬,一邊小心地試探道:「若是他真能按期完成理論的研究工作,大哥您多久能拿出樣品來?」
「半年!只要有了理論基礎,為兄的半年內就可以給你造出那玩意!」朱啟驥這不是說大話,他對於理灤究並不擅長,但他這個院長的名頭也不是白混的,只要有人說清楚了原理他就能根據需求琢磨出構造來。
「大哥。你們又再琢磨什麼新東西?到時候可要先給我看看啊!」崇禎出現了,這個坑弟坑兄……只要是親戚都坑的昏君,剛消停了兩天就趁福王不在家,連儀仗都不要就摸上了門來。
「檢弟?今天的朝會這麼早就結束了?」這裡還有個氣死人不償命的胖子沒收拾掉,那邊又來了一個打秋風的,朱啟驥現在都想挖條地道趕緊溜掉。
「氣死我了!」崇禎一點也不客氣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感歎道:「大哥、驄弟,你們是不知道周延儒那老傢伙有多能瞎掰!差點又把我給繞進去了。」
「周延儒?他又做什麼了?」朱啟驥很好奇,那老傢伙最近不是挺規矩的麼。前不久還主動提出來要建設技術學院的事,難不成是回京後觸景生情又故態萌發了?
「嗨,還不是大哥您那馳道給鬧的?」接過遞上的熱茶,崇禎就當朱啟驥是給自己賠罪了。這才解釋道:「兩天啊,那老傢伙硬是把皇極殿當成他家了,堵在門口趕都趕不走。若不是小弟怕有損朝廷顏面,真想找人把他給扔到午門外面去!」
「那老傢伙的臉皮這麼厚了?」朱啟驥越聽越糊塗。朝臣們現在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一個小小的商學院主事都敢跑到皇極殿去堵門,再等兩天還不得有人直接衝進皇帝的寢宮掀被子?「為兄的修馳道又礙著他啥事了?」
「怎麼沒事?這老傢伙吵了這麼多天。就是想獲得特許,自己出錢把朝廷原本只打算修到南京的路給延長到宜興去……」
「皇兄,這可是好事啊,他願修您就批准唄……」朱由驄聽到這還真就忍不住了,別人想出錢修路替朝廷排憂解難,結果這不著調的昏君還滿腔憤怒,這都叫什麼人嘛?
「胡鬧!」朱啟驥和崇禎同時跳了起來,指著朱由驄的鼻子就開罵。「你個死胖子,成天鑽錢眼裡去了啊?修路這事若是交給了他,那朝廷的顏面何存?」
經過這麼一罵,朱由驄算是徹底明白過來。修建道路,至少對於大明朝廷來說只能是賠本賺吆喝的買賣,而且這事還必須是官方來做。周延儒要想修點鄉間小道,朝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但現在人家爭的是國家主幹道的建設權,那是說什麼也不能輕易答應的。
不讓民間修建鐵路不是害怕質量上得不到保證,而是這些古人愚蠢。修好了路設卡收費?崇禎這昏君沒想過要通過修路來賺錢,各地士紳們也沒琢磨出這種發家至富的辦法,對他們來說修橋鋪路那可是有口皆碑的善舉,是在民間流芳百世的捷徑。如果把宜興到南京的那條路交給周延儒,這老傢伙即便是為此事而傾家蕩產都會偷著樂,因為沿途百姓準能記他個千兒八百年的,說不定還得拆了千年古剎給他建一座家祠。
「路可以不讓他們修,您可以讓他們出錢啊!」朱由驄沒法理解這些人的想法,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讓別人出錢朝廷出力最後崇禎來收穫好名聲。
「你當他們傻啊?」崇禎白了朱由驄一眼道:「為兄的不說這個還好點,結果一說就差點掉坑裡去了。」
「為啥?」
「還能為什麼,周延儒那老傢伙當出頭鳥就唱的是紅臉,死皮賴臉地跟朝廷爭這修路的權利。溫體仁那混蛋唱的是白臉,他到是同意只出錢不在這事上撈名聲。可他卻要干另外一件事。」這次沒等別人詢問,崇禎自己就接著道:「他們居然把眼睛盯在了技術學院身上,要求朝廷把技術學院劃歸商學院管理,今後由他們負責那裡的一切開銷。今後那裡出來的學子,人歸朝廷統一調派,但這興建學校教化百姓的名頭得留給他們。」
「結果呢?」又是一件聽上去無比愚蠢的事,朱由驄還真就想不通這些人圖的到底是什麼。但有了前車之鑒,他也不想再次挨罵,只能問一下崇禎這昏君最後是怎麼處理的。
「結果?」崇禎得意地笑道:「為兄就順手把這事扔給了孔老頭,現在他正帶著教育部的人四下尋找那批奸商呢。等他們吵完後也就解決得差不多了!」
孔衍儒對陣周延儒?也就崇禎這昏君能幹出這麼離譜的事來,想想那倆可憐的瘦老頭,就為了做這種出錢不討好的事,還得先掐上一架。不過他們都是斯文人,戰鬥力也相當,應該不會造成多大的傷亡。頂多也就是唾沫橫飛後兩敗俱傷,然後一起進太醫院邊喝藥邊接著吵。
幸虧自己現在不是皇帝了,否則還真就幹不出這麼無恥的事。朱啟驥無奈地搖著頭,問道:「你今天來就為了顯擺這個?」
「哪能呢。我這不是聽說大哥您在這裡,才過來請個安順便問點事麼?」
最讓朱啟驥受不了的就是崇禎這副笑容,因為這往往就意味著他又準備坑自家人了。「你別跟為兄的來這套,有什麼事就直說。我那研究院還忙著呢。等把京城的事安排好以後就得趕回洛陽去,沒工夫跟你瞎扯。」
「這第一件是孔老頭叫我問的,不知那發電機和火車頭的……」
「這事你放心,我已經讓人把圖紙給帝國學院送過去了。其中所包含的原理也正在整理,要不了多久便可編訂成冊發下去。」研究院現在不止負責研發工作,還負責將那些已經證明了是正確無誤的新理論編撰成教材。然後再由帝國學院經過刪減下發到普通官學。這樣既保證了後續研究的需要,又能在不洩露核心機密的前提下做到科學普及。
「第二件是工部王道士的,現在遼東那邊催他催得緊啊,那麼多的勞工還是不能完全應付得過來,所以他想問問研究院能不能設計出更小巧,不用在鐵軌上跑的火車頭?」早在回京的路上,朝中大臣們就已經在謀劃這怎麼利用火車了。比如王徵就想到要把這個小型化以後,用到遼東去替代耕牛,開始大明版的機械化耕種。
「這事不歸我管,你可以讓學院那邊去試一下,反正他們有了圖紙又知道原理,解決起來應該不是什麼麻煩。」研究院需要負責的東西太多,前些年那是沒辦法才被迫一邊研發一邊改良,但現在有了帝國學院的存在,這後面的工作就可以交給學子們去完成。
「大哥,您可不能這麼不地道。怎麼也得先給小弟造個,把那馬車給換了啊?」這才是崇禎的目的,上千年來皇帝出巡坐的都是馬車,雖然他現在有了專列可那東西得需要鐵路啊。如果能改小一點,讓他沒事就坐著四出溜躂,那多威風。
「沒空!」很無情的拒絕,但朱啟驥還是不忍心看到崇禎那副失望的模樣。只得補充道:「但為兄的可以告訴你,研究院有個更好的東西已經完成了理論設計和模型的製作,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實際應用。」
「小弟就知道大哥您是最好的。」崇禎收起了那副很萌很噁心很欠揍的表情,陰沉著臉轉向朱由驄道:「驄弟,你給為兄的惹了這麼大禍,就沒點表示?」
「惹禍?皇兄,您有點良心好不好?俺最近可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回了京俺連朝會都沒參加,哪還有空去惹什麼禍?」崇禎又不是張家姐妹,別說是他鐵青個臉就算是已經怒髮衝冠,朱由驄照樣會不為所動繼續打著哈欠。琢磨著怎麼把皇帝給趕出家門。
「你還好意思說?」一提到這事崇禎就更來氣,連續扔出好幾本隨身攜帶的奏折暴跳道:「看看,你自己看看,這可都是朝中大臣參你的折子!」
「換一招!這法子上次已經用過了啊,俺不會傻得再上當!」朱由驄連姿勢都沒變,在南京的時候他已經被崇禎聯合韓爌用這招給打劫過了,產生了免疫力。
「用過了?」悻悻地收回桌上的奏折,崇禎嘀咕道:「難道我又給記錯了?那該死的韓老頭出門前怎麼也不提醒一下,等會再去慢慢找他麻煩。」
「說吧,到底有啥事?」朱由驄就知道皇帝上門肯定沒好事。但還真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方法來做開場白。
「就兩件小事,北邊的夏允彝來信了。說李儆那小子最近的日子不好過,好像有了內附的意思,韓老頭叫為兄的順路來問問你的意見。」這事的確不大,別以為誰都能扛著大旗造反當皇帝。
當年被捧出來的棒子國第二國主李儆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他之所以還沒被收拾掉完全是因為李自成給他留下的班底在支撐著,否則就那一個洪翼漢能有什麼用?而自從倭島戰役結束後,朱由驄已經密令還留在棒子國的那些禍害開始回撤。現在那兩君臣除了躲在大丘城感歎命運多舛以外,就只能在被人抓回去砍頭。跟出賣自己的國家投靠大明以求平安之間做出原則。
「韓老頭他們咋說?」一個李儆投降是不夠的,朱由驄可沒心情去跟李倧爭論到底誰才是那塊土地上的統治者。
「熊文燦覺得可以答應這個要求,先把李儆手裡的地盤給吞下,進一步壓縮李倧的生存空間。但是……」崇禎緊接著補充道:「韓老頭提出了不同的意見。他想把那李儆倒霉蛋先給留著利用他的名義把北方的李倧給收拾掉,進而絕除後患。」
「這個老滑頭!」姜到底還是老的辣,朱由驄也很贊成韓爌的辦法。「這樣吧,俺讓張破虜派兩萬新軍。另外也讓夏允彝挑選出三萬最聽話的勞工,從海上過去增援一下。不過皇兄您得吃點虧寫信告訴那便宜孫子,只要他肯交出名下的所有領土並把家給搬到京城來。就將倭島那邊的四國賞給他。」
「這地方也太大了點吧,能不能換個小的?」崇禎很清楚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三萬勞工不是去作戰的,而是要徹底攪亂棒子的人心,四處宣揚大明的好處。至於那賞快領土什麼的,這人都被大明給圈養起來了,就是名頭再大還能幹什麼?給他扣個國主的帽子,那是為了在大明將來想揍人的時候聽上去支持者比較多而已。
「那您自個挑去,反正這周邊的島嶼也不少!」太吝嗇了,連個虛名都不願意讓人多撈點,這樣的人怎麼就能心安理得地當皇帝?
「這事就這麼定了,等兩天有空為兄的就打聽打聽,給他挑個景致好點的。」滿意地點了點頭,崇禎繼續道:「這第二件事就是安南派使者來了,說是要恭賀為兄的迎娶那些西方公主。但他們到底打的什麼主意,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安南?他們這幾年不是關上門做皇帝做得挺好的麼,大明朝廷出兵倭島他們都沒站出來表示一下聲援,這時候派人來還能是為了什麼事?一個馬萬年就已經折騰他們受不了,想求援了?等李自成的海外軍團跟秦良玉的南方集團軍正動起來了,他們還不得鑽地裡當老鼠去啊?
哦,對了地道戰,這可是另一個時空中安南猴子偷師學的技能,可不能讓他們有機會自個琢磨出來。看來得趕緊通知秦良玉,展開針對性的訓練,順便讓已經把遼東給翻個底朝天的摸金校尉們去跟海外軍團的兵痞做點交流。
求援那是肯定沒希望的,挨揍那是必須的。但人家已經派了使者前來賀喜,大明再怎麼強大也得講道理不是?「他們的進貢的折子送過來了?」
「那可不?我們回京前就已經送到了李國普手上,這兩天你也沒進宮,為兄的今天出門也忘了帶。」這次崇禎是故意忘記的,就那點東西他還真就不好意思拿出來顯擺。
要說那安南國主黎維祺也實在太小氣了點,大明都已經看上了他的地盤,怎麼的也該自覺點上個內附書宣佈一下退位意思意思,只送錢財來管什麼用?
「來得好!」這還真就是想什麼有什麼,朱由驄正在為找不到借口揍人而煩惱呢,沒想到人家早就把腦袋給湊到了鍘刀上。那安南國王的名號還真沒取錯,黎神宗哦,被大明軍隊給收拾完以後成神成仙那還不是他自己說了算?「皇兄,明天就把這東西給公佈出去?」
「又是為兄的背黑鍋?」崇禎不滿地抗議道:「你這死胖子每次都玩這套,能不能換點新鮮的啊?」
「不就是個欺君之罪麼,放心啦,沒人說您真傻的!」向大明皇帝行賄是那麼好玩的?說好的東西沒拿出來,這是把皇帝給當猴耍是吧?那皇帝可是會生氣的,鎮國將軍麾下的大軍也會讓對方知道騙人是多麼嚴重的錯誤。
「那這可是最後一次啊,以後換個借口!」活該自己倒霉頂了個皇帝的名頭,崇禎也知道現在的確找不到比那更好的開戰理由了。「另外告訴那些土匪,貢品裡面秀女什麼的就當他們的獎賞,別跟值錢的東西一起運回來。」
「行!下次一定換個!」下次的事下次再說唄,朱由驄一般都不會放棄這種讓皇帝背黑鍋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