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朱由驄對待敵人手段之狠那是毋庸質疑的,就連羅雅各等西方紳士也在私底下認為他們所效忠的大明帝國那個鎮國將軍比來自地獄的惡魔還可怕。可等上了倭島後,朱由驄才明白了自己和島津忠恆之間存在多大的差距。同樣是作戰,這個吝嗇的小胖子考慮得更多的是怎麼盡量保住大明血脈,在戰爭中減少麾下將士的傷亡;而人家琢磨的則是如何做才能消滅更多的敵人,從來都不會計較自己的損失!
持續了四天三夜的阪梨一戰,合計殲敵十三萬之多小說章節。可大明鎮國將軍依然很不開心,甚至可以用憤怒來形容!當然了,這跟島津忠恆的臨陣脫逃沒多大關係,畢竟朱由驄手頭上的情報也並沒有關於這位薩摩藩藩主曾經來過的任何記載。真正讓這個肚子裡沒裝什麼東西的小胖子生氣的是,好不容易才挖空心思想出來的妙招倒捲珠簾又用不上了,甚至連他給島津忠恆準備的那道大餐都沒有時間端上桌!
而此次之所以未能達到預先設計的戰略意圖,原因恰恰就在於那個永遠無法彌補的差距上!在整個戰鬥中,朱由驄為了不讓倭寇的那些破銅爛鐵傷到自己人,甚至在完全掌握了戰場主動權後,還依靠自行車的機動性做出過兩次小規模的撤退以拉開與敵人的之間的距離。
可再瞧瞧島津忠恆!在明白這一仗注定失敗後,人家明銳地察覺到了這個唯一的逃生良機,一邊給前方的足輕下令發動瘋狂反擊,一邊帶領三萬多忠誠的武士,在前方打得正激烈的時候騎著那匹由西方販運來的高頭大馬狂奔數百里開始了戰略撤退。
也正是此戰,讓肚子裡原本就沒裝多少墨水的朱由驄對困獸猶斗這個詞有了重新的認識。那些充當炮灰的足輕在前有大明機槍瘋狂掃射,後數千自家武士手持強弓利刃壓陣的情況下,居然像打了雞血似的選擇衝擊明軍陣地。幸虧研究院在設計武裝三輪車的時候考慮周全。僅負責蹬車的位置就安置了三個,否則朱由驄那三千人馬別說玩進退自如的機動做戰了,能夠不被敵人這種不要命的打法給衝垮就已經算是萬幸。
「犬四郎!犬四郎!」黑夜裡,剛逃到八代與自己大軍匯合的島津忠恆尖叫著醒了過來,**著身體,一臉的驚慌。
「父親大人,我在這裡!」同樣沒穿衣服的島津光久被尖叫聲嚇醒,很茫然地看著眼前那個把自己給折騰了大半夜,以發洩心中恐懼的親爹。
「八雷神!八雷神的大軍來了!」在倭島上,擁有強大實力有殺人如麻的傢伙往往都會被冠以鬼神之稱。但島津忠恆想遍所有的惡魔都無法形容那支恐怖的明軍。或許?不!不是或許,是肯定!肯定只有那個率領黃泉大軍的八雷神,才有能耐如此輕易地擊敗他!
「不!不!父親大人,他們沒有來!這裡是我們重兵防守的八代!」島津光久慌張地望外看了看,確認那裡還站著自家的武士後,試圖用他那比女人還溫柔的雙手撫慰島津忠恆受傷的心靈。
「不!不!他們來了!我有預感,他們就在附近!」慌張地抓衣服胡套在身上,又趕忙把珍藏多年的盔甲套在外面。島津忠恆這才找到了一點安全感,重新恢復了他作為江戶時代的第一代薩摩藩藩主的威嚴。「來人!」
「主公有什麼吩咐?」負責在帳外警戒的武士應聲而入。他從沒看見過自己的主人像回來時那樣慌張,那支入侵的明軍到底有著怎樣讓人恐懼的能耐?
「傳我的命令,全軍立即起程!撤退!」不安全,實在是太不安全了。雖然八代離曾經發生過大屠殺的阪梨有好幾百里地。但想到人家那種陸地飛行的速度島津忠恆還是不敢掉以輕心。這世上什麼都是假的,只有離那個魔鬼越遠才越安全。
「全體撤退?」武士很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這個主公到底在阪梨遭受到了怎樣的打擊啊?大半夜的不睡覺卻想著四處亂躥,他就不怕路上給摔著碰著了?
「八嘎!」島津忠恆再次拿出了主人的威嚴。狠狠地扇了武士幾個耳光後暴喝道:「你還要我說一次嗎?」
「嗨!」挨了幾巴掌的武士總算是清醒過來了,彎著腰小心翼翼地問道:「主公,我們要往哪裡撤?」
「人吉!」那裡原本就是島津忠恆預設的第二防線。相比起這前不著村後不挨店的八代來不知道要穩當多少。
「嗨!」跑就跑唄,誰讓人家是主子而自己只是個小小的武士呢?要是再不識相點挨上幾個大嘴巴子讓自己這張俊臉腫得跟豬頭一樣,還怎麼去侍奉主母龜壽姬?
「回來!」就在倒霉的武士正準備離開時身後又傳來一聲暴喝,島津忠恆琢磨了一下覺得人吉的名字雖然不錯,但還是有那麼點不穩當。「下令全軍,撤回鶴丸城!」
「犬四郎!」跑是肯定要快點跑的,但島津忠恆怎麼說也是倭國名將,至少還知道顧頭不顧腚的打法只會讓敵人追著尾巴狠狠咬上一口。「你帶領五萬足輕留下,阻止明軍前進!」
「啊?」正在收拾行囊準備隨大軍出發的島津光久傻眼了,世上有這麼坑兒子的爹麼?阻擊那些視人命如草芥的明軍?別說五萬足輕了,就算是給五萬最精銳的武士那也一點用都沒有!難不成這個不負責任島津忠恆準備提上褲子就不認人,想依靠島津光久那性感的屁股去阻止來勢洶洶的明軍?雖然島津光久不介意給敵人當小姓,但那可是好幾千啊,萬一人家獸性大發都看了他,那還不得被累死?
「鼓起你的勇氣來,別忘了你是天照大神的子孫,擁有我島津家高貴的血脈!」嘴上是這麼說著,島津忠恆還真捨不得次子就這麼香消玉損。歎了口氣道:「如果發現事不可為,我允許你帶人投靠敵人!但不管怎麼做,你必須把明軍拖上十天。為來自丸龜藩的援軍和我們強大的水師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嗨!」已經擺在面前的事實還用得著去發現麼?島津光久都不用考慮就已經做出了決定,等這老傢伙前腳溜他後腳就去投靠敵人去!不就是幾千如狼似虎的明軍麼,只要人家看得上他,那多吃點補藥也就能挺過去!
「父親放心,我一定完成您交代的任務!」島津光久甚至在幻想著,說不定把那個被自己親爹稱為八雷神的傢伙侍侯好了,還能跟著人家去明國,從而擺脫這種擔驚受怕連飯都吃不怎麼飽的苦日子。
「那就辛苦你了!」拍著兒子的肩膀說完這話,島津忠恆頭也不回地掀帳而去。被石國祥清點過人頭,但由於匯合了前方撤下來的部隊實際數量已接近一百二十萬的倭寇大軍連夜拔營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他們從沒來過一樣。
然而,不得不佩服島津忠恆預感的準確性。就在他做出撤退決定的同時,朱由驄的那一小撮敵對份子已經距離八代不足百里了,只要這老傢伙稍微跑慢一點,就很可能在第二天夜裡夢想成真。讓那個來自大明的無恥小胖子給追上,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給他來點新花樣。
「將軍,您做事可太不地道了!」崎嶇的山路上,因為島津忠恆突然下令全軍撤退而在矢部只撿了兩萬顆倭寇腦袋的張天琳一直在嘀咕著。這個鎮國將軍殺人就殺人唄,幹嘛把敵人的腦袋打得那麼爛?拼都拼不起來。還怎麼拿去賣錢啊?更重要的是,要不是這個死胖子把倭寇給嚇破了膽,就那些矮子會跑得比兔子還快讓自己這些從小就在山溝裡轉的土匪都攆不上?
「我說你小子還有完沒完?不就是十萬顆倭寇腦袋麼,都念叨兩天了!」南居益一臉委屈地推著三輪車。狠狠地瞪了車斗上那只蒼蠅一眼。還經年慣匪呢,親手殺的人才那麼一點,也好意思仗著打賭贏了讓我這正人君子的楷模給他推車?
從古至今的書上都說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布衣之怒。免冠徒跣以頭搶地爾。可誰又曾想過,當滿腹經綸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發起火來是什麼樣?耍嘴皮子?鬥心眼?暗地裡捅刀子?南居益在這些傳統做法上又給加上了一條,騎著三輪車架好機槍!此戰結束後。根據奸商陶謙之的不完全統計,南居益的那三千兩銀子真沒白花,被他給打中的倭寇絕對不低於四千,已經遠遠超過了全軍的平均數字!
「南大人,您這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十萬兩兩白銀對你們正規軍是不算個啥,但咱是一切都得靠自力更生才能解決的海外軍團!李自成那賊斯可是放出過話的,以後留夠朝廷的都算咱自個的,想要武器得自己找將軍買,若不多撈點咱以後還真給那票土匪打雜?」這李自成也夠懶的居然把洛陽民間實行的那套承包制照搬到軍隊,做為海外軍團的最高統帥他只負責在朱由驄那裡領取任務,然後把朝廷需要的給留出來。而張天琳等小嘍囉想要搶得更多,就得看誰拳頭更大裝備更先進。
朱由驄實在是受不了這種千篇一律的重複嘮叨,板著個臉道:「行了!行了!成天就知道囉嗦,信不信俺現在就把你趕回北邊去呆著?那前面還有倭寇的百萬大軍呢,想要發財還不容易?」
「那您這次打的時候稍微留點神,盡量別往倭寇的腦袋上招呼!您揍了人也給末將留點念想唄,不然兄弟們打掃起戰場來還真沒啥力氣!」張天琳這不是威脅,而是在講述事實,就那些被打得稀爛的倭島西瓜看著都讓人噁心,更別提還得揀起來堆一塊給燒了。
「盡量吧!」朱由驄對於自己手下這種成天想著搶銀子揍人的行為一點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海外軍團啊那要沒點匪氣還得了?
嘮嘮叨叨地終於熬過了那段最難走的山路,可當張天琳到達傳說中聚集了大量倭寇的八代時,在自己部下幽怨的目光注視下眼淚都快能流成河了。敵人呢?鎮國將軍所說的百萬倭寇呢?都隨風飄散了啊?
「將軍……」看著前方跪在地上高舉白旗的倭寇,張天琳連死的心都有了。
「別拿這種眼光盯俺,噁心!」朱由驄抖了抖全身的雞皮疙瘩,略感慚愧地道:「這些東西就賞給你了,讓你們玩總可以了吧?」
「弟兄們!舉槍復仇!」張天琳沒有被怒氣沖昏頭腦胡亂說話,別看他沒讀過幾天書,但也還知道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的道理。眼看著即將到手的百萬兩銀子自己長腿跑了!而罪魁禍首正是跪在地上的這群矮子,如果不是這群仇人拖拖拉拉地不肯早點傳個信,他能讓對方主力找到機會逃跑麼?而鎮國將軍更沒教過他們要善待異族俘虜特別是倭寇,這個血腥的時代也沒人會在戰爭中還需要考慮人道主義的那種虛偽說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