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國紀跳著雙腳準備臭罵他那個蠻不講理的胖女婿同時,王府內一個陰暗的角落裡,兩個鬼祟的身影正明目張膽地在負責王府安全的影衛注視下展開破壞行動。即便是做為主人福王看到了,也只能無奈地搖頭歎上一口氣。
「朱家哥哥,那些影衛的警惕性真差,我們都在這裡忙半天了也不見他們出來過問一下。」相貌足以躋身大明十大美女之列,卻被滿臉油污和頭上那兩丸歪斜髮髻嚴重破壞了形象的少女,正一邊敲敲打打一邊數落著不知藏身何處的那些倒霉蛋。
「月兒說的是,等我們忙完就去找那小胖子揭發他們!」扛了一大包工具負責打雜的少年腆著個笑臉,他真的不好意思說影衛沒來干涉是因為惹不起亭子內那個負責望風的傢伙,只能違心地拍著心上人的馬屁。
「大哥,你們可得加快點進度,驄弟的大隊人馬已經開始往回趕了!」整個大明境內能把朱由驄手下那些影衛嚇得不敢動彈的只有一個人,很不巧的是坑弟的崇禎非常支持這個行動還毛遂自薦地跑來擔任警戒任務。
「你吵什麼吵?這可是精細工程,你當是在朝堂上對付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腐儒?」能和皇帝這麼說話的除了朱由驄也就剩那個逃跑的先皇,訓斥完自己的弟弟他又換上一副笑臉對身邊的少女道:「月兒別理他,慢慢做可不要太累著!」
「我不累,就差最後一點了!」墨明月回以一個甜甜的笑容,不管眼前這個男人以前有多高貴的身份,也不管他家裡有多少妻妾,她就是愛他。愛他那溫文爾雅的氣質,愛他對於事業的執著,愛他那……
「嗯!」溫柔地擦掉墨明月額頭上的汗珠。朱啟驥覺得自己現在很幸福。以前的他只知道夫妻間有責任有義務,直到眼前這個天才少女的出現他才明白什麼叫只屬於個人的快樂。至於那個范賊遺書上提到的一夫一妻誰由空誰去做唄,反正現在是大明只要你情我願為什麼就不能結合?本院長明媒正娶總比那些遮遮掩掩金屋藏嬌,耗盡了人家的青春卻捨不得給一個名分的士人要好吧!
「好了!」拍拍手又往臉上新添了兩道污漬,墨明月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眉頭微皺道:「我們這樣做就真的不怕三無將軍報復?」
「有我在,你擔心什麼?」朱啟驥之所以跟著胡鬧,除了要替墨明月完成心願還因為他要解開朱由驄最後的心結。要真讓那小胖子放棄罪惡感徹底接受張嫣過上了好日子,他高興都還來不及哪有空搞無聊的報復?至於其它的閒言閒語本院長都不在乎,誰又能指望小胖子又會放在心上?
「像雲先生。您說這次將軍真會上當?」與那邊秀恩愛的小兩口不同,同樣不能跑出去見人的鄒維璉現在擔心的是搞出那麼多過場來掩護的這真正一擊到底能不能成功!
「德輝儘管放心,照目前的形式來看他已經落入圈套了!」死胖子,以為這世上就你一個人會使連環計?不怕告訴你,若那白蓮教不舉報鹿善繼我們還真找不到法子讓你放鬆警惕!還拆你老岳父家的院門呢,要不是有我們忽悠得他貪心大起,怎麼能引誘你犯下如此大的錯誤?反正這主意是皇帝想出來的,負責具體行動的那也是先皇,我們頂多算從犯有能耐你先把那兩人收拾了再說其他!
王府之內眾人還在努力挖坑。而王府之外的朱由驄可是遇上了大麻煩,看著手上的弓箭再瞧瞧那十多步外比針眼大不了多少的銅錢,鎮國將軍在顫抖。這是誰想出來的損招啊,射下來一個已經是不可能的了。還得讓兩頂轎子上的大紅花同時落地,他們不知道連俺的槍法都是打哪指哪麼?「二太,俺就不能找人幫忙?」
「將軍,瞧您這話說的!這可是您成親。射轎門這種事豈能讓旁人代勞!」南居益心裡已經樂開了花,這小將軍一路上靠著他的蠻橫衝過了諸多同僚設置的關卡,就連那大寶法王也不知道被一句什麼話給嚇著草草結束了賜福儀式。最後還不是得栽在我出的難題上。
「成!」朱由驄狠下心張弓搭箭,湊到南居益耳邊悄聲道:「聽說你小子在遼東幹得不錯,要不俺向皇兄推薦一下讓你在巡撫位置上多坐兩年?」
「將軍你這樣做可就沒意思了啊!」在遼東跟那些被嚇破了膽的韃子有什麼好玩的,南居益還沒上任的時候就已經在謀劃怎麼掛印了,朱由驄這樣一說豈不是斷了他的希望?「要不,將軍您靠近點?」
「這咋行,你剛才不是說了間隔十步才意味著十全十美嗎?」對於自己的婚姻,朱由驄不希望留下任何遺憾,既然人家說了這樣能討個好綵頭那就不能輕易更改。
「不,不!」看這那小胖子還是一臉的壞笑,南居益只得咬牙道:「其實十寸也是可以的,只要將軍您的身體別接觸轎門就行!」
「早這麼說不就好了?」想了想這十寸還是有點遠,而且兩頂轎子間也還有段距離,朱由驄朝身邊的馬萬年吩咐道:「去找支長點的箭穿在那兩個窟窿上,看本將軍給你表演一箭雙鵰!」
這樣也能讓他矇混過關?楊鶴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一個將軍居然連射箭都不會。但不管怎麼說那兩個銅錢是按規矩同時落地的,他還得扯著個嗓門吼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新人進府——」
歡快的鼓樂再次炸響,儀仗、彩典等也紛紛重新高舉,雖然將軍成親不可能讓大家都進入王府,但擠在門口的眾人還是讓朱由驄體會到了路難行難於上青天,若非夾在兩頂轎子中間,他還沒法回自己家了。
入了王府,接下來的儀式到也很正規很守禮。滿臉喜色都合不攏嘴的福王帶著兩位王妃端坐一側,沒辦法啊誰讓皇帝在這裡呢,所謂天地君親師這中間的位置還就他和皇后能坐。
「跪——拜天地!」當朝首輔李國普需要處理的公務太多離京稍俺的他也就撈到個司儀的權利,對於這個沒什麼糾葛的老頭朱由驄也比較放心。至少人家不會跟著韓爌瞎胡鬧不是?
「跪——遙拜太祖!」李國普當然不會跟韓爌同流合污,但他畢竟是皇帝的親信,哪能不遵聖旨辦事呢?別看只是主持拜堂,但真要折騰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的!
「跪——遙拜惠帝!」
「跪——遙拜成祖!」
「跪——」
李國普還真不是個省油的燈,大明王朝的歷代皇帝連同那個正在後院折騰的天啟帝都被朱由驄拜了個遍,不過對這事他還真沒什麼別的想法,身為皇族麼或許成親的時候就這樣得稟報老祖宗。也幸虧大明的皇帝信奉道教,否則就那佛祖手下的一百零八個羅漢拜下來,小胖子都可以直接成仙了。
「禮成!送新人入洞房!」舔了舔乾枯的嘴唇,李國普也算是鬆了口氣。為了完成皇帝交代的讓鎮國將軍行九十九拜的大禮他可沒少翻書,道家有點名頭的神仙都被抬了出來。看來對手不懂規矩也是挺好的,要是換個人來還真沒法完成這個任務。
「祖娥姐,以後你就是俺的媳婦了。」朱由驄辛苦了這麼多天,遭受無數磨難掏空了私房錢使盡了手段好不容易才娶進了家門的美人就在跟前,到現在他總算是知道娶媳婦的難度很高,特別是同時娶兩個。雖然兩女的身份和受重視程度上沒有區別,但張嫣畢竟年長先來她這裡也是應該的。
「以後,我們便是夫妻了。還望郎君好好地疼惜妾身……」熬了這麼多年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但這時候張嫣說話的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那是自然,若為夫的不能好好待你,豈不是辜負了皇兄的一片苦心?」不是朱由驄故意說出這麼煞風景的話。而是他和張嫣一樣用盡了所有的努力也不能忘記,無論怎麼說他們的結合都是有違禮法。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妾身若知世上有夫君,當日定不會……」這件事也是張嫣的一個心結。即便是她最思念朱由驄的時候,每每想及此處都會感到心中隱隱做痛。
「哎呀——」一聲慘叫打破了兩人間說不清道不明充滿了自責和無愧兩種情緒的尷尬氣氛,隔開兩間新房的那堵厚實的牆壁上出現了個大窟窿。原本應該在隔壁安靜等待的小仙女四腳朝天地跌了進來。
「夢兒?」這什麼情況,難不成是小仙女閒得無聊突然間神功大成,不小心把牆給撞破了?
「姐……姐姐!」凝夢羞紅個臉不敢看旁邊的朱由驄,慌亂地解釋道:「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師傅說那個會疼死人的……所以我……我才想聽聽……」
「哈哈……驄弟很意外吧!」找遍房間,三個人終於在一個角落裡發現那個傳出先皇聲音把他們給嚇了一大跳的傳聲筒。「為兄的知道你們放不下那事,但如果你看了桌上的信還認為一個男人因為那可憐的自尊而必須把自己尊敬崇拜,在她面前只會感覺到自慚形愧永遠不敢抬頭正視從而帶給她快樂的女人給綁在身邊,那為兄的還真是高看你了!」
「驄弟啊,要為兄說只要你情我願又何必在乎旁人怎麼看?你可是我大明不願遵循常理但卻戰無不勝的鎮國將軍,豈可因知小兒的閒言冷語而落入俗套中不肯接受幸福?」崇禎很會瞎掰,居然把朱由驄的私事和他的身份戰績聯繫在了一起。
「三無將軍,忘了告訴你,這兩間新房是我特意改造過的只能從外面打開哦!」墨明月很喜歡湊熱鬧,嬌笑道:「今天成親你總不可能隨身帶著炸藥吧,你要是不能好好對待寶珠姐姐和夢兒妹妹,那就別想出來!」
「啥?」對於那兩個皇兄的坑弟行為早已習慣,他們交代的事可以慢慢去考慮,但那個出身墨家的天才少女怎麼也參合進來了?朱由驄趕緊拉起兩女試圖打開房門,卻發現用盡力氣也毫無用處,想破窗而出才知道原來這地方早就被加上了船用鋼板,而頭頂的大樑上更是佈滿了鐵絲網!這哪是什麼新房啊,簡直就是關押朝廷重犯的豪華大監獄!
「驄弟,你可得抓緊時間琢磨哦!為兄的還等你出來了一起下江南呢,可別為了這麼點破事耽誤國家大事!」崇禎很驕傲,他終於在那個小胖子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算計成功了。「這段時間你也別發愁吃喝,為兄的會讓影衛準時通過房頂的那個小窗戶給你送飯菜的,當然你要是能變成老鼠也可以從那裡出來!」
「三無將軍我做事可是很細心的,旁邊新房的櫃子裡還藏著最新式的抽水馬桶哦!」墨明月的確很心細,連這種小問題都考慮到了。
「你們這三個無恥之徒!放俺出去!」雖然這裡有自己最心愛的兩個禍水陪著,但總是琢磨著怎麼坑人的朱由驄真沒想到會在成親這天被人給關押起來。
「拆線了,拆線了!為兄的可是君子,不偷聽你們的私房話!」外面的宴會已經開始,有沒有新人敬酒還不都那麼回事?崇禎還等著出去和那群兵痞同醉呢,沒工夫在這裡繼續磨嘴皮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