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聰聰進入水中的一刻,溫熱的水將她全身每一寸包圍,肌膚,骨肉,彷彿連精髓,都飄飄然,舒暢的讓人想要歎息,白聰聰忍不住喟歎出聲。
手在水中劃過,一圈浪花翻捲,細細地吻上她裸露的肌膚,癢癢的,彷彿有一隻溫柔的小手,在呵著她的癢。
「嘻嘻……嘻嘻……」
白聰聰輕笑出聲,不知是為了這浪花的翻捲,還是為了方纔的甜蜜,眸子瞇成了月牙,腳在水下踩著那圓圓的石頭,風兒吹來冷冷的梅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開心,雙手鞠一捧水花,向著臉上一撲,汗水順著水花流淌,帶走了所有的疲倦。
「真是個小孩子……」
寂清塵坐在一棵梅樹下,仰望著透過粉嫩雪白的花朵,透入的點點陽光,臉頰上帶了些溫熱,遙遙地,便聽到了白聰聰的嬉笑聲,孩子般,純真而又澄澈的開心,想到了那雙未曾變過的,一塵不染的眸子,無奈地搖頭。
他未曾發現,冰冷的容顏上,漾著的是怎生的溫柔似水,將整張容顏,都染上了生氣,額間的硃砂痣,不再是紅的妖艷,反而讓蒼白的臉頰,更加生機勃勃。
手上是一枝梅花,清幽的香氣在鼻端徘徊,寂清塵的手指來回彈動,一瓣瓣落花,在衣襟上垂落,眸子低垂,耳朵,卻不由自主地高垂。
只是一會兒,隨著越來越激烈的水花聲,寂清塵的耳尖泛起了一抹淡紅,那根已經被甩的只剩下枝條的梅枝,也被毫不在意地丟在了地上。
寂清塵低頭,看著自己袍服下擺處隆起的一處,那裡,灼熱地快要將衣袍燒透,他感覺,自己的那裡,都已經熱到發痛,痛到抽搐了貴女女配求上位。
苦笑出聲:「笨笨,看來,你真的是把我給徹底地迷住了呀……」
以前騙自己說不在意,還能忍住,現在,一旦真的鬆開了欲|望的口子,便像是大河決堤一般,一點兒都控制不住了。
歎息著,寂清塵站起身子,遙遙地看了一會兒遠處,即使什麼都看不清楚,還是轉身,向著更遠處走去,白聰聰雖然是妖精,卻也承受不住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索要,再是慾壑難填,他也沒有想要傷害她一絲一毫。
他為了自己的懦弱,傷害的她已經夠多了,從昨夜交心開始,他便暗中發誓,再也不會傷害她一絲一毫。
記得山那邊有一股瀑布,那裡的水,冰涼刺骨,倒是消火的好東西,寂清塵搖了搖頭,為自己居然還有用冷水降溫的想法自嘲,只是,卻也含著甜蜜,除了白聰聰,其他的人,別說是用冷水降溫,便是真的脫光了在他面前,百般誘惑,他都可以坐懷不動。
古有柳下惠坐懷不亂,恐怕,是那個人沒有真正心愛的人吧。
白聰聰不知道寂清塵已經走得更遠,只是在溫泉水裡可著勁兒的泡,一直泡到自己頭腦發暈,才驚覺泡的時間太久了。
站起來,身子失重的感覺特別強烈,整個人都有些搖晃,白聰聰搖了搖頭,沒有作多想,靜靜地站了一會兒,便向著岸邊一步步走去。
粉色的衫子還很乾淨,她拿著乾淨的一面兒,將自己身上的水珠拭盡,然後,便看著那套鳳冠霞帔一個勁兒地傻樂。
火紅的內襯,上身一件剪裁合體的外衫,下身一條繡著精緻花紋的百褶裙,綴滿了翠玉珠鏈的玉帶,輕輕扣上,五彩雲錦的霞帔,在肩頭環繞而過,自胸前扣緊,小巧的足,踩進了紅色的繡花鞋中,大小,正合適,火紅的鞋子,趁著玉白的小腳,格外的誘人,白聰聰抿唇輕笑,慶幸自己做丫鬟的時候經過特訓,雖然還是不如土生土長的人間女子,起碼,會自己穿上嫁衣了。
只是,那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鳳冠,卻讓她為難了,小手拂過自己肩頭的烏絲,剛剛洗過的發,帶著溫泉的濕氣,明顯不能挽什麼複雜的髮型,再說,她也不會複雜好看的髮型,她擅長的,是包包頭。
「唔……」
怎麼辦,好想戴,那顫巍巍的金鳳,那精巧隨風蕩的金花,便彷彿一隻隻小勾子一般,勾著白聰聰的心,一蕩一蕩的。
「小笨,有什麼為難的,怎麼不記得找紅哥哥呢?」
彷彿是最平常的一句問候,那個男人,分花拂柳而來,那一襲火紅的袍子,將那淡雅清冽的梅花,都映襯地黯然失色,紅兮然的話音方落,他的人,已經站在了白聰聰的身前。
他看著她一襲火紅,映襯的整張容顏,都流光溢彩,那珠翠相間的玉帶,將白聰聰的腰肢緊緊地掐住,不盈一握,她的眉眼間,滿是未曾褪盡的風情。
風情春意,是白聰聰從來未曾在他的面前展現過的,紅兮然的手,微微顫抖,只是,在看到面前女子眼中一閃而逝的驚慌時,他驀然掩唇,輕笑出聲。
「怎麼,見到我不高興嗎?」
斜側著頭,發間的玉飾輕輕搖落,滿頭的銀絲,與那玉石相輝映,在他風華無限的容顏上,再添麗色。
手指抬起,想要挑起白聰聰的下頷,面前的女子卻是直覺性地一側臻首,手指,劃過了黑亮的髮絲。
一怔,紅兮然的唇微微向下撇,另一隻手,強硬地將白聰聰的下頷捏住,讓她的整張容顏,所有表情,沒有一絲阻礙地面向著自己。
「紅哥哥,你怎麼會找到這裡……」
白聰聰被迫仰高著頸項,此時的紅兮然,渾身不止散發著無限的魅力,更多的,卻是無限的險惡,她的直覺告訴她,面前華美的皮囊之中,隱藏著一頭怒獸,正在凶狠地咆哮,只要再一點兒,只要再一點兒刺激,他便會掙脫理智的柵欄,將她撕的粉碎網游之彪悍小牧師全文閱讀。
「小笨,你今日,可真美……」
白聰聰無言,紅兮然卻先行笑開,他看著她,眼中,是滿滿的驚艷,還有一絲微弱的不可察覺的悲哀:「原來,你穿紅色,會是這樣美呀!紅哥哥從來都不知道,你會那樣適合紅色!」
讚歎著,紅兮然的手指,在烏黑的髮絲之間穿過。
她穿紅衣,美得讓他驚艷,卻是為了別人,披上這紅嫁衣,修長的手指,在不知不覺間,伸展出了點點鋒利,那尖細,而又可怕的利爪,在陽光下,在白聰聰的發間,現形,只是,白聰聰卻沒有看到。
她只是被一陣愧疚擊中了心中最柔軟的位置,她承諾過紅兮然很多,她說過,她要跟寂清塵斷絕往來,她說過,她不會再任由自己的元貞失去,她答應過面前這個笑的淒艷的紅衣男子,要隨他回無名谷,要給他一個機會,可是,這些,她一樣都沒有做到過。
「紅哥哥……」
尖利的爪子,已經快要觸及那柔膩的頸項,絲絲寒芒,冷風瑟瑟,髮絲跟著飄拂。
「對不起……」
這樣真誠,這樣痛苦的難以自制的聲音,自白聰聰那張嫣紅的唇中吐出,尖利的爪子,悄然地停滯。
紅兮然臉上的淒艷笑容,沒有改變,他盯視著她低垂的頭,聲音誘惑萬千:「小笨為什麼要說對不起,難道,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嗎?」
幽幽的聲音,惟有魅惑低啞,沒有質問尖細,白聰聰的身子,卻抖了一下,紅兮然將她的一切都盡收眼底,在看到她的抖動時,眼底的悲哀愈甚,而那五指間的寒芒,卻再次閃爍著逼人的光。
白聰聰的唇角,被自己的貝齒咬住,她的眸子中,含著無限的歉意,她怎麼可能到現在還不理解紅兮然對她的感情?尤其是當她真真正正地經歷過一場感情的時候,才越發地明白,曾經的紅兮然,究竟是將怎樣珍貴的情意,放在她的身上。
一隻紅色的狐狸,一年又一年的,等待著那只憨憨傻傻的小白虎長大,一點又一點的,將人間的情,人間的義,灌輸給一隻什麼都不懂的小白虎心中。
紅兮然若是少愛她一些,也許,便不會讓自己從九尾天狐,變成八尾靈狐,紅兮然若是可以輕易地放手,便不會為了讓她一時地忘卻,而讓自己的滿頭烏絲盡成雪。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磁性低沉的嗓音,總會在每一個落花時節,久久地停駐在那枝椏之下,悄然歎息,而那懵懂的小白虎,會做的,只不過是撿起一根樹枝,頑皮地,擲在紅狐狸的身上,惹得又一輪追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白聰聰一字一字,艱難地將這句當時只道是平常的詩句念出,喉頭,哽咽了。
紅兮然怔了怔,眸子中的色彩,在一點點變化,漸漸沉澱成了深沉的黑色:「小笨,原來,你並不是那麼笨呀……」
這聲歎息,飽含著多少歲月滄桑的變幻,他以為,她永遠都不會記得,他的那一聲情意,原來,她真的懂得了,可是,他卻更恨了,因為,這個讓她明白的人,不是他紅兮然,而是那個寂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