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片冰晶碎裂的聲音如同千百銀鈴共同鳴響.帶起了一片悅耳的叮鈴.白聰聰卻覺得耳膜劇痛.口鼻之間不斷溢出血跡.眼見著.黑龍的利爪便要抓在她的身上.一道艷麗如火的紅影閃過.
「砰砰砰砰.」
連聲響中.白聰聰的眼底一片血色.一個滿身流瀉著血跡的小巧影子向著她的身上砸來.正要防備.卻在看清來者神貌的一刻.縱身一躍.撲上了前去:「小笨.快走.」
厲嘯一聲.紅兮然的九條火尾散成了一個潑天屏障.擋住了黑龍利爪全開的一擊.吱的一聲.彷彿是尖銳的利器刮在瓷器上的聲音.刺耳之極.白聰聰的眸子紅了.兩隻小小的爪子.向前一拽.將九條沾滿了血跡的尾巴抓緊.向後急甩:「不要傷她.」
紅兮然的聲音再也不復魅惑沙啞.反而尖刻的可怕.白聰聰的身影擋在最前面.而她面對的.再也不是收起利爪的黑龍一抓.而是伸出全部猙獰爪牙的黑龍的必殺一擊.
「寂清塵.」
三個字.讓眼睛裡血紅一片的黑龍身形一滯.仿似有什麼五形的東西在他的體內爭鬥.長嘯一聲.黑龍的身子在半空中騰轉挪移.天空中灑下片片血跡.龍頭龍尾撞向了一切能夠撞到的東西.聲威劇烈.天地都要轟塌般的可怕.惟有站在最前方的白聰聰.黑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避了開去.
白聰聰的眼睛裡.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絲的擔心.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理.為什麼會擔心這個魔眾之君:「紅哥哥.他怎麼……」
白聰聰剛剛出聲.便被打斷.
「小笨.趁現在.快走.」
又是一聲催促.眼見著白聰聰還站在原地.眼中帶著些不捨.他看的一清二楚.狐狸眸中.透出了點點黯然.下一刻.化為了狠戾.身形一動.紅兮然化為十丈軟紅.閃電一般掠過地上的碎石斷坑.捲起了猶自像是生根的白聰聰.向著白霧濃郁處衝擊而去.
空餘陣陣痛苦的龍吟在這片幻境中動盪.良久.當這片仙境也似的地方徹底地變成了廢墟之後.黑色的龍影開始一點點扭曲.幾個聲音在空中交錯:「外來者.從我的身體了出去.」
冰冷的聲音裡含著無窮的憤怒.只是被深深地壓抑在身體內部.如同將要爆發的火山.隱藏著劇烈的不穩定.
「胡言.汝之魂靈便是吾之所在.何來外來之說.」
威嚴空靈的聲音裡沒有任何感情.只是淡漠地敘述著一個事實.一個寂清塵不願意承認的事實.
「呵呵.你們爭什麼爭呢.總是一體的.我們誰也離不開誰.誰也別想獨自離開.」
陰測測的聲音.不懷好意地說著.話裡話外全是幸災樂禍.
沉默了一下.空靈的聲音裡帶著些贊同:「不錯.正是此理.不要再無謂固執.盡快融合.返回九幽方是正理.」
寂清塵的語氣已然平靜.卻還是冷的刺骨:「你難道便甘心就此消失.」
「九幽.哼.九幽.那個地方.不正是我們千方百計也要逃離的地獄嗎.」
有些寂寞.便盡數沾染其中.
「我是無所謂的.只要將她帶走.即使回到九幽.又有何妨.」
「閉嘴.」
一陣猛烈的白光蓬起.這片廢墟化為了虛無.同一時間.兩個男子的手捂在了胸口的位置.茫然若失地看著天空.那裡.晨曦將至.心頭.卻開始蔓延上了陰霾.
「吱吱.吱吱.」
一直守在寂清塵身邊的阿大在看到寂清塵睜開雙目的瞬間.立刻激動萬分地跳到了他的膝頭.雙爪在空中擺動著.時而指著門口的方向.時而捂著胸口的位置做嗝屁狀.最後.兩眼淚汪汪地看著寂清塵.委屈極了.
寂清塵的臉色不變.只是將張牙舞爪的阿大攏住.抱在了懷裡.眼睛看著那扇厚重的大門.黯淡的光芒一點點流瀉:「隨她去吧.」
手抓的更緊.阿大黑亮的毛髮都掉落了幾根.想要反抗的老鼠王卻在那陣悲涼的氣氛中.莫名地安靜了下來.
「幽冥.你怎麼了.」
緩緩睜開雙目的男子.嘴角溢出一縷鮮紅.他的手指輕輕在唇邊一楷.那艷色刺紅了他的目:「百如.你說.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沒有回應賀蘭百如的焦急關心.賀蘭幽冥只是茫然地問了一句.似是找不到人生的方向一般.
「愛一個人.」
賀蘭百如一愣.似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賀蘭幽冥.可惜.對方的神色除了一縷茫然外便再也沒有其他變化.
「愛一個人.便是看到他很開心.見不到他很難過.便是希望他永遠幸福.永遠快樂.便是想要將自己能夠給他的都付出去.」
賀蘭百如看著賀蘭幽冥.語氣中滿是慨然.
「可笑.」
沉默了很久.在賀蘭百如漸漸停下來的聲音裡.賀蘭幽冥驀然冷哼一聲.呵斥的意味兒濃厚:「這不是愛.是愚蠢.那個人.永遠不會將你當做唯一……」
賀蘭幽冥有些諷刺地笑了笑.阻止了賀蘭百如想要辯駁的話.隨手指著遠處的一個侍從打扮的男子:「過來.」
男子身子顫抖了一下.卻還是飛快地來到賀蘭幽冥的身邊:「教主有何吩咐.」
「沒有什麼吩咐.只是.你是否真的可以為本座做任何事.」
賀蘭幽冥輕笑一聲.眸子低垂.長長的睫毛掩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緒.
「屬下對教主忠心耿耿.萬死不辭.」
單膝跪地.男子的聲音裡沒有一絲猶豫.
「本座想要知道.人心.的顏色.」
抬眸.在看的人冷汗涔涔的時刻.賀蘭幽冥仿似不經意地說了一句.
「屬下.明白.」
艱難地應了一句.賀蘭百如還來不及阻止.男子已經迅若閃電地將手插入了胸膛.肌膚撕裂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一顆還蹦跳著的.猶見鮮活的心.便那麼活生生地捧到了賀蘭幽冥的面前.
修長的手伸出.接過.仿若一個儀式.砰然一聲.跪在面前的.方纔還活生生的男子.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