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床鋪好了.您趕快就寢吧.」
路童看到一直望著月光出神的路滄嵐.嘴角撇了撇.自己這個少爺又在想些文雅情懷了.一個武林中人.天天對月望花是要怎麼樣呀.
「路童.你是不是又在心裡腹誹我呀.」
俊美的男子轉過了身子.嘴角帶著笑意.
「少爺.我冤枉.您文武雙全.小的佩服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腹誹呢.」
路童臉上滿是誇張的冤色.卻自動自發地接過路滄嵐手中的折扇.為他除去衣飾.
「都回到了無垢山莊.也安排了丫鬟婢僕.你以後就不要再做這些瑣事了.」
身上只剩一件中衣的路滄嵐看著為自己整理脫下來的衣飾的路童.怎麼看怎麼彆扭.一個大男人真不適合做這些.
「少爺.是莊主吩咐送來了一張白虎皮.屬下特意送來.順手為您整理了下房間.有些事情.做多了.也就成習慣了.」
路童撓了撓自己的頭.有些傻氣地笑了一下.
路滄嵐臉上的神色有些怔忡.他應該高興吧.起碼路時英這個父親.還記得有自己這個兒子.還沒有完全陷入自己的心思中.
「路童.最近注意一下聽雪居的動靜.」
燈火熄滅.路童還沒有推開房門.就聽到了一句有些倦意的話.聲音低緩.似是漫不經意.他卻從這其中感覺出了其中的一絲別樣的意味.
「是.少爺.」
路童沒有多問.恭敬地應了一聲.
寂清塵剛剛擺脫路菲情的糾纏.腳步匆匆地走到聽雪居門口.迎面就來了一片灰塵.袍袖輕揮.本來冰冷的神色變得更冷.望去.果然看到了傻笑著的白聰聰拿著把比她還高的大掃帚站在面前.
眉頭一蹙.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她的手腕之間.說什麼都看不到也不是.起碼看到了一雙糾結的小手.
「傷怎麼樣了.」
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問了出來.
「哎.」
白聰聰有些驚訝地眼神.以為自己要挨罵.卻得到了這樣一句似是而非的話.
「給你的藥膏有沒有用.」
修長的手指拂了拂自己的額頭.有些失笑的感覺.一直有些煩悶的心.驀然輕鬆了不少.
「哎.原來是那個呀.用了的.少爺.你那瓶藥膏真的很有用耶.你看.一點兒都看不出來了呢.」
白聰聰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邊說邊做出了行動.
粉色的袖子被挽到了肘部.露出了白皙細膩的一片肌膚.陽光照耀下.一隻藕節似的手臂生出了玉色的光輝.寂清塵濃密的睫毛捲了卷.有些彆扭地別開了眼.
聲音有些低啞.耳際有些紅暈.帶著不自知的慍怒:「趕快挽下來.」
「什麼.」
白聰聰沒聽清楚.看著側頭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的寂清塵.多嘴問了一句.
「麻煩死了.」
寂清塵嘟囔了一句.眼望天.手已經快狠準地抓住了她挽在肘部的袖子.噌的一聲.快速地放了下來.
手指不經意地觸及那份溫暖柔滑.眸子變得深沉:「以後.不要隨便讓人看到你的腕部以上.那樣會被人……佔便宜的.」
說到佔便宜這三個字.不由自主地咬重.
「怎麼會.我以前都不穿衣服的.紅哥哥也沒有……說什麼.」
越來越低.越來越低.白聰聰理直氣壯的爭辯開始變得無力.寂清塵冷肅的容顏上綻開了一抹笑容.冷冷的.讓她大熱的天冷颼颼的打了個寒顫.
「沒穿衣服.」
寂清塵語氣有些淡.十根手指卻攥的緊緊的.拳頭上仿似有青筋迸出.一時間.他有些後悔當時沒有拼著全力.給那個風華絕代的男人一個難忘的教訓.尤其是那張臉.
「也不是.就是我是那個.我不是不穿衣服.我穿著皮……」
白聰聰的毛字在最後一刻終於想到了自己差點露餡而嚥了下去.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緊張地向著寂清塵解釋.只是不安地低垂著頭.
寂清塵的手悄悄地鬆開.臉上的冷笑撫平.變成了往日的冰冷.眼中卻帶著一絲的恍然.怎麼忘了.她的身份呢.
「過來.」
轉過身子.清冷的音色.帶著強烈的命令意味.白聰聰看看寂清塵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大掃帚:「可是.我還要掃地.」
那個意思.便是掃地重要.
「你是我的貼身侍女.不是幹這種事情的.我回去會告訴胡德的.」
寂清塵的聲音帶著些無奈.又有著一絲淡淡的寵溺.
白聰聰瞅了瞅大掃把.覺得寂清塵說的有些道理.只是:「不是胡大叔吩咐我的.是我自己閒不住.聽雪居裡也沒什麼人手.總不能看著這些葉子灰塵什麼的落得哪裡都是吧.」
白嫩嫩的小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小嘴咧開.即使小臉像花貓一般.也比之陽光更加燦爛.
「整日呆在聽雪居也不好.明日.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吧.這些事情讓胡德……」
寂清塵的嘴角微微上挑.笑的如同雪融大地般.柔和動人.話說了一半.卻被打斷了:「清塵表哥.」
回頭望.遠遠地站著的是嬌艷的女子.笑的花兒般美麗.
「你什麼時候和我一起遊覽無垢山莊.明日有沒有時間.」
微笑間的羞澀和愛意一覽無餘.眼角的餘光卻帶著些輕蔑.白聰聰捂了捂胸口.那是對著她而來的.有些悶.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掃帚柄.刺痛了一下.
這一下.將她的心思拉回了現實.嘴角強迫似地掛起了笑容.有些小小的落寞.
「不了.我明天沒空……」
「少爺.我明天還有好多事情.你和大小姐一起……」
兩個人的話幾乎同一時間出口.也在同一時間停下.三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白聰聰是有些小小的難堪地垂低了頭.寂清塵是冷沉了容顏.而路菲情.則是不加掩飾地向著白聰聰發射眼刀.兩句話.蘊含著什麼意思.只要不是太傻的人.都會明白的.
寂清塵回轉了頭.一眨不眨地看著白聰聰.看到對方不敢看自己的樣子.笑了笑:「你喜歡做什麼便做吧.至於我喜歡做什麼.也不關你的事情.」
寂清塵快步地離去.路菲情回過了神.狠狠地瞪了白聰聰一眼.也追著寂清塵去了.
寂清塵的手中拿著那支簪子.翻轉來翻轉去.仿似裡面除了地圖.還有些別的什麼東西.
眸子黑黝黝的.透著能夠將人吞噬進去的黑色漩渦.良久.簪子被小心地放入了袖子中.這無垢山莊.也不是什麼久留之地呀.
「咚咚.」
輕輕的敲門聲.胡德臉上帶著些嚴肅的神色.看到寂清塵詢問的眼光.才開口:「少爺.屬下發覺有人監視聽雪居.」
「沒關係.我們這裡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隨便他們吧.」
寂清塵吩咐了胡德幾句要注意的事情.想到什麼.在胡德出門之前.聲音裡帶了些陰沉:「短時間內.我不想再看到聽雪居出現生面孔.」
「那白聰聰呢.」
胡德有些為難地問了一聲.白聰聰也屬於半個生面孔.說起來.對這個勤快可愛的小姑娘.他還是有好感的.
「她例外.明天記得吩咐她.把聽雪居打掃地乾乾淨淨.我喜歡乾淨的環境.不喜歡見到閒的沒事做的人.」
寂清塵的眼中閃爍著隱隱的火焰.白聰聰白天的行為.明顯的他想忽略都不行.他對她那麼重要的話.為什麼可以隨意地推出去.
這種心思.寂清塵明白是為了什麼.卻不願意承認.他栽了.
勞動是美德.勞動是光榮.但是.那不是白虎該幹的事情呀.她給妖精界的前輩們丟臉了.想當年.妖族是多麼偉大的種族.帝俊太一.伏羲女媧.響噹噹.橫重重.妖族大能.人間流傳.而她.身為四大神獸之一.不止沒有翻山倒海.反而被凡人奴役.嗚嗚.白聰聰想要哭了.
拿著掃把.不斷地掃著永遠掃不完的落葉.手臂酸軟.看著小道之間乾淨了許多.才要趁著新的葉子沒有落下來鬆口氣.便聽到了胡德的奪命呼喚:「聰聰.過來.這裡怎麼有灰.」
粗豪的大漢從屋子裡出來.骨節寬大的手指上一層薄薄的灰塵.伸到了白聰聰的面前.
嬌小的少女臉上閃過了一抹烏黑的怨氣.大眼睛瞪著.瞪著.一直瞪得胡德臉上閃過了一抹尷尬.才呼嚕嚕地說著:「等會兒就去.」
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心裡火燒火燎的.寂清塵這是虐待神獸.這是不對的.她要抗議:「大叔.少爺去哪裡了.」
「什麼大叔.本人現年三十有二.還未曾娶親.」
胡德的臉上變得黑黑的.據他所知.白聰聰口中的另一位總管大叔.現年五十有四.他再這麼被叫著.還有誰願意嫁給他.
「少爺的話.在陪大小姐.」
在白聰聰帶著深深期待的眼神中.胡德有些氣哼哼地說著.似有所指地看了白聰聰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