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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鈴開了一陣玩笑之後,最終還是將話題轉向了正題。
當聽到金家願意發動全部的力量來幫助自己打開淮河防線,尤其是提到了壽州忠正節度使之後,即使早已經是處變不驚的周文博心中也是大喜過望。
正所謂是北人走馬,南人乘船。
而自古以來地處南方的割據政權賴以抵抗北方強敵的最堅實的防線就是河流和船隻。
淮河雖然不如長江寬廣,可是對於周文博來說,仍是不小的阻礙。
然而若是壽州忠正軍節度使李懷忠願意投降,那麼淮河防線將再不可能成為自己的阻力,這樣一來,飲馬長江將不再是夢想!
周文博沉思一番,卻是奮筆疾書起來。
寫完之後,周文博將書信交給了金鈴。
「金鈴,你們想辦法將我這封親筆書信交給李懷忠,告訴他若是能夠棄暗投明,投效我大唐,則我大唐定然不吝惜高官侯爵,封侯可期!」
周文博鄭重的說道。
而金鈴也小心翼翼的將這封仍帶著墨香的信貼身藏了起來,這封書信將是勸服李懷忠投降的最好保障。
周文博輕輕拍了拍金鈴的肩膀:「去吧,好好做吧!你們金家的努力和誠意,我都會記在心上的!」
這一次身體接觸,無關曖昧,卻關乎大計。
金鈴沒緣由的鼻子一酸,似乎有一種異樣的感情湧上了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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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成三年七月初一,壽州忠正軍節度使府
有些白白胖胖的忠正軍節度使李懷忠看罷了一封書信,面色陰晴不定。
而一旁的金寧遠連忙開口勸道:「節度使大人,如今李忭逆賊篡國,而吳王之子盡皆落入其手中,再加上逆賊勢大,如今這江南局勢已經無法逆轉了!而李忭昔日曾與節度使大人有過血海深仇,他一旦得勢,如何而能放過將軍?」
說到這裡,眼看著李懷忠的面色暗了下去,他心中大定,連忙一轉口風:「然而李忭逆賊僭越稱帝,更是不知死活的將國號定為『唐』,如此一來,卻是大大得罪了北方的唐朝!實不相瞞,洛京城中的符太后已經發出懿旨,任命趙國公、天策上將周文博做南下討伐大軍的主帥!我金家畢竟與將軍已經交好多年,一是不忍李忭小人得志,將軍大才卻鬱鬱不得重用;二則是擔心趙國公周文博率大軍南下,而將軍則正處在前線,一旦兩軍交兵,豈不是將被十萬北唐大軍碾成粉?還望將軍三思啊!」
李懷忠本是吳王楊行密手下的愛將,深的楊行密重用,因此可謂是驕縱輕狂,而李忭之子曾在李懷忠麾下任職,被李懷忠酒後鞭打數十下,奄奄一息,險些一命嗚呼,因此李忭與李懷忠算是結下了血海深仇。
如今李忭稱帝,原來吳國的各鎮節度使幾乎全數上表擁護李忭,這樣一來李懷忠自然就十分尷尬了。
不過今日金寧遠帶來的這封書信,卻讓他發現了一條生路。
北邊的唐朝畢竟佔據了天下半壁江山,而且擁有著中原的膏腴之地,可謂是天下最大的軍閥,若是降了唐朝,定然能保住自己的權勢地位,說不定還能更上一層樓。
「趙國公周文博,可是周德彥之子?」
李懷忠雖然對周文博沒什麼印象,可是對周德彥這個威震天下近十年的北唐軍神可謂是如雷貫耳。
「不錯!這周文博正是周德彥之子,而且家學淵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雖然不過是弱冠之年,可已經建立了不世的功勳!」
金寧遠連忙開口勸說道。
李懷忠想了又想,這才下定了決心:「既然如此,末將願意附趙國公羽翼,為國公大人打開淮河防線!」
聽到了李懷忠這句話,金寧遠心中也是一塊大石落了地。
終於不枉自己一番謀劃,這李懷忠果然還是忌憚李忭的報復,而選擇了投靠趙國公!
「將軍日後定然不會後悔今日的選擇!」
隨後壽州和徐州之間自然一直有密信往來,兩邊在不動聲色間,已經調整好了所有的狀態,為即將到來的南渡攻勢做最後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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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州德勝節度使府。
德勝節度使蕭雲峰是一個年約四旬許,清秀儒雅的中年美男子,算得上是一代儒將。
而他麾下的八千德勝軍也算得上是一支十分有戰鬥力的力量。
李忭立唐代吳一事,自然是在江南一石激起千層浪,引起了各地軍鎮節度使的驚濤駭浪。
然而李忭此人畢竟是長於計謀,對於局勢的把握也算得上是精準,因此竟然在篡位之後很快就控制住了金陵和揚州這兩處重鎮,而且鎮海節度使、宣州寧國節度使、江州奉化節度使、洪州鎮南節度使和鄂州武昌節度使都第一時間向李忭效忠,因此蕭雲峰在考慮過後,還是順應潮流,降了新朝。
然而這麼突然而又激烈的朝政變革果然引起了反應,北方的唐朝現在的主宰,年僅二十二歲的符太后已經發出了討伐南唐的聖旨!
十萬北唐大軍,即將南下侵犯疆域!
這可是十萬大軍啊!即使是自信在江南眾軍鎮當中首屈一指的蕭雲峰,在面對著北方即將侵犯國境的北唐大軍時,心中也是惴惴不安,並無任何能夠一戰而定的想法。
不過讓他稍稍安心的是,自己所在的廬州(今合肥)距離淮河前線還有一段足夠遙遠的距離,自己還有足夠的緩衝時間。
而且北唐雖然兵鋒強勢,但是畢竟不善水戰,能不能突破淮河防線也是兩說,這倒是值得考慮的地方。
蕭雲峰正思考間,一前一後兩名年輕軍將步入了他的書房。
這兩人正是蕭雲峰的長子和幼子,分別叫蕭無亮和蕭無行。
更讓蕭雲峰欣慰的是,自己這兩個兒子都可謂是一代俊彥,長子蕭無亮如今已經是德勝軍的行軍司馬,而且統帥、智計過人;幼子蕭無行雖然不如兄長那麼擅長軍事,可卻是一個猛將,即使整個德勝軍中能卻也無一人能挑的過蕭無行。
不過儘管心中滿是對孩子的欣賞,作為一個嚴父的蕭雲峰也只能板起臉來:「北唐大敵來犯,你們二人最近可不要再嘻嘻哈哈,一定要整軍備戰,隨時準備迎敵!」
蕭無亮也是一個極為嚴謹和嚴肅的人,蕭雲峰這番話自然是對幼子蕭無行所說。
蕭無行繼承了父親蕭雲峰的清秀儒雅,又繼承了母親的白皙美貌,因此當真可謂是一位美男子,再加上又武藝過人,父親又是位高權重的節度使,自然難免有些高傲和過於自信。
「父親,我的長槍早已經等著飲敵人血了!這北唐軍不來便罷,若是膽敢侵犯我廬州,孩兒定然讓碧血洗銀槍,殺他個片甲不留!」
蕭無行情況的說道。
蕭雲峰只能不再言語,畢竟孩兒鬥志可嘉,他也不好去打擊他的自信心。
「你這些日子不要再和你那群狐朋狗友一起玩了!好好在家中呆著!另外多陪一陪寶兒!」
蕭寶兒自然就是蕭雲峰的女兒,蕭無亮和蕭無行兩人的妹妹。
「父親,你這麼倉促的決定將寶兒妹妹嫁給李忭之子,而且居然還不是做太子妃!這樣妹妹如何能開心起來?」
一提起自己那個萬分可愛的妹妹,蕭無行就對父親的決定不滿起來。
「你懂什麼?我與當今天子又無深交,如今天子新登基,皇后特意派人來找為父,為太子說媒,為父又怎麼能拒絕?」
蕭雲峰只能解釋道。
「父親您可是堂堂節度使,為什麼妹妹不能當太子妃,還要當小的?」
蕭無行仍是十分不解的問道。
蕭雲峰只能歎了口氣。
「據為父所知,太子妃已經定下了,乃是當朝太傅周宗之長女!周宗乃是當今首輔,又是三朝元老,可謂是位極人臣,為父又如何替女兒根他爭這個太子妃?況且將來太子登基為帝,你妹妹至少也能封個貴妃,也算是我蕭家的幸事了!」
蕭無行仍有些憤憤不安,正要開口,卻被一旁的蕭無亮按住了手。
他雖然生性灑脫,不過對這個年長了三歲的兄長還是十分敬重的,只能悻悻然退去了。
「父帥,孩兒今日前來,卻是有一事相稟啊!」
蕭雲峰連忙問道:「有何事?快快道來!」
蕭無亮說道:「父帥可還記得當初忠正軍節度使李懷忠酒後鞭打楚定王一事?」
蕭雲峰略一思索,也是緊緊皺起了眉頭。
「李景遷乃是陛下次子,而且英武不凡,頗得陛下看重。十六歲從軍,十八歲入忠正軍。然而前年忠正軍節度使李懷忠酒後鞭打李景遷,景遷因此奄奄一息,雖然抗過了一段時間,可是在一年以後鬱鬱而終!如今陛下即位,追封為楚定王!」
蕭無亮見父親已經想起來了此事,這才急促的說道:「如此一來,陛下如何能容得下李懷忠!李懷忠定然在我朝已經沒有了立足之地!然而偏偏此時北唐又有十萬大軍南下。李懷忠此人又地處壽州,正是淮河防線的樞紐。說句大不敬的話,孩兒若是在李懷忠的位置上,定然會獻壽州給北唐,以換取活命的機會!」
蕭雲峰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這可如何是好?若是李懷忠投敵,那我軍的淮河防線豈不是毀於一旦?」
蕭雲峰一拍大腿,懊惱道。
「為今之計,當早早上表天子,請陛下速速遣大軍以駐防名義前往淮河前線,趁機拿下李懷忠,這樣才能防止大錯發生啊!」
蕭無亮連忙說出了解決的辦法。
「就這麼辦!為父即刻擬軍情稟告陛下!」蕭雲峰已經被自己的大兒子給勸動了,連忙開始了書寫。
「旭烈、雲揚,昔日一別,距今已經有兩載了!當真是時光荏苒啊!如今再見時,我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父親了!」
徐州城外,周文博親自出迎汴州宣武軍節度使李旭烈和宋州歸德軍節度使諸葛羽。
而許州忠武軍節度使李慕唐已經早一日到了,現在也在迎接的隊列中。
「旭烈能有今日,全靠國公大人賞識和提拔。國公的大恩大德,末將沒齒難忘!」李旭烈一拱手,誠懇的說道。
「為主公效力,乃是為人臣的本分!」諸葛羽也淡淡的說道。
周文博心中也是十分的高興。
他還是有識人之能的。
被他信賴並且飛速提拔起來出鎮地方,擔任了節度使職務的李慕唐、諸葛羽和李旭烈三人,雖然已經稱得上是一個**的軍閥,但是他們並沒有因此生出自立之心,而是仍然選擇牢牢的團結在自己周圍,跟隨著自己共同戰鬥,這樣就夠了。
「還是那句話,建功立業,就在此時!如今我軍即將南征,若是一戰而下南唐,那麼我軍定能獲得極大的發展!」
周文博鼓舞著大家的鬥志。
等到這三名節度使到達徐州之後,乳虎軍的戰備工作已經基本完成了,五萬乳虎軍隨時都可以南下作戰了。
而這一天,武寧軍節度使府的大堂中,乳虎軍的各位高層軍將難得的再次濟濟一堂,在主帥周文博的指揮下開起了最後一次戰備會議。
一副清晰而又巨大的地圖掛在了了牆上,而周文博則拿著一根竹條做教鞭,向著下面整整齊齊坐著的一眾下屬解釋道:「淮河之上,共有三處防禦點,從西到東分別是壽州、濠州和泗州。而我軍的重大利好消息就是,壽州的忠正軍節度使李懷忠已經打算投降我軍,為我軍打開淮河防線的大門!這樣一來,我軍就能從壽州渡過淮河,然後長驅直入!因此我的計劃是,由忠武軍節度使李慕唐和宣武軍節度使李旭烈二人,率所部從壽州南下,會同李懷忠的忠正軍,一旦攻下壽州,就南下攻打廬州和滁州,務必擊潰廬州的德勝軍!而我則會同歸德軍節度使諸葛羽,從楚州和泗州打開局面,然後南下,進逼揚州!我軍的第一階段戰鬥目標,就是與李忭劃江而治!江北的土地,我軍務必全部拿在手中!」
眾軍將紛紛領命。
周文博看著下面一眾鬥志高昂的下屬們,滿意的點了點頭。
天成三年七月初八,五萬乳虎軍在徐州誓師南下,北唐討伐南唐的大戰正式拉開了序幕。
武寧軍節度使府上,周文博一左一右將兩名嬌妻深情的攬入懷中,可謂是依依不捨。
而這時的符鳳真和李無憂二人也放下了所有的隔閡和成見,而是深情的給即將勞師遠征的相公一份真誠的祝福。
而一旁的青娥和小青姑娘則抱著周文博的三個孩子,周承業、周承宗和周明美。
周文博終於送開了兩名嬌妻,又深情的跟三個孩子告別的吻了一遍,這才一轉頭大步跨出了府邸的大門。
七月十一日,忠武軍節度使李慕唐和宣武軍節度使李旭烈二人所部已經經過宿州行到了壽州對岸的淮河北岸。
而金寧遠作為聯絡人,也一直跟著這支軍隊。
「兩位節度使大人,還是讓下官先渡河吧!」周文博為了表彰金寧遠的努力,已經賞給他了一個天策府外交部正七品參贊的小官。
不過目前的天策府外交部還是個空殼子,由監察部部長梁振兼任著。
眼看著金寧遠一葉扁舟搖晃著過河而去,李慕唐和李旭烈二人也是命令將士們安營紮寨。
若是壽州李懷忠果真投降,那自然是極好的;若是李懷忠不願降,那自己等人就要考慮如何擊破淮河防線的事了。
不過李慕唐和李旭烈的擔心並沒有持續太久,還沒到日落,金寧遠就返回了。
遠遠的就看見金寧遠臉上那燦爛的笑容,李慕唐就知道金寧遠此行定然是一帆風順。
「兩位節度使大人,下官幸不辱命。今夜李懷忠將清剿軍中頑固愚忠者,然後向我大軍請降!」
這一夜中,在李慕唐和李旭烈兩人親眼所見之下,淮河南岸的壽州城中突然冒起了火光來,喊殺聲和廝殺聲似乎隔著一條淮河都能聽到,不過持續了一個時辰之後,最終還是平靜了下來。
忠正軍節度使李懷忠果真按照最初的約定,反了南唐,投入了趙國公周文博的麾下!
第二日,大批的小船護衛著三艘樓船渡河而來,最前面那艘高達的樓船船首站著一人,白面微胖,然而氣度非凡,此人正是李懷忠!
而李慕唐和李旭烈二人也在金寧遠的陪同下登上了這艘樓船。
「不知趙國公大人可在?」李懷忠第一句話就先問道。
「國公大人此刻正在泗州前線主持軍務!本將乃是忠武軍節度使李慕唐,見過將軍!」
李慕唐開口問道。
而李旭烈也連忙問候。
雖然沒有見到趙國公周文博,但是見到了兩個和自己平起平坐的節度使,李懷忠也不算太失望,他喜笑顏開的招待著李慕唐兩人,而這兩萬乳虎軍也順利的度過了淮河,進駐了壽州。
壽州這邊可謂是一刀一槍都沒有動,不過泗州前線這裡倒是發生了一場小規模的戰爭。
《鳳陽府志》云:「泗州南瞰淮水,北控汴流,地雖平曠,而岡壟盤結,山水朝拱,風氣凝翠,形勝之區也。」
古泗州在夏商周時均為徐國。
春秋時,徐國為吳國所滅,徐屬吳國。越國滅吳後,徐又屬越。
戰國時,楚滅越後,徐屬楚。秦屬泗水郡,即建國以後的山東省泗水縣。楚漢相爭時徐屬西楚。西漢王朝建立後,徐先屬楚後屬沛國,即建國以後的江蘇沛縣。
東漢光武年初併入東海(今山東郯城),後為臨淮郡,即今天的泗洪縣臨淮鎮。漢明帝永平15年(公元72年)改為下邳國,治下邳,(建國以後的江蘇邳州)。
三國時亦為臨淮,也屬下邳。晉時,下邳屬縣,在淮南置臨淮郡於盱眙,徐屬臨淮。
後魏將徐縣置南徐州,梁改東徐州,陳改安州,後周時改為泗州,自此,泗州得名。
到了隋朝,隋將泗州改成徐城縣,屬下邳郡,後又復名泗州。
唐至德年初,泗州隸屬河南道,轄縣六,即:臨淮、漣水、徐城、下邳、宿遷、虹縣(今泗縣)。
泗州城雖然地勢低窪,夙稱澤鄉水國,但由於她水陸交通發達,系中原之咽喉,南北之要衝,其政治、經濟、文化、軍事地位十分重要。唐、宋時,皇家漕糧皆在此中轉,成群結隊的船隻在此停泊。當時有詩讚道:「官艫客鳊滿淮汴,車弛馬驟無間時。」
因此泗州可謂是淮河上的第一重鎮,周文博要想南下,是必要先拿下泗州。
周文博早就有南下之志,因此在入主徐州以後就開始了對水軍的訓練和船隻的建造。
周文博在宿遷建立了一個船塢,其中天策府和金百萬各自投資一半。
周文博對於船隻的發展也有一定造詣,雖然限於人手和條件發展,一時間還無法造出來風帆戰船,但是對於槳帆戰船,周文博手中也有著劃時代的技術。
那就原本出現在宋朝的水密艙技術,經過這樣的改造,軍船的不沉性大大提高,就算是受創嚴重,也不會輕易沉入河底。
而且周文博並不打算真正去用這些船隻跟南唐水軍對戰,自己縱有再多軍艦,畢竟在水手和水兵上先天不足,因此周文博在造船時只注重運輸性能,因此在海州造的軍艦中,大多數是車船。
車船又稱車輪船、輪槳船,行動十分便捷,可視作後來機械明輪船的先驅。而且這些車船可謂是如今這個時代船隻當中的巨無霸,最大的長約一百一十米,裝有二十四個車輪和六具「拍竿」,每船能夠載士兵一千餘人!
而周文博則一口氣造出了十條大車船!
也就是一說,一次滿載就能運送士兵萬人!
而這些車船的水手則是以金家原本負責運送、販賣私鹽的水手中選拔出來,再加上挑選一些漁夫和河海裡面討生活的人,這些人也就組成了周文博麾下的第一支水軍。
而到了現在,也就是這支成立僅僅一年的水軍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而這時,周文博已經親自登上了一艘車船,這十艘車船已經從宿遷出發,駛過了浩瀚的東海,然後從淮河的入海口入淮河逆流而上!
縱使泗州防禦使使勁了千般手段,甚至夜不能寐的派人巡遊在淮河之上,又怎能想到周文博手中已經有了能夠在大海中行進的海船?
在不動聲色間,周文博已經親率著一萬乳虎軍登上了泗州附近淮河南岸的一處灘涂。
「兵貴神速!如今我軍可謂是神兵天降,務必打泗州守軍一個措手不及!今夜趁夜突襲!」
周文博對著麾下眾軍將下達了命令。
論陸戰,偏安日久的泗州軍隊如何是乳虎軍的對手?
更何況泗州守軍中八成都是水軍,陸軍都是水軍中裁汰下來的老弱殘幼,更是不堪一擊。
因此僅僅是一夜突襲,甚至沒有遇到什麼像樣的抵抗,天還未亮,周文博就已經攻下了整個泗州。
這一戰能這麼順利,最主要的還是因為敵人萬萬沒有想到本來是旱鴨子的北唐軍隊居然能夠造出來航行在大海上的車船,然後神兵天降的繞過了淮河防線,出現在了淮河南岸,然後從腹地發起了突襲。
這一戰,敗得不冤。
而泗州防禦使也並非是一個愚忠之人,如今他已經落入了周文博手中,成為了階下囚,自然就破口大罵起來了篡奪吳國的叛逆李忭,痛哭流涕的向周文博請降。
這自然就是李忭最大的劣勢。
李忭畢竟剛剛篡國,還沒能徹底穩定局勢和人心。儘管原來吳國的各軍鎮的節度使除了忠正軍節度使李懷忠以外,紛紛投誠,可畢竟還是根基太淺。
而周文博則毫不猶豫的抓住了這個時機南下,趁著李忭還未能折服民心之時,因此自然是極為順利的就招降了泗州守軍。
這樣一來,周文博手中平添了兩千水軍和大小船隻近百艘,也可以說是收穫很大。
淮河防線上的兩處重鎮壽州和泗州居然在同一日失守,這個如同天崩地裂一般震撼人心的消息自然是被八百里加急的軍情文書趕在七月十日清晨給送到了金陵城中。
金陵城中,剛剛登基為帝的李忭在看到了這兩封軍情文書以後,自然是勃然大怒起來。
「李懷忠竟然敢叛國投敵!誰給他的狗膽!氣死朕了!而這泗州防禦使真是個廢物!竟然連一天都沒能守下!這讓朕如何是好!」
金陵國號為「唐」,李忭自稱是李淵、李世民的後裔,不過金陵如今的主人李忭卻跟李淵八輩子沒有一毛關係,跟唐末重藩之一吳王楊行密卻有直接的關係。
楊行密與梁太祖朱溫是同時代的人物。唐末軍閥混戰,出身孤貧的楊行密,久歷艱苦,經過多年廝殺,在血泊之中殺出自己的霸業,終於在江淮全部及江南、江西部分地區站穩了腳跟。天復二年(902),行將死亡的唐廷封楊行密為吳王,握有揚、楚、泗、滁、和、光、蘄、黃、舒、廬、濠、泰、海、常、潤、江、洪、撫、袁、吉等30州,另設有淮南、寧國、武昌、鎮南、忠正五鎮節度。
既是因為出身的原因,又是因為群雄角逐的需要,楊興密一生勤儉,招撫流亡,輕徭薄斂,注意民生和收攬人心,另一方面又注意留決人才,同時採取保境安民之策,力爭與鄰道保持通好,因而吳國一直以來是諸侯當中相對富庶安定的一霸。
然而子孫不知祖宗創業的艱難,實在太多了。到了其子楊渥繼位後,楊渥昏暴好殺,楊氏舊將被他或誅或死,存者寥寥,唯有張顥與徐溫二臣弄權。
後梁開平二年(908,吳仍稱天祐五年),張顥殺楊渥,又恐吳臣不服,欲舉全吳降後梁。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徐溫技高一籌,最終握有大權,擁立楊行密次子楊渭(隆演)繼位,從此,吳國「政歸徐氏,祭則寡人」,斯後,徐溫又擁楊渭這個傀儡為大吳國王,改元武義,置百官、宗廟、社稷、宮殿、文武,皆用天子之禮,他自己如曹操一般,自稱大丞相、都督內外諸軍事,掌握一切大權。
徐溫柄政,一生並未稱帝,他一如楊行密時實施種種善政,並且有過之而無不及,吳國握有的轄區因而得到連續治理,持續走向富強。他與楊行密相同的,便是他們都擁有一個不肖的兒子,徐溫之子徐知訓,年少得志,悍愚無知,驕橫貪暴,為所欲為,不得人心。
當時,楊渭作為名義上的吳王,曾屢遭徐知訓戲弄。楊行密舊將朱瑾恨之入骨,設計斬殺了徐知訓,提著他的頭顱來見吳王楊渭,楊渭卻嚇的半死,朱瑾見事不可為,只好憤而自刎。
如此一來,徐溫痛失愛子,養子徐知誥便開始走上前台。徐知誥思慮深遠,智謀過人,待徐溫極盡孝道,又有在地方的政績,還能收攏人心,所以徐溫最後決計授其以繼承權。
徐知誥一方面對楊氏舊臣竭力懷柔,另一方面則積極扶持自己的勢力,大力招徠、獎拔北來之人,文士如韓熙載、常夢錫、馬仁裕、王彥鑄、高越、高遠、江文蔚等,武有李金全、皇甫暉、盧文進等,都於此時聚集起來。其次,江南一帶的著名人士如宋齊丘、陳覺、查文徽、馮延巳、馮延魯、邊鎬、游簡言、何敬塗等,都是此時由徐知誥一手扶植起來。經過多年苦心經營,徐知誥不僅大大緩和了楊氏舊臣的敵對情緒,而且拉攏起支持他的北方人與江南人兩大勢力,所謂「羽翼大成,伸佐彌眾」。
終於在吳天祚三年,徐知誥廢黜吳帝登上皇位,國號大齊,年號「忭元」。
隨後,徐知誥又改名為李忭,自稱是唐憲宗子建王屬四世孫,因而易國號為「唐」,史稱「南唐」。李忭以保境安民為其基本國策,休兵罷戰,敦睦鄰國,與毗鄰諸國保持了較為平和的關係。
為了登臨帝位,李忭也是費盡了心機。
先是江南童謠有云:東海鯉魚飛上天。江南人附會,謂「鯉」「李」音通,東海系徐氏祖籍,李忭乃徐氏養子,因而為帝,這便是童謠的應驗。又江西有楊花一株,變成李花,臨川奪李樹生連理枝,相傳為李忭還宗預兆。甚至傳出一祥瑞,說江州陳氏,宗族多達七百口,每次吃飯必是舉族同席,就連家中養的群狗也是共食一牢,一犬不至,諸犬不食,時稱此為德政所致云云。
金陵自然有金陵的驕傲,論富足,經楊行密、徐溫、李忭三代的治理,天下諸國無有出其右,論文章詩禮,金陵更是天下名士集聚之所。
不過,金陵歷代王者,天生有一個致命的不足之處,便是進取心不足,即使是李忭剛剛開國的時候,在國力達到頂峰之前,國內就已經有了粉飾太平誇誇其談的傾向。
皇宮深處,曲徑幽遠,到處是雕廊畫柱,透露著奢華精美。繁華似錦處,深披薄紗的俊俏宮娥在百花間忽隱忽顯,更顯得千嬌百媚。
「陛下,太傅周宗求見!」
李忭正著急上火時,卻有太監上前通報。
「速速傳太傅覲見!」李忭一聽周宗來見,當時心頭就是一鬆。
過了片刻,只見一位鶴首童顏的老者,身著一身紫色錦袍,又顯得富貴逼人,又飄然出塵似仙翁,當真是賣相極佳。
「太傅來的正好,我這裡卻有兩份緊急軍情!」李忭說話間,已經將手中的軍情文書遞給了周宗。
周宗接過來一看,也是眉頭一促。
南唐才立國三個月,誰知北朝已經開始大軍進逼了!
而且隨著壽州忠正軍節度使李懷忠之反和泗州的失陷,淮河以南長江以北的大片土地已經隨時處在了北朝鐵騎的威脅之下!
「陛下,為今之計,當收縮防線,另外須急調武昌、奉化、鎮南等軍勤王,以御北方強敵!另外,陛下當即可修書一封,遣使送往吳越國杭州,以唇亡齒寒之理,交好錢氏,好調我南部邊境大軍北上迎敵!」
「愛卿所言甚是!朕當如此!」
李忭聽完了周宗的應對之策後,似乎也不再那麼煩悶了。
周宗這才告退。
周宗在朝中忙碌了一整天,處理軍務政務。等到回到家中時,已經是華燈初上之時。
「爹爹!」
周宗身後突然響起了一聲嬌呼聲,卻是一個如同百靈鳥一般嬌嫩的少女。
這少女正是二八年紀,三千青絲僅用一支梅簪綰起,一雙眉黛曲如遠山。柔美的線條下,是一汪似水雙眸,清澈透亮,帶著一絲冰冷,卻又顯現出靈氣來,似乎能看透塵世間的一切。十指纖纖,膚如凝脂,隱隱透著一層胭脂之色。那裁剪極合身的水藍色百褚襦裙,被她用一條翠色的絲帶束的稍高,顯出那裊娜的女兒腰。
她似踏月而來,如意外落入人間的仙子,不食人間煙火,美麗不可褻瀆。冰清玉潔,無法用來形容她的天生麗質,她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艷而不俗,千嬌百媚,無與倫比。
「娥皇?你怎麼在府門口啊?」娥皇正是周宗長女周憲的字,而周娥皇,自然就是原本歷史上的大周後!
周府佔地甚廣,雖然如此,但內外佈置並不奢華,只是匠心獨運,於細微處見其精緻,幾株桃竹,一兩座飛挑的台榭,就突顯出出主人高雅的情趣,可見主人家是動了心思的。
「爹爹為何如此憂愁啊?女兒可能為爹爹分憂?」周憲亭亭玉立的站在那裡,輕聲問著自己的父親。
「如今北方大敵壓境,進犯我朝啊!今晨八百里加急軍情已經入了金陵,北朝已經一日夜間破了壽州和泗州,壽州忠正軍節度使李懷忠更是殺掉了陛下派去的監軍,率領所部投敵了!」
周宗在面對皇帝李忭時看上去胸有成竹,然而在回到了家中面對著自己的女兒時,卻表露了真實的心情。
「不知北朝是何人為將啊?又有多少軍隊進犯我朝?」周憲一邊扶著自己年邁的爹爹,一邊關切的問道。
「北朝前來犯我朝的大將乃是趙國公周文博,說起來還跟我們周家是同姓啊!咱們周家雖然在南朝已經算得上是顯赫,可是還遠遠比不上北朝的周家啊!」
周宗感慨道:「周文博的父親周德彥,跟隨北朝開國皇帝李存勖南征北戰,百戰而百勝,可謂是一代軍神。李存勖立國以後,周德彥被任命為樞密使,可謂是大權獨攬,位極人臣。可惜征蜀一戰,周德彥戰死沙場。不過周文博此人卻抓住了機遇,躍升了起來。他本是周德彥的庶子,然而父兄死後,趙國公府風雨飄搖之際,周文博以一本《聽松軒集》討得了皇帝李存勖的歡喜,成功穩定了局勢,隨後更是編練了一支乳虎軍,然後率軍北上平定李嗣源叛亂,每戰必捷,最後更是在東市村一戰大捷,親手斬下了李嗣源頭顱,立下了救駕大功,因此被封為天策上將,隨後出陣地方,統率著汴州、宋州、許州、徐州四鎮十二州!如今他更是帶領著十萬大軍南下進攻我朝來了!」
周憲用玉手輕輕摀住了嘴:「可是大名鼎鼎瑾瑜先生?」
周宗點了點頭。
夕陽悄悄地爬上了西牆,落日的餘輝溫柔地灑在滿是車轍印痕的青石路面上。
「父親,那我們能防住這位趙國公的大軍嗎?」周憲的臉上滿是擔憂。
周宗輕歎了一口氣:「盡力而為吧!」(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