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07-18
第二天臨晨五點，周軍乘坐著他的黑色奧迪轎車離開了華威集團總部，風馳電掣地趕往了省城東平，準備打探一下趙東昇的消息。
原本周軍昨天下午就想去東平的，不過昨天下午何偉來華威集團視察，聽取了他們五名集團高層領導的工作匯報，一直忙到晚上九點多才離開，所以他只好今天去東平。
一路上，周軍的神情異常嚴肅，如果趙東昇和吳雯出事的話，那麼華威集團可就完了，而且黃州市工業現代化改革很可能也會半途而廢，至少達不到趙東昇原先設定的標準。
現在，周軍最想知道的就是趙東昇和吳雯發生了什麼，如果可能的話他準備盡全力幫兩人。
上午九點，奧迪車來到了省委大院，門衛查看了一下周軍的證件就把他放了進去。
「誰在裡面？」周軍來到省委書記周浩然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有幾個人坐在外面的小套間裡等著周浩然接見，他徑直走到辦公室門旁辦公桌前，一點兒也不見外地問坐在後面的秘書。
周軍這一開口，立刻引起了小套間幾個等待著的人的注意，紛紛把目光投了過來，感覺他的行為太過魯莽了，省委書記在接見誰是能隨便瞎打聽的嗎？
「省警察廳的羅廳長。」出乎那幾個人的意料，秘書衝著周軍微微一笑，「已經進去了一會兒，估計就要完了，你先等會兒吧。」
周軍聞言點了一下頭，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拿起一本雜誌心不在焉地翻看了起來，秘書給他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白開水。
見秘書對周軍如此客氣，套間裡的幾個人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心裡暗自猜測著這個年輕人是哪家的孩子。
幾分鐘後，一名身著警服的中年人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秘書見狀讓周軍進去，絲毫也不顧及他是插隊的。
「你怎麼來了？」等周軍進入辦公室後，坐在辦公桌後面看著一份文件的周浩然眉頭微微一皺，沉聲問道。
「衛國和吳雯都被帶走了，一點兒消息也沒有，事關我們華威集團的未來，我怎麼還能在黃州坐得住。」周軍聞言苦笑了一聲，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一臉擔憂地望著周浩然，「衛國和吳雯是華威集團的靈魂，他們倆要是出事的話，華威集團可能就垮了！」
「現在他們只是在協助調查，事情還沒有定論。」周浩然神情嚴肅地向周軍說道，「你快回去，他們倆個不在了，你更要協助何市長處理好你們集團的事務，爭取平穩過度。」
「爸，你說實話，衛國和吳雯這次能過關嗎？」周軍沉吟了一下，抬頭望向了了周浩然，眼神裡充滿了關切。
周軍是周浩然最小的兒子，自小在京城的外公家長大，這件事情河東省官場上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這就是為什麼秘書對他如此得客氣，同時也是他當年為什麼會從河東省省zhengfu調到被不少人爭搶的黃州電器廠副廠長的原因。
「你覺得你們小趙的私生活怎麼樣？」周浩然原本不想跟周軍談論趙東昇的事情，不過見周軍對趙東昇和吳雯如此得關注，這次又是以兒子的身份在問他，他遲疑了一下，沉聲問道。
周浩然對周軍這幾年的表現非常滿意，完全超過了他的預期，在華威集團的這五年時間裡，他已經完成了由一名大大咧咧的楞頭青向一名思想成熟的年輕幹部的轉變，而這裡面趙東昇的可謂功不可沒。
說實話，周浩然最開始將周軍弄到黃州電器廠副廠長的位子上，主要是想讓他脫離生活中的那群狐朋狗友，並且積攢資歷，可是連他也沒有想到，僅僅五年的時間，周軍就完成了從正科到正處的飛躍，而這其中他並沒有插手，周軍的晉陞完全倚靠的是華威集團令人震驚的成長，確切的說是他沾了趙東昇的光。
既然周軍現在既然已經成熟起來，不那麼周浩然也覺得他應該經受一些磨礪，這樣的話對他的成長大有裨益，所以才向周軍談及了趙東昇的事情。
「私生活？」周軍聽了周浩然的話後，微微怔了一下，隨後明白了過來，有著愕然地望著周浩然，「爸，你是說衛國有生活作風問題？」
「這不是我說的，而是中紀委要查證的。」周浩然搖了搖頭，神情嚴肅地說道，「如果小趙真的在生活上不檢點的話，那麼恐怕這次是要吃些苦頭了。」
「爸，這絕對是誣陷，我在黃州市五年了，知道衛國是什麼人，他每天忙得團團轉，怎麼有精力放在女人身上。」
周軍聞言，神情毅然地替趙東昇辯解，他根本就不相信趙東昇會有生活作風問題，隨後擔憂地問道，「爸，如果扣在衛國頭上的這頂髒帽子取不下來的話，那麼他會受到什麼樣的處理。」
周軍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如果說誣陷趙東昇貪污受賄的話，那麼只要查清楚就能還趙東昇一個清白，畢竟那是實實在在的證據。
可是這生活作風問題就不一樣了，如果一個女人非要誣陷趙東昇曾經怎麼了她的話，那麼這種事情是沒辦法查清楚的，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糊塗賬，對趙東昇的危害最大。
況且這次既然中紀委的人下來查趙東昇，那麼肯定表明中紀委已經掌握了一定的證據，這就表明趙東昇的處境不妙，凶多吉少了。
「如果那樣的話，小趙很可能就要被調離華威集團，並且不再擔任領導職務。」周浩然沉吟了一下，向周軍說道，考慮到趙東昇所做的貢獻，那麼國家肯定不會公開處罰他，而是採取冷處理的方式，這表明趙東昇的仕途幾乎已經走到了盡頭。
「這樣說的話，華威集團真的要散了。」周軍聞言陷入了沉默，良久，衝著周浩然苦笑了一聲，笑容裡充滿了苦澀和無奈。
「真的有這麼嚴重嗎？」見周軍態度悲觀，周浩然的眉頭微微皺著，神情嚴肅地問道，他先前已經意識到華威集團會受到影響，可是沒想到受到的影響竟然如此嚴重。
「我們集團現在的大好局面，完全就是衛國一手一腳拼出來的，他不僅是總經理，掌控著我們集團的發展方向，而且還是首席科研專家，我們集團的重要科研項目皆是他的手筆，在集團內的地位無可取代，更是在外界有著無與倫比的聲譽。」
周軍鄭重其實地點了一下頭，神情凝重地開口，「如果沒有了他和吳雯，不要說繼續發展下去，就是想守住現在的這份基業也無疑是難上加難，恐怕屆時集團內部就要率先就要亂起來。」
「我會把吳雯留下來的，華威集團不能一下子失去兩個主要領導。」周浩然聞言，沉聲向周軍說道，恐怕一號也不希望看見華威集團出現動盪。
「留不下來的，只要衛國離開，那麼吳雯必走！」周軍搖了搖頭，肯定地說道。
「為什麼？」周浩然聞言感到頗為意外，這表明吳雯可以從這個是非漩渦中抽身而出，是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事情。
「爸，吳雯從一開始進入黃州電器廠就喜歡衛國，她對衛國的感情很深，要是衛國蒙受不白之冤離開的話，那麼她絕對不會留下來的，肯定跟著衛國一起走。」
周軍想了想後，苦笑著望著周浩然，「我與吳雯在一起工作了這麼長時間，她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絕對與衛國同進公退。」
「你是說，小趙與吳雯是戀人？」周浩然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他是堂堂的省委書記，自然不清楚下面幹部的感情糾葛，而且也沒人會告訴他，只不過這樣一來的話，舉報者看來並不是空穴來風了。
「不，吳雯喜歡衛國沒錯，但是衛國好像拒絕了她，，據我所知他們只是同事關係，並不是戀人。」周軍再度想了想，向周浩然說道。
「你有沒有想過，為甚有人暗地裡對小趙下手？」周浩然沒想到趙東昇和吳雯之間還有這麼一層特殊的關係，沉吟了一下，神情嚴肅地望著周軍。
「肯定是想打我們華威集團的主意！」周軍沒有絲毫的猶豫，冷笑了一聲，說道，「恐怕他打錯了這個如意算盤，只要有我在的一天，無論是誰來華威集團，我都不會讓他好過的。」
「小趙如果出事，會影響到什麼？」周浩然聞言，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周軍與趙東昇和吳雯的關係果然非常好，而周軍自小就講義氣，肯定會像他說的那樣做，屆時讓新來的華威集團總經理吃不了兜著走。
「我們集團的發展和黃州市的工業現代化改革！」周軍想都不想，逕直回答。
「如果小趙出事了，我首先要承擔領導責任。」周浩然見周軍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向他說道。
「什麼！」周軍先是微微一怔，隨後大驚失色，「爸，他們不會衝著你來的吧？」
「你心裡有數就好，這種話就不要說出去了。」周浩然沒有回答周軍，而是沉聲吩咐他，「等下你就回黃州，一定要在調查結果出來前保持你們集團的穩定。」
「爸，我這就走。」壓抑著心中的震驚，周軍隨即起身，快步離開了辦公室，他沒想到趙東昇的事情竟然可能涉及到周浩然。
望著周軍的背影，周浩然的嘴角流露出了一絲讚許的神色，如果換作以往的化周軍肯定會追問他是誰暗中下的手，由此可見周軍確實成熟了起來，他對周軍的期望不由得高了許多，對趙東昇也是越加得有好感，這表明趙東昇確實在悉心地教導周軍。
其實，不僅周軍，就連周浩然也受到了趙東昇的影響。
1988年，河東省原省長因健康原因病退，再加上當時的省委副書記已經年過六十，沒有精力管理省zhengfu的事務。
對於一個正部級實職的空缺，河東省省長的位子立刻引起了多方勢力的博弈，競爭可謂殘酷，原本以周浩然的背景是沒資格摻合此事的。
然而，所謂時勢造英雄，由於各方勢力僵持不下，河東省省長一職半年來懸而未決，這就給了後浩然一個機會。
四十八歲的周浩然由於銳意改革，因此受到了中央領導的青睞，在河東省省長空缺半年後，意外地由河東省常務副省長一職接任了省長的職務，進而結束了圍繞著河東省省長一職而進行的博弈。
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以周浩然的資歷和背景，至少要到97年zhengfu換屆的時候才有機會成為河東省省長。
雖然周浩然成為了河東省省長，但是由於他的資歷太淺，在成為河東省省長之前連中央候補委員都不是，後來才增補成為候補委員，所以要想在下一屆省委換屆中成為省委書記幾乎沒有可能，通常要在河東省省長的位子上幹上一屆。
可是，趙東昇出人意外地在巴黎國際電子產品展銷會上勇奪金牌後，使得河東省一下子成為了全國經濟改革的模範省，中央領導對周浩然這個省長的成績做出了肯定。
在大力推動經濟改革的這種社會大背景下，命運之神再一次向周浩然招手，他在省委的換屆中脫穎而出，被中央任命為了河東省省委書記，實現了仕途上的一次重要飛躍。
周浩然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在趙東昇和吳雯受調查期間穩定住華威集團的局勢，可是，就在周軍往黃州市趕的路上，黃州市卻發生了一起誰也預想不到的事件，直接將趙東昇和吳雯推到了風口浪尖上，繼而引發了華威集團的震動，使得整個黃州市沸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