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29
四月四號,在副市長何偉的帶隊下,趙東昇等前往巴黎的人乘坐一輛大巴車去了省城東平,他們將乘坐明天上午的航班飛去京城。
除了電器廠的人外,還有市政府的三名工作人員和一些相關行局的負責人,例如機械工業局、電子工業局和輕工業局的負責人,市裡組織這些行局的負責人去巴黎開闊眼界,拓展思路。
作為電器廠的副廠長,周軍也要去巴黎,一路上跟趙東昇嘻嘻哈哈地說個不停。
周軍兩年前從河東工業大學畢業,分配在了省政府,來黃州之前是省政府機關事務管理局的服務中心的一名科長。
不過,在趙東昇看來,周軍一點也不像從省政府出來的人,因為省機關裡的人一般都沉穩內斂,不像他那樣大大咧咧的,幾天時間就跟保衛部的人混熟了,時常一起打牌喝酒。
這次去巴黎,趙東昇將八大部的主任全部都帶上了,反正電器廠現在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情,他就帶大家去巴黎見識一下世面。
況且作為廠長,趙東昇要對八大部一碗水端平,不能厚此薄彼,不能有人去了而有人不去,再說了展台屆時也需要人手照顧。
到了東平已經是中午,省政府的一個副秘書長接待了他們,將他們安排在了省政府下面的河東賓館裡,並陪著他們吃了午飯。
下午,何偉領著趙東昇去省政府去拜見白浩,白浩對電器廠所取得的成績表示了高度的肯定和讚揚,並且聽取了趙東昇做的工作匯報。
隨後,在省政府的大禮堂裡,此次前往巴黎參加國際電子產品展覽會的河東省代表團正式成立,黃州市這邊有二十來個人,省政府又有十來個,這一下人數都有三十四了。
尤其令趙東昇感到鬱悶的是,除了工作人員外,那些省政府和市政府的幹部級別都比他高,照合影的時候如果不是因為他是電器廠的廠長,進而坐在了白浩身邊的話,估計就要站在最後面一排了。
不過這也給了趙東昇一個拓展人際關係網的機會,那些幹部都是省、市行局的負責人,如果搞好關係的話,以後辦事無疑會方便許多。
晚上的時候,省長周浩然去巴黎的河東省代表團在河東省賓館宴會廳舉行了歡送晚宴,並且與趙東昇進行了親切的交談,勉勵趙東昇再接再厲,將電器廠辦出特色來,為河東省做出更大的貢獻。
面對著周浩然趙東昇沒有絲毫的怯場,表現得不卑不亢,從容不迫地回答著周浩然的問題,給周浩然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歡送晚宴結束後,何偉領著黃州來的人樓上房間休息去了,由於明天就要飛去京城,因此晚上黃州的人不能離開賓館,以免發生什麼意外。
第二天上午,代表團的人在河東賓館門前集合,乘坐大巴車去了機場,登上了飛往京城的航班。
按照規定,代表團裡的省、廳級幹部的座位在頭等艙,廳級以下的幹部在商務艙,工作人員在經濟艙,趙東昇和電器廠的人坐在了商務艙裡。
除了趙東昇外,吳雯等人還是第一次坐飛機,顯得十分興奮,嘰嘰喳喳地在那裡說著話。
趙東昇則往椅背上一靠,閉目養神起來,這次巴黎之行十分重要,不容有絲毫差錯,他現在要養精蓄銳,等到了巴黎之後大幹一場。
客機是臨近中午到的京城,河東省駐京城辦事處的主任李天毅已經帶著兩輛大巴車等在機場接機,將眾人接到了辦事處的賓館。
在辦事處吃完午飯後,白浩宣佈可以自由活動,但晚上九點以前必須回來,畢竟代表團裡有不少人都是第一次來京城,四處逛逛也是應該的。
電器廠的人都沒有來過京城,趙東昇於是將眾人集合起來,領著他們逛起了京城,又是吃小吃又是拍照留念。
不過周軍沒有跟趙東昇等人在一起,單獨出去了,說是去找在京城讀書的女朋友。
趙東昇晚上八點多領著電器廠的人回到了辦事處,大家玩得很盡興,饒有興致地談論著在京城的所見所聞。
晚上九點,代表團開始清查人數,除了周軍外,其他的人全部到齊。
從趙東昇那裡得知周軍是去見女朋友後,白浩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什麼也沒有說,好像並沒有追究周軍違規的意思,趙東昇感覺到周軍的背景好像真的不簡單。
午夜時分,趙東昇正在睡覺,忽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他披上衣服開門一看,門外站著一名長髮漂亮女孩,看上去神情顯得十分慌張。
「你找誰?」趙東昇打量了長髮女孩一眼,不動聲色地問道,他是第一次見到這名女孩。
「你是電器廠的趙廠長吧,我是周軍的朋友孫雅,周軍現在被人扣住了,對方要五萬塊錢才肯放人。」女孩聞言,焦急地向趙東昇說道,「他說你可以救他。」
「五萬?」趙東昇不由得吃了一驚,隨後問道,「報警了沒有?」
「不能報,那些人根本就不怕警察。」孫雅急得眼眶通紅,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周軍說了,你先借他五萬,等回了唐州他還你。」
「你等會兒。」趙東昇這下明白了,肯定是周軍招惹了什麼有背景的人物,被人家給扣下了,他衝著孫雅點了一下頭,穿上衣服後敲開了隔壁吳雯的房門。
由於到巴黎需要花錢,於是趙東昇事先就通過河東省駐京辦事處的人換了十萬華幣的法郎,以備不時之需,這些錢由汪媛媛保管,汪媛媛和吳雯同住一個房間。
趙東昇讓汪媛媛給他五萬華幣的法郎,不管周軍出了什麼事情,先把他弄回來再說。
汪媛媛和吳雯雖然感到驚愕,但還是將錢給了趙東昇,趙東昇將那些錢用報紙包起來,放進一個尼龍繩網兜裡,然後給汪媛媛打了一張收條,拎著網兜和孫雅急匆匆地離開了。
「吳姐,出了什麼事情了?」汪媛媛站在門口望著趙東昇遠去的背影,詫異地問吳雯,她從沒有見過孫雅,不清楚孫雅是什麼人。
「睡覺吧,這件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吳雯衝著汪媛媛微微一笑,拉著她回了房間,關上了房門,雖然她表面上看上去很冷靜,心裡卻不由得為趙東昇擔起心來。
出了辦事處,趙東昇在街上攔了一輛出租車,趕往了一家檯球室,在路上他弄明白了發生了什麼。
孫雅是京都大學經濟系三年級的學生,京都大學是與燕雲大學齊名的高校,燕雲大學重理科,而京都大學重文科。
今天下午,周軍去京都大學找孫雅,兩人晚上去電影院看了一場電影,電影完了之後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兩人手牽著手往京都大學走,準備在十一點宿舍樓關門前趕回學校。
現在可不是十幾年後,隨隨便便就能去賓館開房,異性男女要想住一個房間可是要看結婚證的,況且那個時候的男女之間關係也不像後來那麼開放。
經過那家檯球室的時候,周軍見時間還早,於是就決定打上幾盤玩玩,一般來說打檯球都是有綵頭的,每盤幾十塊錢,周軍的運氣特別好,一連贏了四五盤,贏了兩百多塊錢。
後來有人提議玩大點兒的,每盤加到了一百多塊錢,周軍年輕氣盛,再加上贏了錢,當然也就同意了,結果又順利地贏了一千多。
由於周軍玩得開心,因此孫雅也就沒打擾他,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就過了十一點,周軍決定帶她回辦事處住一晚上。
就在周軍在興頭上的時候,一個人要跟他賭,拿了一個信封拍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信封裡是一疊百元大鈔,看上去有一千來塊錢的模樣。
周軍也沒有多想,痛快地答應了下來,沒想到這次的這個對手十分厲害,他幾乎沒有招架之力就敗下陣去,於是拿出一千多塊錢給對方。
然而,令周軍沒想到的是,那個人將信封裡的錢倒出來後,裡面竟然有一本存折,存折上有五萬塊錢,他讓周軍拿五萬來。
周軍這下發現自己中了對方的套,還沒等他帶著孫雅跑,結果就被一群青年人給圍上了,被帶到了檯球室的二樓。
周軍身上怎麼可能帶這麼多錢,於是二樓裡的一個人說了,沒錢的話可以用孫雅來抵帳,只要孫雅陪他的兄弟們一晚上就可以了。
屋裡的年輕人聞言後,都色迷迷地盯著孫雅,看得孫雅心裡害怕,直往周軍的身後躲。
周軍在京城裡有熟人,可是深更半夜的他怎麼好意思因為這種事情麻煩人家,傳出去還不夠丟人的,他知道趙東昇那裡有錢,於是就讓孫雅去辦事處找趙東昇拿錢,再怎麼說他也是電器廠的人,向廠裡求援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原本應該是周軍去拿錢的,不過他不放心將孫雅一個人留在這裡,天知道屋裡的那些年輕人在他不在的時候會對孫雅怎麼樣,所以就讓孫雅去拿錢。
孫雅臨走之前,周軍特意交待她不要報警,一是他願賭服輸,雖然被人給陰了,但他認這筆帳,二來這些年輕人很顯然有背景,警方來了不一定管用,只會激化矛盾,三來警方一來這件事情就要公開了,傳到他老爹那裡免不了又是一通臭罵。
雖然現在是午夜,但趙東昇和孫雅來到那個檯球室的時候,檯球室裡還有不少年輕人在打球,在現在這個年代,打檯球可是一項非常受年輕人歡迎的休閒方式。
孫雅領著趙東昇來到了檯球室後,一個叼著煙的光頭青年打量了他們一眼,領著他們到了二樓的一個房間。
房間裡,四個年輕人正在打麻將,邊上圍坐著一些男女。
「大偉,他們送錢來了。」光頭青年走到一名梳著分頭的年輕人面前,俯身說道。
「唉呦,還真的把錢拿來了。」大偉抬頭看了一眼趙東昇和孫雅,將手裡的一張牌打出去後,衝著光頭青年說道,「點一下,看錢夠不夠。」
光頭青年聞言,迎著趙東昇走了過去,想要拿趙東昇手裡拎著的網兜。
「一手交錢,一手交人。」趙東昇將網兜往身後一放,面無表情地望著大偉,他可不會輕易相信對方。
大偉聞言不由得打量了趙東昇一眼,隨後衝著坐在邊上的一個青年揮了一下手,那個青年就起身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就將戴著手拷的周軍帶了進來。
趙東昇見周軍沒事兒,於是將網兜遞給了光頭青年,光頭青年打開一看,狐疑地拿起了一張法郎,他還是第一次過這種錢。
「法郎!你們是幹什麼的?」大偉認識法郎,不由得有些意外地問道,京城裡能拿出來五萬塊錢的人很多,不過能拿來相當於五萬華幣的法郎的人,那就很少了。
「商人,打算去法國做一筆生意。」趙東昇聞言,隨口就搪塞了過去。
「商人?」大偉打量了趙東昇一眼,笑瞇瞇地說道,「我要的是五萬華幣,不是法郎,你什麼時候拿華幣來,什麼時候將人帶走吧。」
趙東昇聞言眉頭不由得微微一皺,既然大偉認出了法郎,但又不收,很顯然是在刁難自己,由於是去國外,代表團裡的人帶的錢都不多,事先肯定都換了法郎,因此即使趙東昇借都不好借。
河東省的駐京辦事處倒是有這筆錢,可是趙東昇如何開這個口呢?他跟李天毅不熟不說,也沒有什麼正當的借口。
「沒錢也不要緊,咱們打個賭,就賭五萬塊錢,你贏了我和他之間的帳一筆購銷,你輸了的話,欠我十萬。」大偉見趙東昇立在那裡沉默不語,於是指了一下趙東昇身旁的周軍,笑著提出了一個建議。
「趙老大,別聽這傢伙的,這傢伙陰險得狠。」周軍聞言,連忙開口阻止趙東昇,「你等下給你寫個欠條,你拿給李天毅,他會給你五萬的。」
「晚了,你們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跟我賭,另外一個就是被扣在這裡。」大偉撇了撇嘴角,笑瞇瞇地望著趙東昇,看樣子是要逼迫趙東昇跟他賭。
屋子裡的年輕人聞言紛紛站了起來,一個個摩拳擦掌,虎視眈眈地瞪著趙東昇、周軍和孫雅。
「操,人多欺負人少是不是,有種的單挑!」周軍見狀,不由得衝著大偉喊道。
「他們單挑你一個怎麼樣?」大偉聞言,饒有興致地望著周軍。
「你聽說過雷凱沒有?」周軍沒想到大偉竟然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來,一時間語塞,隨後陰沉著臉向大偉說道。
「雷凱?」大偉感到有幾分意外,盯著周軍問道,「你認識凱子?」
「當然了,那是我兄弟。」周軍點了點頭,沉聲說道,「他家老爺子六十大壽的時候,牆上掛著的那幅《虎嘯山林》圖就是我家送的。」
「給他打開。」大偉聞言,衝著立在周軍身邊的一個年輕人擺了一下頭,然後向周軍說道,「我欠凱子一個人情,今天的事情就這麼算了,你們走吧。」
「凱子的人情是凱子的,咱們倆之間的事情是咱們倆的。」周軍的手拷被打開後,活動了一下手腕,毅然衝著大偉說道,「我輸了你五萬,那麼就要給你五萬。」
趙東昇聞言,不由得扭頭看了周軍一眼,看不出來,周軍還挺傲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