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25
聽見了那名警察的喊聲後,包括古連成、鄭亮和姜成在內,禁閉室門外的人們不由得都怔在了那裡,愕然望向了禁閉室,這顯然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隨即,幾名立在禁閉室門口的警察衝了進去,緊接著,在人們的關切的注視下,七手八腳地將處於昏迷狀態的趙東昇給抬了出來。
「衛國!」見到閉著眼睛、耷拉著腦袋的趙東昇時,吳雯驚慌地喊了一聲,衝過去拉住了他的手,眼淚不爭氣地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趙大哥,你醒醒,你醒醒。」與此同時,古玲也跑上前關切地拉住了趙東昇另外一隻手,眼眶紅潤地搖著他的手。
目睹了眼前的一幕後,現場頓時騷動了起來,人們紛紛向前湧去,尤其是牛保國等電器廠的人,衝上前圍住了趙東昇,場面顯得有一些混亂。
「他只是昏了過去,大家讓一下,我們要把他送去醫院。」關鍵時刻,一名抬著趙東昇的中年警察衝著圍過來的人大吼了一聲。
牛保國等人聞言,連忙讓開了一條路,那幾名警察抬著趙東昇就往大門處跑去,市警察局的車都在前院的院子裡。
「用我的車!」鄭亮看出了那幾名警察的意圖,於是伸手一指他帶來的那兩輛小轎車,沉聲說道,能早一秒將趙東昇送到醫院,趙東昇就能早一秒脫離危險。
那些警察於是將趙東昇塞進一輛小轎車的後座,風馳電掣地就向市一醫院駛去,吳雯和古玲坐進了另外一輛轎車裡,緊緊地跟在了後面。
「我想,你需要向我做個解釋。」古連成面無表情地瞅了一眼臉色有些難看的姜成一眼,隨後向鄭亮說道,「鄭書記,坐我的車去醫院吧。」
鄭亮點了一下頭,隨著古連成離開了,現場就剩下姜成和孫魁山等人。
「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是叮囑過你們,趙東昇非常重要,不要對他採取過激的手段嗎?」姜成面色鐵青地望向了孫魁山,趙東昇這一出事,給了古連成一個很好的對付他的把柄。
「市長,我們真的沒有對他採取什麼手段,自從昨天上午審了他後,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審過他。」孫魁山面色蒼白地回答,他是調查小組的組長,趙東昇如果出事的話他難辭其咎。
姜成聞言冷冷地望了孫魁山一眼,心中大罵了一聲廢物,隨後坐上車走了,他現在要想辦法對付古連成,根本就沒有心思跟孫魁山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計較。
孫魁山呆呆地目送著姜成的小轎車離去,面若死灰,他從姜成那冰冷的一眼上已經感覺到自己墜入了冰窟中。
趙東昇被送到市第一醫院後立刻被推進了搶救室,經過醫生的診斷他得了重感冒,由於高燒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因此醫生給他打了針後就進行了物理降溫,經過一番忙碌後終於使得他的情況穩定了下來。
尤其令搶救趙東昇的醫生和護士們動容的是,在搶救過程中,嘴唇乾裂的趙東昇口中無意識地低聲重複著兩句話,雖然聲音很低,而且說的也不是特別清楚,但現場的醫生和護士們還是聽明白了--保證質量,搶佔市場。
也就是說,處於昏迷狀態的趙東昇依舊想著電器廠的生產,其敬業精神令在場的醫生和護士無不欽佩,很快就在醫院裡傳開了。
當這個消息傳到了在醫院裡詢問甦醒過來的李建功的鄭亮耳朵裡時,鄭亮的心裡不由得對趙東昇刮目相看,現在像趙東昇這種腳踏實地、兢兢業業的年輕幹部實在是太少見了。
因為古連成的特別關照,趙東昇從搶救室出來後被送進了一間特護病房,除了吳雯和古玲外,牛保國等人只能等在外面的走廊上。
為了避免趙東昇受到干擾,幾名警察守在病房外,禁止外人進入。
晚上八點,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走廊上響起,一群人急匆匆地走向了趙東昇所住的病房,這些人全是電器廠的職工,領頭的一個人是秦雨凝。
就在半個小時前,趙東昇住院的消息傳到了電器廠,秦雨凝和廠裡的一些人於是從電器廠借了一輛卡車,她坐在駕駛室,其他的人站在車廂裡,冒著寒風來醫院看望趙東昇。
他們只是第一批,電器廠的職工們將在隨後分批乘車趕來,足以見趙東昇在廠裡威信之高。
「牛書記,衛國怎麼樣了?」秦雨凝眼眶通紅地問站在走廊裡的牛保國,聲音有一些顫抖,她昨天上午就被孫魁山放了回來,因為孫魁山覺得她沒什麼價值,同時也是向趙東昇示好。
「你別擔心,衛國現在已經沒事兒了。」牛保國走上前,安慰著秦雨凝。
「對不起,沒有市長的允許,你不能進去。」秦雨凝聞言,心中稍微安定,她剛要走進病房,被門口的一名警察攔住。
「她是我們趙廠長的女朋友。」見此情形,牛保國向那名警察解釋著。
那名警察遲疑了一下,打開房門讓秦雨凝進去,從某種角度來說,秦雨凝是在黃州市無依無靠、舉目無親的趙東昇的唯一親人,並不算是外人,況且還有身後那群虎視耽的小伙子,看他的眼神不怎麼友好,畢竟趙東昇是在警察局裡成了現在這副模樣的。
病房裡,吳雯和古玲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望著熟睡中的趙東昇,趙東昇的體溫已經降下來了,醫生估計明天他就能醒過來。
見秦雨凝進來,吳雯和古玲不由得站了起來。
古玲還是第一次見到秦雨凝,不過立刻猜到了她的身份,知道她是趙東昇的女朋友,否則的話不可能進來,於是好奇地打量著她。
秦雨凝與吳雯擁抱了一下,然後坐在了場邊的椅子上,神情關切地望著病床上的趙東昇。
「咱們走吧。」吳雯見狀拉了一下古玲,小聲說道,既然趙東昇的女朋友來了,那麼兩人也沒有必要留在這裡了。
古玲聞言看了一眼趙東昇,依依不捨地跟著吳雯離開了。
在隨後的時間裡,電器廠的人源源不斷地趕來,等到了晚上十點的時候,趙東昇病房外面的走廊上已經聚滿了電器廠的職工,黑壓壓一片。
一個也沒有落下,電器廠所有的人悉數到齊,每個人的神情都顯得非常嚴肅,大家知道不能打擾趙東昇,因此現場鴉雀無聲,呈現出了詭異的沉寂,這種場景使得醫院裡的醫生和病人感到十分驚奇,多少年來市一醫院還從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後來,醫院的院長由於擔心電器廠的人影響了醫院的正常秩序,因此找到了古連成。
於是古連成喊來了牛保國,讓他勸電器廠的職工回去,在古連成的勸說下,除了八大部的主任外,電器廠的其他人都返回了廠裡。
第二天中午,趙東昇從沉睡中醒了過來,他的腦袋昏沉沉的,身上酸軟無力,顯得十分虛弱。
由於守了一夜,秦雨凝披著一件軍大衣,伏在床邊睡著了,望著熟睡中的秦雨凝,趙東昇伸手撥開了擋在她臉頰上的長髮,秦雨凝的身子動了一下,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接著睡。
趙東昇見狀微微一笑,起身下了床,將軍大衣給秦雨凝批好後,來到窗前懶洋洋地深了一個懶腰,窗外正下著大雪,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這場雪是今天凌晨開始下的,使得黃州市的路上、樹上和建築物上覆蓋了厚厚的一層積雪,成為了一個粉妝玉砌的世界。
「下一次再也不玩這麼危險的遊戲了。」望著窗外的大雪,趙東昇晃了晃腦袋使得自己變得更加清醒後,口中喃喃自語了一句。
按照火車站列車的時刻表,李建功是早上七點到達黃州市,趙東昇覺得加上晚點的因素,李建功應該上午十點之前就能到黃州市,結果想不到列車行駛到中途的的車頭出了故障,換了一個車頭,導致因為列車到達的時間比他預想的時間晚點五個小時,使得他的感冒加重。
如果古連成等人再不來市警察局的話,那麼趙東昇就要爬到禁閉室門口,拍打禁閉室的鐵門向外求救了。
沒錯,當那名警察打開禁閉室大門的時候,趙東昇還有著清醒的意識,直到在醫生搶救時候故意說出那兩句「大義凜然」的話後,這才睡了過去。
趙東昇知道牛保國等人守在病房門口,於是披上外套,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頭兒,你終於醒了!」
「頭兒,你好點兒沒?」
「頭兒,餓不餓?」
……
牛保國等人正在走廊上低聲交談著什麼,見他出來立刻騷動了起來,紛紛圍上去噓寒問暖,令趙東昇倍感溫馨。
尤其是令趙東昇想不到的,古玲竟然也等在門口,笑盈盈地告訴趙東昇她在飛模大賽上得第一名的好消息,等趙東昇康復後她要請趙東昇吃飯。
趙東昇醒過來的消息很快就傳回了電器廠職工那裡,眾人是一陣歡呼,在大家眼中趙東昇無疑就是廠子的主心骨,只有在趙東昇的領導下大家才能過上好日子。
為了表示對趙東昇和牛保國等廠中層幹部的支持,就在今天上午,電器廠裡無論合同工還是正式工,所有的人都寫了辭職報告,然後派了兩名代表帶著數百封辭職報告去市政府交給了市長辦公室的人。
如今廠領導都辭職了,電器廠又沒有上級部門,因此職工們只能將辭職報告交給古連成這個大市長。
那兩名代表趕到市政府的時候,古連成正在大會議室召開年底的總結大會,與昨天相比,會場上竟然少了三分之一的人,姜成和不少行局、企業的負責人以各種借口向市政府請了假,有些人將副手派來參加會議,有些人則連副手都沒有派來。
很顯然,姜成這是在向古連成示威,面對著現場的這種尷尬局面,古連成只是冷笑了一聲,讓手下的人做好了與會人員的記錄,對那些親自來參加會議的部門負責人、請假後派副手來的部門負責人以及那些請假後沒有派副手來的部門負責人一一做了記錄,等到事後在逐一跟那些人清算這筆帳。
細心的與會者們發現了一個異常的現象,那就是一直在家休養的市商業銀行行長龔思華竟然紅光滿面地出現在了會場上,與在座的人們談笑風生。
由於李建功回來的消息現在還處於保密狀態,因此姜成並不清楚讓鄭亮對古連成態度發生一百八十度轉變的原因是什麼,他理所當然地認為是周浩然幫的古連成,將事情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下落不明的李建功身上。
雖然姜成不甘心,但既然省裡的二把手親自出手,那麼他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接受,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副廳,豈能跟堂堂的正省鬥。
不過姜成也知道,在那三百萬資金的流失責任被周浩然壓下去的同時,也代表著古連成的政治生命的完結,因此周浩然這次絕對是最後一次幫古連成,所以他才會在今天舉行的年底總結會上給古連成一個下馬威,讓古連成清楚現在誰才是市政府裡的老大。
一時間,市政府裡波譎雲詭,暗流湧動,空氣裡瀰漫著濃烈的火藥味兒,工作人員紛紛拭目以待,等待著古連成和姜成的正面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