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一條死路。
六米高的石牆聳立在正前方,沒有窗戶,瑩瑩發綠的小燈宛如墓地裡飄浮的螢火那般掛在牆上。他們剛走過一道向下的樓梯,以為會看見出口,但這裡只有高牆。
「怎麼搞的……」伊凡不禁露出十分失望的表情。
他們已經在這座奇怪的城堡裡轉了快半小時了,為了躲開到處尋找他們的羽族守衛,他們累得滿頭大汗。這個地方好像就是一座監獄,不過,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監獄?錯綜複雜的走廊,沒有門窗的空房間,而藏在地下的監牢又很不起眼,時常有穿著整齊輕甲、戴著銀色面具的羽族守衛以輕盈的步伐匆匆經過。是羽族的習慣嗎?建造這種鬼地方到底是為了幹什麼啊?
不遠處又響起了守衛急速的腳步聲。伊凡馬上拽著芙蕾婭趴倒在地,娜兒不用管她,她的反應比伊凡還快。好像有人往樓梯下面看了一眼,腳步聲越來越近,因為是趴在地上的緣故吧,靴子拍打地面的聲音變得十分清晰。
咚,咚,咚,咚……
樓梯有一道拐角,守衛的腳步在拐角處停住,要是他再往下看一眼,一定會看見匍匐在牆腳的人影。不過,他的注意力似乎落在了高牆上的小燈上。小燈的光芒昏暗得快要消失了,幽綠的光線讓他有些失神。伊凡屏住呼吸,右手握緊黛芙妮的魔法匕首——無論如何,不能讓這個守衛叫人。
守衛轉身離開了。燈光沒有照亮他的全部視野,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過了幾分鐘,伊凡呼了口氣,爬了起來。
至少,芙蕾婭可以相信他們並不是故意襲擊羽族守衛了吧……這一路上,為了避開守衛,他們在這附近繞了好幾個圈子,不止一次像這樣趴在冰涼的地板上,縮在陰暗的角落裡。由於沒有看到窗戶,他們也不知道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連方向都分不清楚了。
「喂。這條路不對,應該走那邊的樓梯。」芙蕾婭翻身坐起,扭過頭去,隨手撥弄了一下落在臉側的長髮。她很不高興。
「嗯……」娜兒小心翼翼地應了一聲。毫無疑問。這條路無法通向出口。芙蕾婭只不過說了一件大家都知道的事實。芙蕾婭唰地站了起來。連看都不看娜兒一眼,直接往樓梯上面走去。
芙蕾婭還是對之前的那件事耿耿於懷吧。
伊凡和娜兒不由地相互對視了一下,娜兒很委屈。伊凡很無語。兩人快步跟上芙蕾婭。總之,她沒有發脾氣就好,不然在這種地方,會惹上大麻煩的。
芙蕾婭徑直走到一條走廊中央,左右張望。
「那個,娜兒覺得,還是先躲起來——」娜兒怯怯地躲在伊凡身後。
「閉嘴!」芙蕾婭很沒好氣地低聲嚷嚷,忽然,她抬手托起下巴,認真地思考起來。
「不知道那邊有沒有守衛呢,如果有守衛的話要把守衛引開才行。」她指著走廊的一端。
「那邊是哪裡?」伊凡驚訝。芙蕾婭怎麼一下子變得好像認識這裡的路似的?
「一個倉庫,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芙蕾婭閉緊眼睛,兩秒鐘之後,她用力點了一下頭。
「應該就是那邊,可以出去的。」她轉過身,看著伊凡說。
「娜兒,娜兒可以先過去看看……」
「一起去。」儘管還是有些疑惑,伊凡還是拿起武器,跟娜兒一起朝著芙蕾婭指的方向走了過去。
又是一陣腳步聲。
如果這邊有個倉庫,那應該會有人看守吧?
雖然城堡裡的守衛比想像中的要少,但重要的地方一定會有人看守。不過——伊凡緊貼著牆壁仔細傾聽,守衛們從離這裡二十米遠的地方跑過去了,他聽見有人用羅密薩語交談。
又過了一會兒,一切安靜了下來。
「伊凡哥哥,守衛走了。」娜兒半掩著嘴巴,在伊凡旁邊小聲說。芙蕾婭立刻衝了出去,很快,前方又是一條迂迴的向下樓梯。
然後——
和剛才那個高牆幾乎一樣。
芙蕾婭毫不猶豫地走到高牆的側面,目光迅速掃過眼前的灰石磚,她一會看看頭頂,一會看看腳下,似乎是找到了什麼,她往回看了一眼,用力推開了磚牆。
娜兒狠狠地深吸一口氣。
芙蕾婭真的把牆給推開了!只見高牆上一塊房門大小的牆壁整個往裡陷了進去,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聲,接著芙蕾婭又把牆壁往旁邊一推,露出剛好供一個人擠進去的縫隙。
她腳下有金屬的軌道,這是一扇暗門!
容不得多想了,伊凡和娜兒迅速閃入暗門,芙蕾婭回身將門推回到原處,四下裡頓時一片漆黑。
「哇,好厲害!」
儘管極力壓低聲音,由於周圍安靜得嚇人,娜兒的聲音還是聽得一清二楚。芙蕾婭「噓」了一聲,娜兒趕忙閉嘴。
伊凡就靠在暗門上。這扇暗門並不像它表面看上去那樣是用厚重的石磚壘成,中間應該是空的,不小心輕敲一下的話會發出「咚」的聲音。沒有任何魔法,只是普通的暗門,然而最令他納悶的還是,芙蕾婭怎麼會知道暗門的位置。
「你們,往右邊挪幾步,沿著牆走就行。」芙蕾婭的聲音很冷淡。
「你……」伊凡也看不見芙蕾婭,聽聲音她離得很近,卻又刻意地保持一兩步的距離,「那個。」
「我騙你幹嘛?」
「我不是說你騙我,我是說……守衛不會找到這裡嗎?」
「我又不可能把你們交給銀面守衛!」芙蕾婭開始認死理了,伊凡哭笑不得,該怎麼跟芙蕾婭說話才好?
「我知道,要是你不想讓我們一起出去的話,我們躲起來的時候,你就會叫人了。芙蕾婭小姐,我要說多少次你才相信,之前真的是在演戲!如果不是為了盡快出去,我和娜兒也不會傷害守衛!」
「我沒有不相信。」芙蕾婭現在的表情可能是在翻白眼。她快速地喘了幾口氣,忿忿地說。
「他們想不到我們會在倉庫裡。這是個放食物的倉庫,知道的人很少,只有諾格島的守衛知道,運送食物的人也不會從這個門走。就算真的找進來也沒事,這兒要躲起來很容易。」
「嗯……諾格島?」伊凡想了一下,「那這麼說的話,芙蕾婭你來過這裡?」
「我才沒有來過這種討厭的、氣死人的地方呢!」芙蕾婭現在的動作可能是在叉腰,「我,我在書上看到過!當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那本書,畢竟我——」
她突然停住話頭,連呼吸聲都停住。
死一般地沉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