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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七十二章 混亂的起始 文 / 水晶葉月

    晨曦微露,薄薄一層晨光籠罩著那座灰色的城市。

    即使早已撤去了世界樹的結界,伊德格拉修城依舊如同不能觸碰的禁地,散發著森冷的神秘氣息。陽光還沒有將它喚醒,它沉寂得如同一片墓地。

    伊德格拉修內城,奧斯本.博倫弗茲死死捏住手裡的筆,以彷彿要將牛皮紙劃開的力度,大開大合地書寫著扭曲的字。他的眼睛佈滿血絲,眼眶瞪得幾近裂開,臉上沒有一絲人色。

    不能接受……

    博倫弗茲一巴掌拍在七零八落的牛皮紙上,筆尖留下深深的刻痕。他不能接受,這幾天他幾乎沒有合眼,實在無法想通亞撒.赫爾諾斯那個叛徒是如何從他手裡逃掉的。他不能接受,在襲擊亞撒的時候,他竟然……怕得要死。

    這不可能!亞撒已經輸了!他才是站在權力頂端的人!看吧,那個叛徒已經被逼到絕境了,他已經沒有反抗的餘地了,他……

    但他還活著。

    是拉克西絲.芙洛蒂卡,那個女人,再一次阻止了博倫弗茲的計劃。亞撒還活著。

    博倫弗茲為此感到坐立不安。

    從耶林地區的小島回到伊德格拉修城,本來應當立即召開緊急會議,討論亞撒.赫爾諾斯的逃脫和拉克西絲.芙洛蒂卡的背叛,然而,或許是因為相似的原因,所有聖魔導師都選擇了沉默。沉默不會繼續下去了,這個世界的秩序必須重建!只要除掉亞撒。只要除掉那個惡魔!

    博倫弗茲猛地抓起已經寫滿的牛皮紙,嘴角拉扯起猙獰的怪笑,牛皮紙上,滿滿的都是他對於「新時代」的計劃。剷除異端,穩定局面,修改世界樹的律法與魔導聯盟的制度,向魔族大陸發起進攻,可前提是必須先將最大的隱患清除。博倫弗茲有種詭異的錯覺,總覺得太陽始終沒有升起,即使將他四周每一盞魔晶燈都打開。也無法照亮縈繞在身旁的黑暗。那黑暗黑得十分深沉。沒有一絲光明,就像死亡。

    亞撒.赫爾諾斯不可能攻打他的住處,伊德格拉修內城是絕對安全的,博倫弗茲堅信這一點。這裡有世界樹。沒有任何東西能突破世界樹的防禦。即使是傳說中的惡魔。

    他不願意承認。恐懼,已經像瘋長的蔓籐那般纏住了他的心臟。

    「世界樹!」

    啪地一聲,博倫弗茲彈開了胸前銀色懷表的蓋子。用沙啞的顫音朝著懷表吼叫,「我要見你!我要去命運之閣!」

    「請求收到,即將為靈魂之聖魔導師奧斯本.博倫弗茲打開通往命運之閣的通道,請務必於十分鐘之內到達。」世界樹在一秒鐘之後便給出了清晰明確的回答。

    毫無起伏的女聲,是世界樹一如既往的回應,她那麼平靜,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她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工具而已,魔導神器,也不過是人類製造出來的一件物品。博倫弗茲深深地吸一口氣,緩慢而用力地捏緊拳頭,想像自己已經將那聲音的主人捏在了手裡,如同捏住了那種名叫「命運」的東西。

    世界樹本體所在的地方,就叫做「命運之閣」。

    博倫弗茲打開了房間那扇沉重奢華的金屬大門。

    眼前的光景叫他一陣眩暈,柔和的自然風迎面撲來,居然讓他感到吃驚。儘管他已經不止是第一次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了,這一次,卻覺得彷彿已經許久沒有接觸到室外的空氣。

    太陽正慢吞吞地升起,天邊染著淺淺的霞色,帕薩艾特魔法塔四周星辰一般璀璨的光點逐漸減弱。

    這場景很像是,新時代的開始。

    「這條路不對哦,博倫弗茲大——人——」

    一個女孩站在前方石橋的中央,背著手,微笑。

    博倫弗茲一時間懵了。他住所前方的這座白色石橋很寬,不過是架設在五十米高的空中的,所有入口都被精密的魔導裝置控制著。更何況這裡還是在帕薩艾特魔法塔範圍內,外人不可能進入這裡。不對,最詭異的還不是這些,作為一個聖魔導師,博倫弗茲居然連那女孩的腳步聲……連一點氣息都沒察覺到!

    女孩就那麼自然而然地站著,好像她一直都在那裡,又似乎並不存在,只是個無意義的幻覺。

    她穿著一身滾著花邊的純白色連衣裙,披著淺紅茶色的柔軟卷髮,精緻的臉龐十分美好。

    陽光在不知不覺中全然消逝,整個世界,一片漆黑。

    「我的名字叫做安琪兒.維多利亞.伊萊克裡克斯,不過,現在應該被稱作『黑天使』安琪兒了呢,雖然我很想做一個禮貌的訪客,可是時間太緊迫了,要是被世界樹發現那可就糟糕了。」女孩說著,臉上的微笑宛如象牙雕塑般完美,她張開雙臂,彷彿想要撲上去擁抱博倫弗茲。

    「你,你是——」

    博倫弗茲不知道自己是憤怒還是驚慌,然而,一種古怪的壓抑感卻叫他脊背一陣冰涼。他很快意識到了這是怎麼一回事。這個空間,或者說這個「領域」……簡直就是無星之夜!

    沉重的、壓抑的、不見一丁點光明的……徹底的黑夜,那是,亞撒.赫爾諾斯,或者……亞特爾.赫爾諾斯的領域。

    「那就,這樣咯。」

    自稱安琪兒的女孩從地面瞬間升起。

    該如何形容呢……

    張開灰黑色雙翼的女孩,好似真正的天使一般充滿神聖的氣息,就連閃耀著鮮紅色亮光的眼睛都如此聖潔美麗,胸前合攏的雙手

    手,宛如捧著漆黑的星辰,星辰背後,白裙翻飛。

    博倫弗茲根本沒有來得及反抗,他完全愣住了。這一刻,他居然覺得自己看見了……世界樹的模樣。

    緊接著,他聽見了手中緊握的懷表和自己的肋骨一同碎裂的聲音。

    最後映入眼簾的……什麼都沒有,連天空都已被黑暗吞沒。博倫弗茲瞪著流血的雙眼,手裡還死死地握著破碎的契約徽章,這,就是這個老人的一切……

    伊德格拉修內城被耀目的光輝照亮,同時,洪鐘如雷鳴般響徹天地。

    ……

    鐘聲自伊德格拉修內城,帕薩艾特魔法塔開始蔓延,帕蘭大陸,所有魔導聯盟事務所裡的通訊器一齊發出急促的鈴聲,在整片大地上,交錯。

    「——結果,還是沒有看見太陽呢。」

    亞特爾.赫爾諾斯獨自站在花園裡,面朝著東方。他沒有看見太陽,是因為世界樹光華繚亂的結界已經將太陽的光芒完全掩蓋。胸前的契約徽章也在亮著,世界樹在呼喚著他,以及所有城內的核心議會成員。

    「好吧,那就,這樣咯。」亞特爾無奈地聳肩。

    手中灰色的鴿子扑打著翅膀飛起,在那雙紫色的小眼睛向下俯視的時候,亞特爾平靜的臉龐上,似乎有一閃而過的悲哀。隨後,他的身影在空間魔法的金色光圈中消失。

    新的時代就要來了。

    只是,這會是一個怎樣的時代呢?

    ……

    莫琳詩靜靜地癱坐在堆滿了各種奇奇怪怪東西的地下寶庫裡,在她前方一步之遙的地上,躺著那個白色光潔的小鏡子。

    好像做了一個很奇怪很奇怪的夢,恍恍惚惚的,夢裡有個人類跟她說話,而她也說了很多……很奇怪很奇怪的話。

    太糟糕了……為什麼?好像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她為什麼要跟人類說話呢?拿著羅莎的火魔鏡,那個人類,一定是很厲害的魔導士吧。真的很糟糕……她好像對那個人類說了很多很重要的事情啊……

    好討厭呢。

    因為「善與惡的魔鏡」就在這裡的緣故吧,腦海裡的那個聲音,彷彿已經滲入了她的內心,透過她的眼睛,她的耳朵,她的手指和嘴唇,總是讓她在不知不覺中就做出出乎她意料的事情。兔子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垂下的長耳朵瑟瑟發抖,未來……不知道會不會因為她所說的話而有所改變。

    「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嗎?」

    那個聲音又來了。莫琳詩安靜地聽著,連反駁的念頭都沒有了。

    ……為什麼要反駁呢?

    沒什麼可反駁的,是的,這正是莫琳詩所希望的,讓這個不肯接受她的世界,陷入混亂。

    她本來就是這麼想的。

    「咦?」

    忽然間記憶裡浮現出一個名字,彷彿來自很久以前,又彷彿不久之前才剛聽到過。莫琳詩低下頭,盯著自己蜷起的膝蓋。

    「啊!」她猛地摀住嘴巴。

    艾夏?

    難道,難道那個人類說的是……夜魔女姐姐埃米拉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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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篇.命運的起始.完

    第十二篇.白薔薇王冠(……)

    ps:p.s.將近一年的時間,磕磕絆絆,寫完了這最長的轉折篇,故事裡的「命運」就像我這段時間的生活一樣曲折。沒錯,第十一篇「命運的起始」就是全的轉折了,接下來將進入真正意義上的「後篇」,先前挖的那些大坑,比如墮落天國羅密薩,世界樹靈魂的「身份」,拉絲特的下落,黛芙妮的野心,萊特吉爾裡碎片的來源等都會在這「後篇」裡一一填好,故事裡的角色們也將迎來他們的最終命運。在這裡,感謝大家一路不離不棄地陪伴,葉月會努力為大家獻上這個完整的故事,也希望大家繼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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