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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四十三章 火焰和雨 文 / 水晶葉月

    火焰在身體裡攢動,吞沒了她半個身軀。可,樂小,說網祝願所有高考考生考試順利。

    令人意外地是,雖然有撩動的感覺,雖然聽得見油脂灼燒的呲呲響聲,卻沒有一丁點疼痛。這火焰是她身體的一部分,她只覺得十分舒服,如同浸在溫泉裡。

    秀琳在夢境裡沉沉睡著,眼前飄過久遠的畫面,那些畫面,就彷彿被風吹走的蒲公英一般淡然。大概是她就要死了,臨死的人會夢見過去的事情麼?

    沒有什麼意義了。

    那段過去,已經變得很陌生了……早就已經變得很陌生了。

    ——太好了,先知大人。

    記憶裡依稀浮現出父親自豪的面容與母親欣慰的笑臉,還有送別時他們感動的聲音。這聲音停滯了一下,然後一聲一聲重疊,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年老慈祥的祭司牽著她的手,她順從地跟隨著祭司的腳步。九歲女孩的腳步格外莊重,稚嫩的臉上滿是虔誠。她看見她的父母,幸福得就好像願望終於得以實現,他們是真心為自己家出了一位「先知大人」而感到高興。可是那個時候,秀琳和她的父母一樣,都不知道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都不明白那踏出家門的一步意味著什麼,都只是被困在名為「信仰」的牢籠裡……簡直就像白癡一樣。

    其實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啊,不該擁有的東西,只會成為沉重的負擔。秀琳看見小時候的自己坐在大廳中央那把鑲嵌著紅寶石的高背椅上,曾經熟悉的父母領著弟弟站在門口。和所有族人一樣,恭敬地鞠躬行禮。她看見那個時候的自己想要站起來,旁邊的祭司立刻投來嚴肅的目光。

    ——太好了。

    父母臉上的表情彷彿在重複著當初分別時的話語。沒有人注意到秀琳的臉,沒有人注意到她眼神中的無助與孤獨。大人們好愚蠢,他們在乎你穿什麼樣的衣服,住什麼樣的房子,卻對你心裡的痛苦視若無睹。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秀琳明白了,父母也好,親人也好。終究是和她不一樣的人。她是先知。不是普通的族人,她就應該這樣,她就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沒有想過改變嗎?

    沒有想過捨棄一切踏上不一樣的道路嗎?

    內心的牢籠是最堅固的,因為相信這是她的命運。因為害怕沒有神眷顧的未來。秀琳把自己鎖在了先知的座椅上。長久的時光裡。多少寂寞、辛苦與委屈的累積,才讓那牢籠動搖。秀琳開始後悔說出那句提醒族人的話,後悔把手交給了面目慈祥的祭司。後悔……生活在這個被她的神牢牢盯住的地方。

    仿若惡魔充滿誘惑力的低語,每一個夜晚,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秀琳的腦海裡便會浮現出那瘋狂的念頭。只要有拋棄一切的覺悟,即使是神所定下的命運,也能改變?還有什麼會比繼續這樣生活更令人絕望?何況在這座城市裡,真正屬於她的,還有什麼?

    她並不是真正的先知啊!秀琳終於清醒了,屬於「先知」的東西,從來就不屬於她!而她曾以為屬於她的,簡簡單單的那個家,都快要被她遺忘了。

    鼓起勇氣潛逃出沙鷹城的那個深夜,每一步她都走得猶豫不決,心臟瘋跳的感覺居然還殘留在她的記憶深處,因為她此時正身處沙鷹城而甦醒。此後的日子,她努力把這個地方忽略,努力忘記那段犯傻的經歷,結果……

    這是報應嗎?

    下雨了。

    雨水滴落在她身上,透入她的身體,帶了一絲淡淡的涼意。沒有想到啊,她會死在這個倒霉的城市裡,為了保護她不想記起的人,彷彿是又落入了命運的手掌心。到頭來她到底改變了什麼呢?當年的那個小傻瓜,還待在她的心裡,就這麼死了……有點不甘心呢……

    還想作為秀琳.瓊,做一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呢……

    雨聲漸漸清晰了。不是淋淋瀝瀝的小雨,嘩嘩的雨聲很是惱人。然而,是幻覺嗎?惱人的雨聲裡居然迴響著朦朧悠遠的吟唱。秀琳聽不清楚,好像是某種她聽不懂的古奧語言。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把涼涼的手貼在她的額頭上。

    「還記得我是誰嗎?」

    黛芙妮.雪靈輕按著秀琳的額頭。秀琳的臉呈現著屍體般恐怖的青黑色,臉部的肌肉像觸電似的不斷抽搐。黛芙妮溫柔地詢問著,右手握住一柄尖利的匕首抵在她心口。

    秀琳沒有回答,臉部的抽搐突然停止,現在她的臉就像戴了一張金屬面具,毫無表情。

    儘管淨化的儀式已經完成了,但秀琳中毒的時間太久,那條魔蛇也是個很不簡單的魔族生物,黛芙妮隨身攜帶的「純淨的泉水」又只有那麼一瓶,她不確定秀琳是否能恢復過來。說不定秀琳已經死了,這具身體隨時都有可能變異成可怕的魔物。

    如果秀琳的身體變成了魔物,應該會很難對付?萬一真的變成那個樣子,黛芙妮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將魔法匕首刺進她的心臟,對於秀琳來說……她也不希望作為魔物而活著。

    秀琳微微睜開眼睛,很慢很慢眨動,眨動了十幾下。

    只露出一線的瞳孔,透著一絲不祥的紅光。

    不過,黛芙妮注意到,隨著她一遍遍的眨動,那紅光越來越黯淡,最後她的眼睛幾乎變回了黑色。

    「雪靈小姐?」秀琳往黛芙妮的方向偏了一下頭,蠕動了一下嘴唇。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黛芙妮悄悄將右手的匕首移到身後,平靜溫婉地笑笑,「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我,我還活著……」

    發不出聲音的秀琳也想衝她笑,可她就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想抬起手,更是做不到。她只能這樣躺在一片髒兮兮的血污裡。雨水從空中落下,異常寒冷。

    「嗯?我聽不見你在說什麼。沒關係,不用說話了。請不要動哦,你傷得很重,先躺一會兒。」

    黛芙妮謹慎地端詳著秀琳。

    「啊,對了,娜兒小姐和你的母親已經到城外去了,她們現在很安全,不用擔心哦。普朗特先生、亞菲爾先生還有特蘭德小姐可能還在——你看。」

    黛芙妮手指著北方天際。漆黑如墨的夜幕之下,紅色、藍色與白色的光撕裂了整片天空。

    「是你們魔導聯盟的人來了呢。」黛芙妮笑著,說……)

    ps:p.s.這幾天非常容易累……感謝大家的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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