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布蘭德利.蓋爾這個人類，我也只是從當時的人類那裡聽說過一些傳聞……」
黛芙妮.雪靈猶猶豫豫地開口了，起先她還有些膽怯，低垂著頭，眼睛從睫毛後面朝左右張望，不過很快，她就挺直了後背，兩手端正地疊在腿上，表情也認真了許多。
「人們傳說布蘭德利.蓋爾有一個特殊的夥伴，一隻擁有奇特力量的白鳥，他把那只白鳥稱作魔羽海伯拜伊。我……我不太清楚來自魔導聯盟的各位是否能夠理解『魔羽』這個詞的含義，這個詞，至少在帕蘭大陸這邊，已經很少有人使用了。很久以前，它指的是形態像鳥一樣、長有羽毛的低等魔族。」
「啊哦？」秀琳用她獨特的口吻驚呼著，微微張大嘴巴，隨後又用略顯曖昧的目光看向坐在窗戶邊上的卡洛，卡洛注意到秀琳的視線，默不作聲地跟她對視了一會兒，緩緩點了一下頭。
伊凡稍微有些吃驚，看來卡洛真的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這讓他感覺有些……怪瘆人的。仔細想想，卡洛平時話很少，也從未對秀琳以外的人表現出絕對的信任，何況現在卡洛還背負著監視他的任務。雖然說上個月卡洛幫了他很大的忙，但是，他和卡洛之間似乎總有一些化解不了的隔閡，再怎麼不情願，他也不得不防備著卡洛。
「在我當年旅行的時候，我發現大多數的人類都不瞭解海伯拜伊的真相。」黛芙妮說到這裡。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簾，似乎在苦苦思索。「人們只知道布蘭德利.蓋爾是一位會使用魔晶石的魔導士，而白鳥海伯拜伊，即使平時它只是一隻平凡的白鳥，戰鬥時也會突然使出讓人驚歎的魔法，十分奇妙。」
「唔，確實很奇妙呢。」秀琳若有所悟地斜靠在黛芙妮肩上，黛芙妮有些尷尬，卻又不知道該不該推開她。只好訕訕地瞅了她一眼。
「那麼，羽族的看法呢？羽族的壽命比人類要長得多，懂得也比人類多得多？」秀琳瞇著眼睛端詳著黛芙妮那張精巧的臉龐。
「魔導士的白鳥是幽靈麼？」娜兒在一邊眨巴著眼睛，擺出一副認真聽課的樣子。
「什麼？幽靈？」艾夏騰地坐了起來，不明就裡地東張西望，「幽，幽靈在哪裡？」
「吶吶。羽族姐姐說海伯拜伊就是幽靈呀。」娜兒興沖沖地跟艾夏解釋，黛芙妮回過頭，看著小搗蛋鬼興高采烈的模樣傻笑了一會兒，抿緊嘴巴。
「該不會有什麼秘密不能說？」
秀琳將下巴抵在自己的手背上，鼻尖離黛芙妮的耳朵只有幾厘米，黛芙妮那雙白羽一般的耳朵感覺到秀琳的呼吸。抖了一下，噌地豎了起來。
「啊，不是，其實不是什麼秘密，也。也不是幽靈……我猜測，只是猜測。因為我也沒有見過布蘭德利.蓋爾本人……海伯拜伊，恐怕是跟他簽下使魔契約的低等魔族。」
海伯拜伊是魔族。
聽到這個說法，伊凡已經不覺得驚訝了，反而鬆了一口氣，心口一塊大石頭落了下來。看樣子，所謂的生物類魔導秘器，根本就不存在，烏鴉以前好像也說過那是誤傳。不過，伊凡依稀記得，烏鴉在聽說莫莫拉是使魔時，聲音聽起來非常震驚。
「它是怎麼變成那種樣子的？魔族不是掩蓋不了身上的本源魔力氣息嗎？」伊凡不由地往前探出身子，艾夏困惑地瞅了他一會，這才終於反應過來。
「你說，海伯拜伊是魔族？」
「是魔族耶——」娜兒吐了吐舌頭，「魔族沒有幽靈好玩。」
除了娜兒以外，車上的人似乎都認為魔族比幽靈有意思得多，卡洛仍舊面無表情，但是他的眼睛始終注視著黛芙妮，彷彿提防著她說出不該說的話似的。黛芙妮似乎沒有發覺卡洛的異樣，她點了點頭。
「這些，都是我根據羽族流傳下來的知識猜測出來的，並不一定就是真相。我想，布蘭德利.蓋爾恐怕並沒有說謊，他將海伯拜伊稱為『魔羽』，就是暗示了海伯拜伊的身份是低等魔族，他自稱『預言家』，應該也是來自於海伯拜伊的某種能力。大聖戰時期，也存在過這種沒有本源魔力氣息的魔族。」
「我，我以為魔族沒有魔力會死呢……」艾夏好像受到了很大衝擊似的。
「是啊，魔族沒有魔力會死，這些魔族並不是沒有魔力，而是和人類簽訂了契約，因為人類本身的特性，從而擁有了隱藏自身氣息的能力。」黛芙妮連忙解釋，「有記載說，有些低等魔族甚至會因為契約而改變外表，如同獲得新生一樣。」
「嗯，嗯，這下可不妙了。」秀琳一邊嘀咕著，一邊將下巴一下一下磕在手背上，她的手還扶著黛芙妮的肩，「這種契約一定有嚴格的條件？不然，對我們人類可就太不利了喲。」
伊凡愣了一秒鐘才想通秀琳的意思。
魔族之所以無法混入人類的領土，正是因為他們無法掩蓋與生俱來的本源魔力氣息，就像第七魔將，冰魔女斯洛斯，為了進入奧拉王國，她不但要以意志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魔力，還要借用一些遮擋魔力的東西。即使這樣，對本源魔力氣息格外敏銳的艾夏還是很遠就發現了她。現在大多數的人類城鎮都有魔導聯盟事務所，散發著本源魔力的生物，很容易就會被聯盟察覺。
如果存在這種使魔契約，那要是人類當中出現了叛徒，與十分強大的魔族簽訂了這個契約，那麼，魔族不就可以在不被察覺的情況下混入人類之中了嗎？不過，到目前為止，這種情況還沒有出現，一定有什麼原因。
「是的。」黛芙妮鄭重地點頭，「通常情況下，這種契約是不可能實現的。在大聖戰以前，使魔契約只會出現在魔族與魔族之間，通過契約讓較為弱小的魔族絕對服從於較為強大的魔族，成為他們忠實的奴僕，這才是使魔契約的用途。但是，大聖戰時期，人類、魔族、諾姆、龍族，當然還有我們羽族，不得不分享彼此的知識與能力，為了對抗……我們那位共同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