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納斯塔西亞,回去。可,樂小,說網祝願所有高考考生考試順利。」
一處建築的殘骸內,學者克拉倫斯手扶著膝蓋,艱難地喘息。他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已經無法留在伊德格拉修城的城郊了,不然,所有人都會被發現。
阿納斯塔西亞拎著黑色長刀站在這一行人的最後,她點了點頭,飛快地默念了一句咒語,指縫裡泛起空間之石的金光。跑在最前面的克莉絲蒂娜猛然回頭,但已經無法阻止。
她衝著已經消失的阿納斯塔西亞剛才所在的位置乾瞪眼,一秒鐘之後,她聽見克拉倫斯跟他身邊的妹妹說話。
「西維婭,你還走得動嗎?不知道空間之石的力量會不會被察覺,我們得帶小姐回去。」
「你什麼意思?」
高貴又驕傲的大小姐克莉絲蒂娜唰地轉過身來,她明白自己對於巫師們的魔法、還有魔法用品的使用有多麼不擅長,但讓她氣得臉色發白的並不是克拉倫斯對她能力的不放心,而是——
「克拉倫斯,你不打算救他了?」
「就是為了救他才離開。這裡,雖然不在世界樹本體的攻擊範圍之內,但任何一位聖魔導師都能在世界樹的幫助下,眨眼之間來到我們面前。假如我們都死了,我們怎麼救他?」
克拉倫斯從克莉絲蒂娜微微抽搐的臉上可以看出她壓抑的憤怒與焦慮,好似冰山下的熔岩,即使語氣仍保持著冷靜。她的心裡,恐怕已經急得快要爆炸了。
克拉倫斯不想浪費時間,他讓阿納斯塔西亞先走,就是因為考慮到了大小姐的情緒,大小姐在瘋狂狀態下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無論是她自己強硬地獨自留下,還是用暴力阻止大家回去,那都是克拉倫斯不願看到的,他希望烏鴉不要出事,但是,他也很清醒地明白。現在這種時候。必須要保證克莉絲蒂娜的安全。
「這種理由我不想聽!」克莉絲蒂娜的聲音裡透著火山噴發一般的暴躁,她的手指,用力捏住脖子上的十字劍吊墜,魔導秘器玲瓏劍莉莉絲。「我受夠了!巫師。你別想指揮我!即使阿納斯不在。我也能做到!」
「小姐!」
發覺克莉絲蒂娜想使用魔導秘器,克拉倫斯忍住疲憊帶來的眩暈感,衝上去想要抓住克莉絲蒂娜的手。可是克莉絲蒂娜猛一閃身,輕而易舉地躲過了他。
風沿著一道直線飛速揚起,草葉碎裂,克莉絲蒂娜手握看不見的十字劍,凌空一躍,後退了好幾步遠。她用一種十分厭煩的眼神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克拉倫斯,然後回過身——
「你們在找這個人嗎?」
烏鴉飄浮在半空中。
他就好像一具漂浮在水面上的屍體似的,四肢垂下,幾乎觸到廢墟裡的野草,鮮紅的血滴落在長滿了青苔的古代石板上。克莉絲蒂娜的眼神,頓時仿若做夢般恍惚。
她不自覺地伸出手,想知道這是什麼幻覺。
「小姐,退後!」克拉倫斯高喊,西維婭也摀住嘴發出一聲急促的驚叫。飄浮的烏鴉突然往後一撤,一個有著銀亮髮色和蒼金色雙瞳的少年站在了克莉絲蒂娜面前。
揚起手,黑色戒指微微閃爍。克莉絲蒂娜的十字劍上環繞著的魔力之風瞬間停止,劍身完全顯露出來,戴著面具的大小姐呆呆地站著,好像還沒有從恍惚中回過神。
「很珍貴的魔導秘器呢,要小心些,別弄壞了。」那位少年禮貌又風趣地說。
「亞特爾.赫爾諾斯大人,請不要傷害那位無辜的少女。」
克拉倫斯從地上爬起來,居然很鎮定地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拿起智慧之書,「召喚元素精靈,襲擊伊德格拉修城的巫師是我,請您不要將根本不是巫師的人牽扯進來。」
「我,我也是巫師!」
西維婭突然拿起法杖,抱在胸口,臉色蒼白的她,像是憋著一口氣似的,奮力喊了一聲,聲音卻令人意外地微弱。西維婭頓時一陣窘迫,她幾步跑到克拉倫斯身邊,顫抖的雙臂緊緊抱住法杖。
西維婭應該也已經看出來了吧,這位少年長得像哪個人。
克拉倫斯稱呼他「亞特爾.赫爾諾斯大人」!看來這個人是……那個神秘的「星」的親戚嗎?西維婭的腦袋裡快速閃過一些念頭,比如,他是不是來找「星」的,那個名叫烏鴉的非法魔導士是不是死掉了,她是不是應該把克莉絲蒂娜的身份說出來等等,可是很快,這些念頭馬上就像被風捲走一般消失了。
亞特爾.赫爾諾斯大人的嘴角勾起一絲詭異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他朝著西維婭和克拉倫斯看了一眼,往前跨了一步,烏鴉的身體就像浮屍一般漂浮在他手旁,他抬手伸向克莉絲蒂娜的面具。
就在這時。
亞特爾的動作僵硬了一下,好像受到一股無形的拉力似的,這拉力顯然來自於他身邊的烏鴉,烏鴉完全沒有支撐力的身體突然向後拱起,彎成一個拱形,然後撞擊在另一個人的右手臂上。
而那一個人,順勢用右手攬住了他,讓他靠在自己肩頭。一樣的銀髮悄然被風掀起,另一雙蒼金色的眼睛,漠然地凝視著亞特爾的雙眼。
克拉倫斯的胃部猛烈地一抽,喉嚨好像一下子被烤乾了,乾澀得發不出聲音來。
是星!星趕來了!矛盾的痛苦在他胸膛裡翻滾。他不想承認,現在的他們只能依靠星,卻又為終於得救而暗自慶幸著。還好,這裡不是伊德格拉修城內。
不然,星是一定會被世界樹發現的。
「帶玲瓏走。」簡單、乾脆的命令。克拉倫斯馬上跑過去抓住克莉絲蒂娜的雙臂,動作彷彿比他的思考速度還要快,克莉絲蒂娜這才反應過來,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倒抽一口涼氣,狠狠咬住下嘴唇。
「我……不是,你誤會了,哥哥。」亞特爾.赫爾諾斯好像有點驚惶,他舉起雙手,臉上浮現出扭曲的苦笑,好像很難受似的。
星和他有著相似的外貌,但要比他成熟得多。
「玲瓏,你聽見我的話了?馬上回去。」
被他叫做哥哥的星似乎根本沒有聽見亞特爾的話,只是,那雙透著銳利的蒼金色雙眼始終緊盯住他不放。克莉絲蒂娜、克拉倫斯還有西維婭頓時感到渾身一陣冰冷,他們不用直面星的目光,就感覺如同浸泡在帕蘭大陸最北端的冰海裡一般,冷得渾身發毛。
他們無法繼續聽下去了,本能的恐懼讓他們一連後退了好幾步,克拉倫斯和西維婭同時取出空間之石,手指還不停地打顫。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星,克莉絲蒂娜想。
那個亞特爾,恐怕是很危險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