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鐘還是晴空萬里,天空轉眼之間就暗了下來,連雲層聚集的時間都沒有。不像是下雨之前烏雲壓頂的陰沉,倒像是夜幕降臨,只一瞬間,正午就變成了黑夜。
「是霧!」小狼站了起來,驚叫一聲,朝著船舷跑去。船身劇烈地搖晃,伊凡趕忙衝到船後關掉魔導驅動裝置,小船這才慢慢地停了下來。
遠處瀰漫了昏黑色的濃霧,海鷗撲騰騰飛起,那只帶路的海鷗也飛了回來,在船舷上站成一排。濃霧就像是翻滾的雲彩,濃霧下的海水呈現著詭異的墨黑色,巨浪騰上高空,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水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小狼急急忙忙地轉過身要去抓住舵輪,她一動,小船又是一陣顛簸。伊凡用一隻手扶著舵輪,怔怔地望著水牆的方向,一艘白色的帆船像幽靈似的隱隱浮現在水牆下方。
「真的有幽靈啊!」這下艾夏也慌了,爬起來就往船後跑,重心不穩的小船往後一仰,小狼啪地一下趴倒在舵輪跟前,眼看小船就要向後翻進水中。
「別動!」伊凡大喊一聲,蓋過了浪的轟鳴。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艘越來越近的白色帆船,用力喘了幾口氣,讓瘋跳的心平靜下來。
「艾夏,有本源魔力的氣息,你感覺到了嗎?」
「哎?」艾夏猛然抬頭。這時,海面上遠遠地飄來了時強時弱的哭聲,夾雜著尖銳刺耳的慘叫。聲嘶力竭的慟哭,艾夏的臉色頓時變得一片煞白。
「好像還有股氣味呢!」小狼反而沒那麼驚慌了。她抬起上半身,四肢撐在船上,像只警覺的野狼一般嗅著海上的空氣,「我從來沒有聞過這種氣味,這是……哇!好大的船!」
小狼的兩隻手緊握了起來。白色帆船彷彿在一瞬間就飄到了他們跟前,霧氣包圍了他們,漆黑色的大海猶如萬丈深淵!那艘古老的帆船就這樣憑空飄浮在海面上。正如諾姆哨兵描述得那樣,它的桅桿高聳,直頂黑色天空!殘破得近乎於蜘蛛網的白色船帆上掛滿了頭骨。所有的頭骨空洞的眼眶裡都亮著冷白的光。猶如亡靈憎恨的眼。淒厲的哭叫聲直貫天頂。
「伊凡!伊凡我們回去!」艾夏抱著腦袋縮成了一團,可是現在調轉船頭還來得及麼?那巨船背後上百米高的黑色水牆也已逼至船前。艾夏嚇得根本不敢動彈,小狼也是目瞪口呆,只有伊凡握緊了金屬的舵輪。
但是伊凡沒有動。
船下捲起了漩渦。眼前的一切飛速旋轉。小狼本能地伏在甲板上保護自己。水牆轟隆一聲坍塌了。灰黑色的海浪張牙舞爪朝這脆弱的小船撲來,伊凡閉上眼睛,感覺冰冷刺骨的海水猛地從頭頂澆下。無法承受的衝擊力將他推下了深海,亡靈的哀嚎似乎近在耳邊。
伊凡挪動了一下左手,抓住自己的右胳膊,手指用力摩挲著厚棉衣的衣袖。
然後,他睜開眼睛,接著再閉上,再睜開。恐怖的畫面與聲音不斷在腦海裡交錯,只是在他不斷眨眼並且努力集中注意力的shihou,那些畫面和聲音裡出現了一些不協調感。
「……把什麼方法都用上了,你就製造出這種程度的幻覺?」伊凡的低語很快就被震耳欲聾的轟鳴吞沒了。可是,就在下一刻,以他握住舵輪的右手為中心,銀色光芒突然亮起,一道耀眼的光弧瞬間切開黑暗。
銀光所向之處,無論是黑色大海還是巨大的幽靈船都淡化了,伊凡的雙眼裡映出一艘很普通的小木船。黑色的漁網還搭在船上,沒有船篷,只有一個穿黑色斗篷的人影站在船中間,戴著兜帽,蓋住自己的臉。
他看起來像個巫師,手舉比他還高的黑色龍頭木杖,木杖頂端一顆銀灰色寶石熠熠發亮,銀灰色霧氣般光澤從寶石上蔓延到那個巫師全身。
但是那人應該不是一個普通的巫師。伊凡以前去過曾經的巫師會所在地塔卡漠鎮,巫師們應該不會使用具有本源魔力的東西,可是,從這艘船的方向,他卻明顯感覺到有本源魔力氣息的存在。
就在伊凡想要看清那個巫師的shihou,奇怪的巫師似乎被這沿著海面襲來的銀光嚇了一跳,儘管他和「藍鷹號」實際上還有上百米遠的距離,他卻突然手忙腳亂地放下高舉的木杖,駕船就要逃走。
幻覺頓時消失了,伊凡瞥了一眼還趴在船上的小狼與蜷成小小一團的艾夏,以及那些根本就沒有飛走的海鷗。
「小狼你來駕船!」他伸手拽了小狼一把。小狼狠狠地倒抽一口涼氣,仰起頭來,表情無比震驚。
「連衣服都沒濕。」伊凡解釋了一句,「只是幻覺罷了,你的海鷗都還在船上呢。」
「啊?」小狼木然地回過頭去,海鷗在船舷上無所事事地蹦跳著,晴空仿若幻夢,平靜的大海輕輕托著小船搖晃,像是安睡的搖籃。
「原來是幻覺啊!可惡!」小狼噌地蹦了起來,惱羞成怒的嚷著。她立馬抓住舵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伊凡又走到船前面去,看著艾夏抱著腦袋嘰嘰咕咕的模樣,忽然覺得有點忍不住想笑。
「幽靈好可怕,快走開快走開快走……」
「已經走開了。」伊凡用手指敲了敲艾夏的腦袋,艾夏「啊」了一聲,像只受驚的小老鼠那樣左顧右盼。伊凡趕忙轉過頭去看那艘逃跑的漁船,順便乾咳一下免得真笑出聲來。
「……幽靈走了啊。」艾夏呆呆地望著遠方。
「你的感知能力明明比我強好吧,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幽靈!」伊凡的語氣裡略帶一絲抱怨,「看那個,應該就是那個傢伙搞的鬼。」他指著漁船的方向。
「是,是魔族麼?」艾夏睜大眼睛,扶著膝蓋,剛想站起身來卻撲通一聲坐倒在船上。她被幽靈船嚇壞了,渾身都是冷汗。
「艾夏你也太膽小了。」小狼毫不客氣地指責說,她掰動操作桿,把「藍鷹號」的船速開到最大,「快坐好!我們追上去!」
「等,等等……我才不是膽小呢!」(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