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姆士兵對著他的這些救命恩人哭喪著臉,眼淚一把鼻涕一把,一副好不狼狽的模樣。他看起來還挺年輕,臉上一大片髒兮兮的鬍子茬。小狼嗖地一聲竄到他的跟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雙眸裡噴發著冰冷的仇恨。
「我沒……我,我沒……」諾姆士兵已經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得用能動的左手緊緊護住自己的腦袋,生怕那尖銳的迴旋鏢朝著他的腦袋揮下來。「請……請不要殺我,小狼大人,我聽您的,我什麼都聽您的……」
「克裡茲在哪?」小狼一手拎著迴旋鏢,語氣裡竟沒有半分同情」「。
「塞,賽爾芬迪堡……」
「具體什麼地方啊!」
怒目圓瞪的小狼此刻就像是一條暴怒的狼,驚得那諾姆士兵猛打一個哆嗦,渾身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
「他,他,他在,在國王大廳後面……他,他把後面的幾個大廳都,都建成了……他,他,他的工坊……我沒說,說謊,小狼大人!」諾姆士兵連抬頭看小狼一眼都不敢,只得抱著頭笨拙地解釋,「他,他造了一些鐵人,他說,他說人類也有那種鐵人,他要占,佔領人類的……」
「克裡茲去過南方?」伊凡皺起眉頭。諾姆士兵可憐的樣子讓他不免有點心軟,小狼對這士兵的態度跟對洛克馮德他們的截然不同。
「快回答!」小狼凶狠地呵斥。諾姆士兵又是一個猛烈的哆嗦,「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要殺我……」
「小狼這樣不太好吧,他好像很疼,要不……幫他處理下胳膊再問?」艾夏看不下去了,語氣裡也有幾分不理解。她取下背包,拿出裝著療傷藥的小瓶子。
「管他那麼多幹嘛?這些傢伙砍我們的匠人時可沒你那麼好心。」小狼轉過頭來不滿地瞪了她一眼。那個諾姆士兵彷彿突然有了希望,趕忙大聲表態。
「我以後再也不會跟著國王陛下……跟著那個瘋子了!小狼大人,您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發誓!我向祖先發誓!」
「諾姆族的後裔才不會破壞我們共同生活的土地呢!」小狼嚴厲的聲音裡透著一股不可讓步的堅決,諾姆士兵連連點頭,或者說,他是在磕頭。
「克裡茲是混蛋,匠人們說的對,克裡茲是混蛋,他不是我們的國王……」
「小狼!」艾夏忿忿地跺了一下腳,朝著那個士兵跑了過去,「我知道了,請你幫助我們找到克裡茲吧。」
伊凡感覺那個臉朝下的諾姆士兵此刻絕對哭了。
小狼默默往後退了兩步,臉板得像鋼鐵般堅硬。艾夏想把那個士兵扶起來,可士兵好像不敢起來似的,最後艾夏只好叫伊凡還有兩個獵人幫忙。
他們給士兵敷上了藥,又花了些時間幫他那個昏迷的同伴治療,雖然艾夏覺得這兩個可憐的士兵應該找個地方休息,可是小狼用冷峻的視線掃視著他們,就是不肯妥協。依然清醒著的諾姆士兵坐在靠牆根的地方,取下了盔甲,髒兮兮的臉上糊滿眼淚,喉嚨裡彷彿哽著什麼東西,吐不出清晰的聲音。小狼在一旁像守望的哨兵那般佇立了很久,才略顯無奈地出了口氣。
「你們人類還挺善良的嘛。」
小狼不也是人類嗎?伊凡這麼想著,卻沒有說出口。他看到小狼的表情已經沒有剛才那般不近人情了。
「耽誤了那麼多時間,要是叫其他士兵發現了怎麼辦?」現在的小狼更像是在抱怨。
「不,不會的!小狼大人!今天一整天都是我和費特值班……他們,他們都很討厭到這裡值班……小狼大人,他們都想離這些倉庫遠點兒……」哨兵的眼睛裡亮起一絲期冀,「費特想去拉警鐘來著,沒,沒來得及,所以他們不會過來的。我們是輪流值班的,輪到誰算誰倒霉……」
「原來,你們也不喜歡這些魔導原晶。」艾夏垂下雙眼,語氣格外憂慮,「小狼,我們不能讓他們留在這裡。」
「到那邊去,帶著這個費特。」小狼唰地揮起迴旋鏢,側身指向他們來時的方向,「等我們幹掉克裡茲之後會把你們帶出去的。」
「太,太感謝了!」
眼看諾姆士兵又要起身磕頭,艾夏趕忙伸手扶住了他的肩。把昏迷的士兵費特移到小路的另一端又花了他們一番工夫。小狼考慮得對,這裡是魔導原晶倉庫,一定還會有魔物過來。
為了不讓諾姆士兵被霧魔襲擊,艾夏甚至把魔晶燈留給了他們,小狼漸漸有些不耐煩了。不過,看在諾姆士兵告訴了她一些重要信息的份上,小狼也沒再多說什麼,令人畏懼的迴旋鏢也收了起來。
接下來的一段路,他們沒有遇見一個諾姆族士兵。看守這片倉庫的士兵居然只有兩個,那其他士兵都去看守什麼了?他們登上一道階梯,從一個低矮的小鐵門鑽出了地下隧道,橙黃色的火光宛如晨曦朦朦朧朧地映在臉上,灰塵漫天飛旋。
這時,伊凡才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有著一排小窗戶的長廊中。
灰色山巖砌成的長廊足足有五米多高,拱形穹頂就像是威嚴的山門,叫人有一種壓迫感。兩側的方形石柱上刻著複雜卻不紊亂的花紋,身穿盔甲的戰士,兇猛恐怖的惡魔,大氣凜然的城堡,即使經過歲月的消磨依然形象得令人驚歎。站在這裡,就好像站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夜晚的冷風從小窗戶灌入,牆壁上古樸的青銅燈投下搖擺不定的光影,讓這古老的建築顯得神秘而滄桑。
「我們到哪兒啦?」亨特警覺的聲音瞬間將伊凡拉回了現實。那一晃,他似乎被這條長廊吸引,沉浸於幻象之中了。小狼像平時那樣左嗅嗅右嗅嗅,「沒人,我們走這邊!」
小狼的語氣挺漫不經心的,彷彿這令人難忘的長廊她早就來過很多次,她甚至沒有在走廊裡多看幾眼,連腳步都不肯停歇一下就要繼續趕路。
「你還沒說我們到哪兒……」亨特瞅著她。
「我們在城堡的東側,前面就是建築者大廳了,以前有幾個匠人住在那附近的,現在就不知道了。」
小狼的話音漸漸低沉,寒風掠過,彷彿為她的背影添上了一抹涼意。
「我從小就生活在這座城堡裡,跟我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