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室的木桌上,唯一的一盞小魔晶燈靜靜點亮空曠的房間。
這間屋子沒有窗戶,根本沒辦法逃走,儘管如此,文森特還是派剩下的騎士守在房間之內。艾夏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東張西望,好幾次她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門口的騎士,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終究是沒有開口。
時間彷彿過得很慢很慢,兩人雖然沒有被綁在椅子上,可在這如此嚴密的監視下,即使是站起來走動一下都會引起注意吧。艾夏把目光轉向一旁凝視著自己手指的伊凡,不知道是不是方便跟伊凡說話。
「嗯……大概要等多久呢?」她仰起臉,小心翼翼地詢問著。
半餉,周圍的騎士沒有一個人回答,如果不是還能聽見他們喘氣的聲音,他們簡直就跟擺設差不多了,還是冒著森然冷氣的擺設。艾夏等了一會兒,悶悶不樂地低下頭,長出了一口氣。
伊凡豎起手指,示意她別出聲。他轉過頭凝視著騎士身後的木門,木門前的騎士嚴肅地瞪著他,就好像在警告他似的。
真是煩人。
大概要等多久,想必他們也不知道吧。
不過,既然文森特還不想得罪魔導聯盟,應該不會一直將他們關在這裡,如果他們硬要衝出去,反而會給文森特關押他們的理由。
文森特懷疑他們和魔族勾結,這件事已經夠糟糕了!畢竟這裡是人家的國家。只要一想起文森特帶著一臉溫和的笑意,說出那種意義不明的話,伊凡就覺得胸口堵著一團悶氣,很是惱火。然而,仔細想想,斯洛斯的那些魔物襲擊的時機確實太蹊蹺,就好像對這裡的一切瞭如指掌似的。
斯洛斯應該知道這個時候文森特就在瞭望塔上吧!她甚至還知道塞林不在文森特身邊。掌握的如此清楚,怎麼會不叫人懷疑有知情人士向她通風報信呢?難道,真的有人與魔族勾結嗎?就像馬文父子那樣?
可是在這重兵把守的城市裡,那個人是怎麼辦到的?
那個人會是誰呢?
腦海裡閃過一個人的身影,但很快伊凡就搖了搖頭,否定了這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塞林不可能和魔族有來往,她是魔導聯盟的審判者,不久前伊凡還在魔導聯盟的核心城市伊德格拉修城見過她,而且,她在說出文森特下落的時候,只說了文森特在西北角的兵營,與泰晤士將軍在一起。文森特王不可能像哨兵一樣從上午直到下午都站在瞭望塔上吧,一定有一個人,知道文森特王的準確地點,還能將消息快速送給斯洛斯。
還有一件奇怪的事情。
斯洛斯當時好像是主動收起了漫天的風雪,那個時候她就準備撤退了嗎?塞林還沒有趕到,她到底是因為什麼才那樣做?斯洛斯的想法,還有文森特的想法,完全想不通。
「站住!」
門外響起了守門騎士低沉的喝令,艾夏猛地昂起頭,亮晶晶的紫色雙瞳裡瞬間閃現出希冀的光芒。然而緊接著,她怔了一下,眼神變得有些困惑。
「我是魔導聯盟審判聖殿的審判者,卡特琳娜·塞林。」回答騎士的,是一個同樣低沉的女聲,「我帶來了文森特陛下的命令。立即把門打開!」
之後的一段時間內艾夏與伊凡全都屏住了呼吸,大概過了半分鐘,門鎖啪地一聲彈開了,騎士們迅速分列成兩隊,站在門的兩側。伊凡注意到那些騎士的神色還是有些不甘心的,不過,大概是塞林確確實實帶來了文森特的命令,他們不能不服從。
塞林就站在門的正中,白色魔晶燈光輝映亮了她端莊的臉,她微笑著,朝著孩子們伸出手來。
「已經沒事了,走吧。」
通往營房的路上,艾夏一直微皺著眉頭。塞林長風衣的下擺隨著腳步翻動,斑斑血跡也隨之晃蕩,頗有幾分詭譎。離開指揮室之後,塞林便把他們兩人的魔導秘器還給了他們,還告訴他們約翰先生沒事,正在營房休息,而她正準備前去探望。
「一起去吧。」塞林友好地向他們發出了邀請。
走了一段距離,等到那些騎士離開的腳步完全聽不見了,艾夏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困惑,她緊走幾步追上塞林。
「塞林大人……您,您之前真的不知道……約翰先生的下落?」
話一出口艾夏便後悔起來,她趕忙移開視線,塞林側過臉,坦然的微笑裡略帶一絲遺憾。
「我是真的不知道哦。我和文森特國王陛下一起來的,在到普萊斯城來之前,我先去了一趟奧拉王國的國都奧德城。約翰·亞菲爾先生聽說是以特殊士兵的身份暫時加入軍隊,之前我並沒有見過他。」
「可,可是……」
該怎麼解釋清楚呢?
約翰先生和塞林大人實際上並沒有見面啊。雖然這樣也說得通,可是艾夏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她訕訕地瞅著塞林。
「文森特陛下已經查出事情真相了嗎?」伊凡此時卻比較在意那個和斯洛斯勾結的人,「他知道是誰向斯洛斯通風報信了嗎?」
塞林的腳步停頓了一下。
「他還沒有去調查——我建議他先回奧德城,這邊的事情,我和泰晤士將軍會負責的。」
塞林的語氣很是雲淡風輕,她抬手理了一下長髮,朝著伊凡微微一笑,「我以審判聖殿的名義為你們做了擔保,魔導聯盟的人,不用奧拉王國的王國陛下親自審訊。另外,既然文森特陛下留在普萊斯城有生命危險,為了讓守城將士們放心,還是返回國都更為妥當。我和他做了一個約定。」
「約定?」伊凡和艾夏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嗯。我說,只要他答應返回奧德城,我便承諾在十天之內,依靠聯盟的力量將斯洛斯和她的魔族部下趕出奧拉的國土。不過呢,文森特王並不是很信任我。」
塞林苦笑了一下。
「所以在這之上我們又加了一個條件。他會讓他的騎士留下來協助我,這個條件,我無法拒絕。」
所謂的協助,應該是「監視」吧……
伊凡不禁皺起眉頭。他知道塞林有著極其重要的身份,就算文森特是國王應該也有所忌憚,可是這個人卻一面表現出信任聯盟的樣子,一面又心存懷疑。伊凡暗暗拿定主意,等到約翰的傷勢穩定下來,就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他一點都不想被牽扯到複雜的政治關係裡,他們現在又打不過斯洛斯,只會莫名其妙地被當成可疑的人,惹上一大堆麻煩。
想到這裡,他伸手拉住了艾夏,輕聲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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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近來有讀者說最近的情節不好理解,其實最近坑是比較多,有一些東西,我現在只是埋了一些小伏筆,真相很快就會浮出水面的。在這本書裡,沒有誰是全知全能的,所以總有些事情被誤解,被隱瞞,被扭曲,就像第四篇裡,西維婭認為黛芙妮是罪魁禍首,然而事實呢?從某個角色的眼裡看到的「事實」未必就是事實,就像我們每個人看問題的角度都不一樣,我想寫出這些角色在這個世界裡真實的體驗,並把體驗這些帶給各位讀者。我承認我還是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相信有你們的支持,葉月會寫得更好的。
嗯……既然有讀者提出來了,那就給個小提示吧:有人說了謊,不是文森特那種虛偽的話,而是騙人。有一隻動物幾次出現在場景中,可以注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