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以前沒有踏入過這麼茂密的森林。彌賽亞島上那片小木林,和這裡的森林相比,真的只能稱得上是一片很小的林子。不過艾夏似乎對這種密林很熟悉。哦對了,她的故鄉也是一個獵人村。
「這片森林好像有點……」
走了一段距離之後,艾夏忽然壓低了聲音湊近伊凡的耳朵,伊凡一愣,轉過頭,卻只看見艾夏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抿緊嘴唇,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好像是不打算說了。
「沿著這條路走就能到雪霧村了。」
維托走在最前方,就像嚮導似的。踏過腳下那些蔓延到路上的野草,他仿若大哥哥安慰弟弟妹妹那般爽朗地一笑。維托的確是他們一行人當中年齡最大的一個,就是不知道他具體的年齡。
維托隨身攜帶的魔導秘器,也是一把手槍,屬性和艾夏的「銀色薔薇」一樣是冰屬性。製造成手槍的魔導秘器好像比較常見,因為不管攜帶還是使用起來都很方便吧。但是同時使用兩把不同屬性魔導秘器手槍的人就不多見了。
而黛西則帶來了一個乍看上去像是小水晶球的東西。有著強化水晶外殼的小球,裡面包裹著用煉化金屬環固定住的純白色魔導結晶,雕琢成小翅膀的造型。她把小球放在手腕上掛著的金色手袋裡,如果她再穿著普通的連衣裙的話,看起來應該會很像一位逛街的少婦吧。
但她依然穿著魔導聯盟事務所辦事員的制服,擺明就是在告訴別人,是事務所的人來了。
這條曲曲折折的小路想必是很少有人經過,像獵人村那種地方,通常只有商人和冒險家才會問津。聽說艾弗裡城這裡很少有商人會特意去村子裡去收購,都是每隔一段時間獵人們自己把想要賣出的獵物運到城裡,所以前往村莊的人就更少了。灌木和野草早已霸佔了只有兩米多寬的泥土小路,如果不是因為深秋季節的寒冷讓乾枯的野草低下了頭,這條路可能會更難走。
「我也是第一次來雪霧村。」既然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危險,維托就很隨意地聊了起來,「聽說這個森林裡野獸很多耶。」
「拜託你千萬不要這麼說。」手中只有輔助治療類魔導秘器的黛西立刻皺起了眉頭,「要是真的遇到野獸就麻煩了。」
「完全不麻煩,我也有好好進行過戰鬥能力訓練啊,區區野獸我還不放在眼裡呢。」維托那種神經大條的性格簡直跟小孩子似的,倒還不會惹人反感。娜兒動作輕快地從他旁邊跑過,她彎下腰,撿起一塊不小的石頭,朝著旁邊的灌木一砸。
一隻灰褐色的野兔唰地躥了出來,掉頭就往森林深處跑,娜兒很開心地追了過去。
「娜兒回來!」不知道為什麼艾夏的神色一直很緊張。她好像有些不對勁啊,從進入森林之後她就一直在仔細聆聽著什麼,是風聲嗎?這裡的風聲難道有什麼異常?
已經跑到樹下的娜兒敏捷地往後一翻,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似乎不太情願。「娜兒,娜兒只是想抓個野獸玩玩。」
「沒想到啊!你的身手還真不錯。」前面的維托在看到娜兒靈活的動作之後愣了幾秒鐘,然後飛快地比了一下大拇指,接著又衝黛西擠了擠眼,「嘿,黛西,我覺得這位小姐不是完全沒有戰鬥力的小孩哦。」
「嗯嗯。」娜兒很開心地連連點頭。
「森林裡到底怎麼了?」趁著娜兒跑到前面去和維托瞎聊天的時候,伊凡轉頭看向艾夏的側臉。平時走路的時候艾夏的話很多的,來艾弗裡城時沒有怎麼說話,是因為路上總有迎面逼來的寒風。想起她剛才還未說完的話,伊凡覺得應該問清楚。
「沒有怎麼了啦。」艾夏低頭想了一會兒,「其實,是直覺啦,只不過是我的直覺而已。」
「有時候你的直覺還挺可怕的。」伊凡沒有繼續盯著艾夏看。不久前,艾夏直覺xing地相信了神職家族的魔導士莉雅·萊茵懷特,還一起去調查了光明城的富人街區,結果證明她真是對極了。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啊。」艾夏抬眼瞅著他,撅起了嘴巴,「先說好,反正是直覺,不要問我為什麼。」
「好,我不問,你說。」
「這片森林裡好像有魔物。」輕輕地吸了一口氣,艾夏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她緊張地環顧四周,「好像有……挺奇怪的吧,這邊是不是有魔導原晶礦脈呢?」
「啊?」伊凡微微一愣。
「就是有這種感覺嘛。」艾夏的右手始終按在「金色荊棘」的槍柄上,就在這時,前方的森林突然晃動了一下,有一個跳得很快的生物好似幻影般從樹梢上疾速躍過,等它攀在了路邊的樹梢上,伊凡才看清它的樣子——似乎是一隻體型龐大的黑色老鼠。
「……所以說你的直覺真的挺可怕。」伊凡望著那只有著通紅色眼睛和詭異的黃色長指甲的老鼠。很明顯,那東西不是正常的野獸,是一隻魔物。
距離這邊不遠的獵人村莊雪霧村,早已遭遇了魔物的襲擊,只是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將消息送出去,沒有來得及通知艾弗裡城的魔導聯盟事務所。突然增多的魔物就好像有人開啟了一道連接魔族大陸的大門,故意將眾多的魔物引到了這片森林裡。
而且魔物襲擊的時間實在是太不巧了!
恐怕,昨天晚上離開雪霧村的那兩名魔導士也沒有想到,有什麼東西來到了這片森林裡唯一的村莊。當他們按照魔導士所說,點起整排的火把,阻擋灰色幽靈闖入村莊的時候,從森林裡跑來了幾個受了重傷的人類。
「救,救救我們……」
領頭的那個人穿著深藍色略顯正式的套服,要不是那身套服已經被撕扯得亂七八糟,再加上他身上混合著血色的泥巴以及不明液體,他應該是哪位大人物的傭人。但是他的神色卻十分慌亂,彷彿是剛從恐怖的地獄裡爬出來似的,其他人也都差不多,傷得非常淒慘,連骨頭都已經變形,不仔細看還以為都是一群怪物。
「莊,莊園,教授,教授……嗚……」傭人打扮的那個人倉皇地說著不成句的話,沒有猶豫,也沒有耐心地聽他說完,幾個看守那一側道路的獵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做出了一個非常錯誤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