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都沒有注意到徽章被取下來了!那個人下手該有多快啊!伊凡狠狠地倒抽一口涼氣,此時他很清醒地明白,如果不是那個人不想殺他,他早就已經死了。
收起萊特吉爾上的魔力,伊凡默默按著空無一物的領口,娜兒從旁邊靠了過來,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扯住他的大衣。娜兒也被嚇得不輕,小手抖得就像抽筋似的,臉色久久都沒有恢復正常。
伊凡低下頭,不冷不熱地瞪了娜兒一眼。
「對,對不起,伊凡哥哥……娜兒以後再也不敢亂跑了。」娜兒把頭耷拉到胸前,那發顫的童音好像馬上就要變成脆弱的哭泣聲,真是讓人有些於心不忍。伊凡瞪了她好一會兒,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來責備娜兒。
陌生而偏僻的街道,並不是適合久留的地方,何況已經找不到那個人的蹤跡了。伊凡伸手按住娜兒的腦袋。
「回去給我說清楚。」他嘟囔著,推著娜兒往秀琳的住所趕去。
寒冷的秋夜,木蘭街上的魔晶石路燈都已經熄滅,然而那座純白色的小樓裡卻燈火通明。娜兒坐在艾夏的旁邊,兩人並排坐在客廳桌子的一邊,桌子上的熱水正冒著溫暖的白霧,但兩人都沒有動——桌子的另一邊坐著伊凡。
如果不是娜兒一進門就慌張地道歉,伊凡的臉色也很差,讓艾夏瞬間產生一種發生了什麼事的預感,艾夏一定會讓娜兒先回被窩再說。此時,艾夏輕輕摟著娜兒的肩膀,憂心忡忡地端詳著低著頭的娜兒。
「……是這樣的。娜兒想要賺錢……」等到心情平靜了下來,娜兒小聲開口,艾夏立即皺起了眉頭,「娜兒你根本不用——」
伊凡抬起手,示意艾夏不要打斷娜兒,很讓人意外地,艾夏居然立即就住了口。
「那個,因為娜兒想要賺錢,所以就出去了。娜兒看見了一家酒館……好像是酒館,黑乎乎好奇怪的樣子,然後娜兒就看了一會兒,然後那個大哥哥就來了……」
「大哥哥?哪個大哥哥?」
「接著說。」伊凡果斷打斷了艾夏。
「大哥哥來了之後娜兒就跑了,之後娜兒覺得大哥哥也很奇怪,就,就躲到窗戶下面偷聽了……」
關於大哥哥與那個情報商人的談話內容,娜兒受了這麼大的驚嚇以後,已經記不太清楚了。記住的只有他們在談論魔導聯盟,似乎是一個秘密實驗出了什麼問題,魔導聯盟派了人過去,大哥哥好像認識那個人,之後,就提到了艾夏姐姐和伊凡哥哥的名字。
「那個人說,艾夏姐姐和伊凡哥哥是,是,是誰的助手什麼的,好像那個誰也去了……」
聽到這裡的艾夏和伊凡,立即交換了一個無比驚訝的眼神。
「後來,後來……娜兒一不小心被大哥哥發現了,大哥哥抓住了娜兒,大哥哥還掐住娜兒的脖子,娜兒喘不了氣……」娜兒一邊斷斷續續地說著,一邊用顫抖地小手護在喉嚨前面,艾夏唰地站了起來。
「他,他掐你脖子?」艾夏的音調都因為突如其來的恐慌而抬高了。那個所謂的大哥哥難道想殺了娜兒嗎?這,這太可怕了!她剛忙彎下腰,心驚膽戰地盯著娜兒,「娜兒你怎麼樣?沒有受傷吧?」
「那個人說,欺負小孩子不是他的作風。」桌子對面傳來低沉的聲音,伊凡緩緩呼了口氣,指了指自己的領口,「我見過他,我的徽章就是被那個人拿走的。」
艾夏的身體猛烈地搖晃了一下,就好像被一道驚雷正中頭頂。呆愣了兩秒鐘,她飛快地繞過桌子,直接衝到伊凡面前。
「你,你的徽章被那個人拿走了?」
「呃……嗯。我想那個人應該是個魔導士。武器是三把會飛的匕首,可能還有更多吧……他的披風應該也有魔法作用。」伊凡一邊低聲說著,一邊捏緊拳頭,低下頭來躲開艾夏灼灼的目光。連重要的徽章都能在不知不覺中被偷走,艾夏估計會很生氣吧。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艾夏深吸了一口氣,猛地伸出雙手抓住伊凡的肩。
「那……那你沒事吧?那個人有沒有傷害你?」
「呃。」伊凡被嚇了一跳,一時間竟然有些恍惚,艾夏目不轉睛地俯視著他,閃亮的紫色瞳孔裡,好像有些擔心,好像有些後怕,又好像有些後悔……
「真,真是的!我當時要是跟你一起出去該有多好啊!你,你怎麼樣啊?你快說啊!」
「我……沒事。」
雖然這樣承認著,但是伊凡心裡其實很不服氣。「那個人說過他不想欺負小孩子,也就是說……他大概把我也當成小孩子了吧。」
說得更簡單一些就是被看扁了。不過以那個人的實力,就算瞧不起他也沒有什麼不可以。
「呼——」艾夏按住心口,心裡的大石頭總算是放了下來,「你們兩個小孩子!真是讓人操心!算了,沒事就好。那麼,我來整理一下娜兒聽到的那些內容吧。
「娜兒在一家偏僻的酒館聽見一個魔導士和一個情報商人談論魔導聯盟的秘密實驗。先不談是什麼實驗,總之,實驗出現了問題,而聯盟也派人去解決了。被派去的人是——」艾夏以事務xing的口吻講述著,語氣恢復了平靜,她背起手,來來回回在桌子前踱著步子。
「應該是卡洛。」伊凡把她的話接了下來,「昨天下午我們不是看見卡洛去事務所了嗎?之後他可能就去找秀琳姐了,所以秀琳姐才急著出門。」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實驗出現的問題,連卡洛自己都不能解決?」艾夏一驚,用力吸了一口氣,在她的印象裡,卡洛應該是很強的啊。
「那到底是什麼實驗啊?」
「好,好像是,什麼,什麼來著……」娜兒心神不定地扭絞著雙手,似乎在拚命回想著,「唔,我記得他們說……是聯盟不想讓人知道的實驗……」
「不想讓人知道啊……那估計很少有人知道實驗的內容了。」艾夏托起下巴,認真地沉思了片刻,「秀琳姐急著出門,是為了幫助卡洛解決那個實驗的問題……從昨天到現在一直都沒有消息,難,難道,秀琳姐也遇到麻煩了?」
艾夏猛地抬起頭,踱步的雙腳唰地頓住,「怎麼辦?那個實驗的地點我們又不知道……地,地點?」
艾夏轉過臉來,彷彿突然想通了什麼,一臉震驚地看向伊凡,同時,伊凡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那個人是為了調查秀琳姐去哪裡了才……才拿走我的徽章。」伊凡說,手指再度捏緊,艾夏鄭重地點了下頭,「沒錯!只要看到徽章,就會被以為是魔導聯盟的人,如果去車站調查秀琳姐坐了哪一班列車的話……」
「他只要說他是秀琳姐的助手,忘記了秀琳姐交代的地點,就能知道秀琳姐去哪兒了。」伊凡心裡一沉,「那個人是……是非法魔導士吧?」
「嗯。」
艾夏應了一聲便陷入了沉默,她靜靜地站了好一會兒,抬起手來,放在自己的徽章上面。
「伊凡,我們也去車站吧。我,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