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艾夏有著很惹人喜歡的可愛外貌,清脆悅耳的嗓音帶著一點撒嬌的腔調。就算她是魔導士……伊凡也不可能拒絕吧。
「那個,我是魔導聯盟的見習魔導士啦。你叫伊凡對麼?可以給我帶路麼?雖然買了地圖可是還是找不到路……所以,拜託你啦!」
伊凡抬手抓了抓頭髮,望了金夫人一眼,不太情願歎了口氣。他倒不是不想幫助艾夏,只是因為四年前發生的一些事情,對魔導聯盟有些成見,更不想因此惹上麻煩。
只要想起那時候的事情,伊凡就會感覺胸口難過得喘不上氣來。
四年前的那個冬天,來自大海另一邊的魔族湧上了彌賽亞島的海灘。魔族是一種智慧很高的異形生物,擁有魔法能力而且生性凶殘。本來抵禦魔族應該是魔導聯盟與軍隊的職責,但那一次魔族大軍來得太突然了——
聯盟的魔導士沒有來得及趕到,為了保護伊凡,身為魔物獵人的溫蒂攔在了魔族大軍面前,結果,卻再也沒能從戰場回來。而當時的約翰,直到溫蒂的葬禮時才回到彌賽亞島。正是因為這件事,伊凡才對約翰耿耿於懷了四年。
「這沒什麼,反正我也要回家。你……」
「謝謝!」
沒等伊凡把話說完,艾夏就像小兔子似的蹦到了伊凡面前,一瞬間伊凡忘記了自己剛才想問她什麼,他只覺得自己的所有反應都逃不過艾夏的眼睛。他不免有些心慌。
怎麼會碰上這樣的事情?
碰上一個似乎很不尋常的女孩。
所謂的魔導聯盟,那是整個魔導世界的最為重要的組織,包括伊凡在內的很多人都是這樣認為的。儘管成立才剛滿五十年,魔導聯盟卻掌握人類最先進的「新魔法技術」。他們在各地建立了事務所,管理著世界上幾乎全部的魔導士。除此以外,他們還控制魔導結晶以及魔導結晶的原料「魔導原晶」不被濫用。他們維護著世界的秩序,更在與魔族的戰鬥上起著最關鍵的作用。
記得以前,父親在聯盟內部還有著很高的地位,不過那已經是「以前」的事了。
「哎哎,伊凡。」
艾夏似乎一點都不懂得「見外」,剛剛認識就直呼伊凡的名字,「伊凡你可以告訴我麼?約翰·亞菲爾先生是不是很好說話?我知道,這樣貿然拜訪有點不合適啦,哎哎,要不,我還是準備一點見面禮好了……」
彷彿想到了尷尬的事情,艾夏的聲音低了下去。伊凡裝作沒有注意到,轉過身,老老實實地帶路。雖然好奇得很,他不想讓自己老是看著艾夏,那樣會顯得很突兀吧,不過艾夏似乎老是在看著他。
「沒事。」伊凡說。
走了一會兒,拐過最後一個拐角,他抬手指向前方熟悉的門廊,「到了。」
伊凡的家在約書亞小城算是比較富裕的,房屋漆成清新的淡綠色,配著亮白色的瓦,很自然地和周圍淡彩色調的街道融合在一起。在開門之前,伊凡扣了扣門把手,也算是提前給父親打了個招呼。
「喂伊凡啊,我說——」
門很快就開了,約翰應該是一直在等他回來,然而,一見到伊凡身邊跟著的女孩,約翰的臉上頓時現出彷彿被雷劈了的神情。
「她是——」伊凡向旁邊側了一步,介紹的話還沒有說出口,艾夏立即走上前,熱情地伸出右手,「您好!很高興見到您,亞菲爾先生。」
約翰沒有反應。他看見了艾夏領口的徽章。
「她是聯盟的,找你。」伊凡說,語氣也隨之冷淡了下來,「那,我回房間了。」
「呃……噢噢!」約翰這才匆忙理了下他那一頭亂髮,有點難為情地握了一下艾夏的手,「這,請問小姐怎麼稱呼?」
「我叫艾夏,艾夏·特蘭德!」
「好吧,特蘭德小姐,你好……請坐。」
走上台階的時候,伊凡瞥見約翰將艾夏帶到客廳裡,還慌慌張張地去給她倒茶。作為兒子,他卻也沒有什麼幫忙待客的心思。他徑直走進自己的房間,順手帶上房門。
稍微冷靜一下,伊凡的心情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有必要那麼在意嗎?
因為……不管這個艾夏是什麼人,都跟他沒有關係。魔導聯盟的事情,跟他完全沒有關係。
伊凡沒有放下剩餘的零錢和薄荷葉。他靜靜地靠在門上,隱隱約約還能辨認出樓下的客廳裡艾夏和父親說話的聲音。
他不是想偷聽,只是房門的隔音效果不是太好而已,而且艾夏的聲音那麼響亮那麼熱情,也實在沒辦法忽略。
「謝謝您,真的不用這麼客氣的,亞菲爾先生!」
樓下的客廳裡,艾夏坐在式樣簡單的小茶桌旁邊,握緊拳頭,顯得既興奮又緊張,彷彿要宣佈一件極其重大的事情。這讓約翰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沒關係的。請問,特蘭德小姐是聯盟的見習魔導士吧。」他沉靜地問道。
「是的。」艾夏清晰地回答。
「找我有什麼事?」
「嗯,是這樣的。不知道亞菲爾先生可不可以幫我找一個人?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
「找人?」約翰微微一愣。
「嗯是的!」艾夏趕忙接著說,好像生怕約翰會拒絕她似的,「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父親告訴我說,他是一位魔導士,所以我想,亞菲爾先生也許會認識他。亞菲爾先生是魔導師吧!」
魔導師,那是對於高階魔導士的稱呼,身為見習魔導士,也就是初階魔導士的艾夏見了約翰當然會激動。
約翰張了張嘴巴,露出一絲為難的神情。
「這個……請問那位魔導士叫什麼名字?」
「啊。」艾夏猶疑了一下,「名字……唔,其實我父親也不知道。父親只告訴我,在我五歲的時候,那位魔導士曾經救過我一命,我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了。他是一個……大概二十歲的年輕男子,左手上戴著一枚黑色戒指。」艾夏指著自己左手的無名指。
不過,這線索也太籠統了吧。約翰的眉頭皺了一下,目光閃爍著一抹懷疑。
「特蘭德小姐尋找救命恩人應該還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吧,可以告訴我嗎?」
「當然。」艾夏的語氣立刻變得鄭重起來,「實際上……這是我父親臨終前才告訴我的,他讓我,一定要找到那個救我的魔導士!」
這句話一說出口,周圍的氣氛立刻變得凝重起來。約翰微皺起眉頭,認真地打量著眼前這位陌生的魔導士少女。她應該也是十三四歲左右,很年輕,甚至可以說只是個小女孩,可說起父親的遺願時,她的臉上卻閃耀出難以言說的堅決。
「你的母親呢?」約翰輕輕抽了口氣,謹慎地問道。
「我不記得了。」
樓上的房門動了一下,甚至沒有發出聲音。剎那間約翰很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麼。假裝毫不在意,他繼續端詳著艾夏,熱情少女那雙一直充滿光亮的雙眼,這時卻無法抗拒地黯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