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帶眼鏡的人和前台爭吵著,聽到一名服務員叫佟心月老闆,馬上轉臉罵了過來。
佟心月處事不驚,雖然心裡有些緊張,但表面看上去還是很鎮定。
「不好意思,要是責任在我們,我們肯定會賠償的,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到我們店裡消費的?」
眼鏡男手指抬了抬鏡框底部,鼻子扯動著。
「什麼時候?就是昨晚,害老子一晚上拉了八次!」
佟心月雙手扣在一塊兒放在小腹上,禮貌說道,「不知道昨天你都吃了些什麼東西,一天有三頓,你怎麼說是我們店的東西致使你拉肚子,你得有證據。」
平靜的聲音不乏力度,佟心月對自己店裡的食品安全是有信心的,很多時候她除了生意忙時充當服務員,別的時間大多都在廚房守著。
做食品就是做良心,佟心月可能沒別的能力,不過講良心就是佟心月最大的優點。
眼鏡男自然是講不出具體證據,大聲說道,「好啊,要證據是吧,今天我叫了這麼多的執法人員來,他們就是來找證據的,一會兒找出來了,有你們好看的!」
整改是小事兒,要是封店,佟心月將失去經濟來源,自己吃差的住差的不要緊,可家裡還等著錢用。
佟心月看向穿著幾種不同顏色制服的執法人員,說道,「我想評評理,他舉報可以,不過沒證據,你們為什麼來查,有人舉報你們就查一次,我想問問,你們每一天要接到多少舉報,你們還不忙死。查可以,不過得有證據說明是我們店的東西吃壞了肚子,否則我決對不服!」
佟心月的語氣強硬起來,這店就是家裡的救命稻草,絕不會讓這些壞人有機可趁。
楊定觀察著四周的人,發現眼鏡男和其中兩名執法人員「眉來眼去」的,顯然是早有準備,看來這些人一查,鐵定可以查出問題,臨時添加點兒東西進去,電視劇裡這情節太多了。
一面是民,一方是官,百口莫辯。
果然,一名領頭的執法人員橫眉豎眼,「接到舉報查不查是我們的事情,現在我們偏要查,你敢阻礙執法,查完之後就等著巨額罰金吧。」
佟心月臉上有些蒼白,自己手下的服務員誰有膽子阻擋他們呀,他們代表的可是政府,佟心月也注意到了眼鏡男猥瑣的陰笑,沒事兒也會查出事兒來,他們根本就是一夥的。
佟心月沒有辦法,鼓著勇氣說道,「好,好,要是查不出什麼,我就狀告你們濫用職權,影響我正常的生意。」
領頭的執法人員對佟心月的話根本不放心上,告他們的人多了去了,多一個也沒什麼,有上頭領導撐著,有部門的牌子撐著,你能告出什麼名堂。
陰冷一笑,「大傢伙,給我……」
「慢著。」
楊定擠了進去,站在了佟心月的身旁,女人身上淡雅的香水味不濃不膩,令人心曠神怡,楊定自然是敗倒在她的香水味下。
要是佟月良長得像一個沒良心的商人,這事情楊定根本不會理會,不過怎麼看佟心月也不像是那種人,辣妹子火鍋開了這麼多年,沒聽過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領頭的人看向楊定,「你幹嘛的。」
楊定笑了笑,「你說我幹嘛的,你們強行調查,我看不過眼,出來說幾句話而已,這個人的舉報電話很牛啊,短短時間各個部門都到齊了。你是哪個局的?」
領頭的人看出楊定有些氣度不凡,這麼多執法人員站在這裡,他居然還敢出頭。
領頭的人指了指手臂上制度的圖案,「沒看到嗎,我們是工商局的,消費者舉報,我們就要管,幫消費者維權是我們的義務。」
楊定說道,「講得好,要是真的為民辦事兒固然值得表彰,不過打著維權的旗號借題發揮,我看就不太好了,給你們局長打個電話。」
佟心月此時安全感俱增,楊定敢講出這樣的話,顯然不是什麼小角色,口口聲聲讓那人給局長打電話。
領頭的人有些猶豫了,現在是下令調查,還是給局長打電話。
不過他說打就打呀,自己算什麼呀,他又算什麼玩意兒呀,領頭的人有些吃不準,看了看別的局執法人員,他需要別人給出意見。
多年的經驗告訴他,混得再差的窮人,也有幾個富親戚。
衛生執法的人來得不多,但這幾人湊近一看,很快認出了楊定,楊定可是當過衛生局長的。
衛生局的一名中層領導馬上走上前來,「喲,楊縣,您在這裡呀。」
楊定點了點頭,「這裡沒你們的事兒,你們回去吧。」
「好,我們馬上離開。走,我們撤了。」
衛生局的執法人員在半分鐘的時間便開車離開了。
工商局領頭的人有些木愣,衛生局的人可不是傻瓜,人家一句話他們便跑了,這人是個領導!
「請問,您是……」領頭的人恭敬問起來。
楊定大氣的說道,「豐台縣常務副縣長楊定,佟老闆是我朋友,怎麼?你們還要繼續調查嗎?」
「不,不敢不敢,楊縣長您好,大水沖了龍王廟,我們馬上就走。」
各個局的執法人員火速離開了現場,剩下一個眼鏡男傻傻站在這裡。
楊定走了過去,「怎麼,你還不離開嗎,走吧,我安排人送你去醫院檢查檢查。」
眼鏡男咳嗽起來,「不了不了,肚子突然好了很多,沒大礙我看這事情就算了,算了吧。」
戰火硝煙瀰漫的火鍋店,很快煙消雲散,清風雅靜起來。
佟心月此時也知道了楊定的身份,他不是一個生意人,而是豐台縣的領導,怪不得上回邱陽明會主動把一號位讓給楊定。
「楊定……楊縣長,謝謝你,還好有你,要不今天麻煩大了。」佟心月心裡的大石頭沉了下去,總算是雨過天晴了,還好自己剛才沒把楊定攆下車去。
說出這話的時候,佟心月對楊定產生了一種依靠感,有在他身邊,心裡踏實。
佟心月破天荒的請楊定在火鍋店裡吃晚餐,晚上七點,就在一間小雅間內,只有兩個人,場景十分的香艷。
雖然沒有聊起佟心月老家的事兒,不過楊定心裡還是很高興,至少他已經是佟心月的朋友了,而且知道,這個女人還沒有結婚,也沒有男朋友。
準確的說,在豐台縣裡幾乎沒有要好的男性朋友,因為她是炎州萬康縣的人,離鄉背井,隻身一個人出來闖蕩。
談話間,楊定的目光大部分時候都集中在佟心月碩果纍纍的胸部,這種凶器極具殺傷力,楊定的免疫能力低下,他知道,憑現在的兩人的關係,佟心月有什麼事情,他都會幫忙的。
美麗的女人結識多了確實是人生一大樂事,不過從火鍋店出來,楊定心裡還是有些闇然傷神,嚴素裙還在家裡平靜的躺著,一點兒消息也沒有。
作為禮貌,楊定回家洗了個澡,把有火鍋味的衣服換掉,去了嚴素裙家裡。
「你來了。」
嚴崇喜知道,每週楊定都會來,時間不固定,有時週末,有時是平常晚上。
「嗯。爸,醫生怎麼說。」
時間過去這麼久,嚴崇喜已經習慣了楊定的稱呼。
「哎,還能說什麼,可能下一秒就醒來,也可能永……你媽整天都陪著裙裙,眼睛又腫了很多,怎麼勸也沒用。」
嚴崇喜的傷心程度可不低,只是作為男人,他還得撐著這個家,他不能像老婆一樣無助氣傷。
楊定坐了下來,「爸,放心吧,小嚴一定會醒來的,我還等著娶她過門。」
嚴崇喜笑得很勉強,楊定盡心就行,他從沒有強求過什麼。
現在楊定的官兒越當越大,前途也是不可限量,他不應該把青春繼續浪費在女兒身上。
嚴崇喜遞了一隻香煙給楊定,「楊定,其實你和我都心知肚明,裙裙可能會醒,不過時間也許很長,藥物的治療效果非常慢,因為加大藥力便會影響裙裙的身子,別說你現在三十左右,就算你四十歲,裙裙也可能還躺在那裡。」
嚴崇喜向女兒的房間看去,一種憂傷上了眉頭。
嚴崇喜繼續講道,「你有你的生活,你就算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和你媽都不會在乎的,我們已經當你是半個兒子,你和裙裙能不能在一起,真的不重要了。」
嚴崇喜所講,絕對是他現在的真心話。
在前些日子,他也認為女兒會很快醒來,他也認為醒來以後她會和楊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是慢慢的,嚴崇喜面對起現實。
女兒醒來不容易,差之毫釐失之千里,就是這麼醒與不醒的瞬間,也許會過很久很久。
楊定心裡也泛起濃濃的神傷,想到嚴素裙在自己面前活潑的樣子,真有「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時當時已惘然」的情景。
為什麼自己不早一些娶嚴素裙,為什麼自己會和嚴素裙一起去上香,要是只有他一個人去,現在又會是什麼樣。
楊定也不知道是否該繼續等待。
不過在楊定想來,結不結婚已經是次要的,自己這麼多女人,也許這便是一個很好的結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