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闌珊,夜晚的白城燈火通明,繁華得不似人間。霓虹掠過車窗,也掠過席白城那雙如被水洗過般清冽的雙瞳。夜色勾勒出他立挺的面部輪廓,愈發神秘莫測,令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許久,他的目光掃過滿面愁容的蘇可卿,嘴角染上一抹嘲弄。「怎麼?在為心愛的人黯然神傷?」
「難道我連那樣的權利都沒有嗎?」蘇可卿暗惱,指甲嵌入肉裡。「我被迫嫁給你,被迫和最愛的人分離,我很痛苦!」
薄唇發出一聲涼涼的冷嗤,「少說得那麼委屈,我可沒有逼你嫁給我!這是你的選擇,怨不得我。」
「如果不是你用『東昇』威脅我……」
「說到底,你還不是為了公司?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別在我面前擺出一副矢志不渝的怨婦樣,」席白城冷冷地說:「我不喜歡!如果你真的對景泊那麼深情,就不會選擇和我合作。」他一向善於收斂情緒,喜怒不形於色,更不喜歡對一個女人惡言相向。只是今晚他心情不佳,看她很不順眼。
「我沒讓你喜歡!」
席白城譏誚道:「所以你在怪我?」
「難道我不應該怪你嗎?『東昇』是我父親多年的心血,我不忍心看它毀在你手裡。若非如此,我絕不會嫁給你這種惡魔!」
「真是孝女,讓人好感動……」席白城勾勾唇角,「但這種廢話,還是拿去騙景泊和葉茵吧!你以為,我會相信?什麼心血?什麼事業?說穿了,不過是你對權勢的貪戀!」
蘇可卿如同被刺了一下,臉色發白。「你胡說!」
「沒有擁有過權力的人,不會知道它有多大魅力,對女人也不例外!蘇東昇幾年前就將『東昇』交給你管理,整間公司由你做主,這種將一切掌控在手中的感覺很暢快不是嗎?你對權力的迷戀,已經超過了景泊!所以,你不是被我威脅,而是被你對權力的貪婪綁架,只能怪你自己。」
蘇可卿想激烈地否認,可不知為什麼,就是很沒底氣,很心虛,好像被席白城看穿了,這讓她非常慌張。
「別急著否認,迷戀權力並不是壞事。相反,我很欣賞你這一點。只有迷戀權力,才能促使人不斷往上爬,成為世界的強者,最終站在頂端。人有貪念,才會有向上的動力。在這一點上,你是為數不多令我欣賞的女人。」
蘇可卿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相反,感覺受辱了。
她覺得自己在席白城眼中就像個貪慕權力的小丑,卻還拚命以冠冕堂皇的理由作為掩飾,顯得極度虛偽可笑。
從上次『東昇』被威脅,她和蘇東昇聯手做戲騙葉茵,她就很愧疚,只能一直以「東昇」是父親的心血來自我安慰,催眠自己,她不是個將權力至於一切之上的女人。可當席白城直截了當地挑破,她感覺自己像被扒光了外殼,將最醜惡的一面完全暴露出來,她覺得自己很噁心。
她不願再想這個問題,轉而問:「看到小茵痛苦,你真的開心嗎?你明明喜歡她,為什麼要折磨她?你們兩個人都痛苦,再拉上我和景泊陪葬!」
「我做任何事情,都有理由。至於為什麼,你不用管,只用照著我說的去做就行了!」想起幾年前的那件事,席白城的瞳孔如同被寒冰冰封住了,陰沉駭人。他是喜歡她,可不足以原諒她犯下的彌天大罪。哪怕拉她一起下地獄,他也絕不放過她。
他望向窗外繁華的城市,如置身天堂般的奢華,不過是用金錢堆積起來的假象,足以讓任何人沉迷、失足,甘願為之獻上自己的全部。
「你放心,事成之後,你會得到相應的回報。『東昇』的規模,會比現在乘之以十倍。你手中的權力,會越來越大,大到你不敢想像。」
他眼中盤旋著漩渦,有種令人迷醉的魔力,將蘇可卿深深吸引進去。她迷惑了,越來越不懂自己的心。
……
翌日,葉茵上班時一直精神恍惚。席白城讓她泡了杯咖啡,他抿了一口就放下。「我說過,我喝咖啡不加糖。你連這點記性都沒有,怎麼當助理?」
葉茵怔怔地,隔了一會兒,雙眼才漸漸有了焦距,回到現實。「我去再泡一杯!」她走到他面前,伸手去端杯子,卻顯得有些踟躕,嘴唇緊抿,顯然有難言之隱。
「是不是有話要說?」
她輕輕吸了口氣,「是!我想和你談談昨晚的事!」
「昨晚?」席白城聳肩,不以為意。「有什麼可談的?難道你想告訴我,你和景泊在一起了?」
「你胡說什麼!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手指偷偷揪緊,葉茵逼自己開口。「我想請你高抬貴手,放過他們!」
「請?」席白城笑了,似乎覺得有那麼些許不可思議。「這個字從你口中說出來,真是稀奇!你不是一向把自尊心捧得高高的,對我百般不屑?今天怎麼放低姿態求我?」
這個時候,他竟然還對她冷嘲熱諷?葉茵心裡很不舒服,但又不敢貿然頂撞他,怕將情況弄得更加糟糕,唯有忍氣吞聲。「你能不能認真一點聽我說?」
他撒手。「你說!」
「雖然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轉變了態度。但我知道你是為了報復我,才娶了蘇可卿。但她和景泊是無辜的,他們真的很相愛,請你不要為了報復我,破壞他們這段感情。你有什麼衝著我來,放過他們,好嗎?我任你處置!」
「我是個商人,一向不做虧本買賣。你和我談條件,必須有足夠令我心動的砝碼!我想知道,你所謂的『任我處置』指的是什麼,能不能讓我心動!」
「你……你想怎麼樣?」
「如果我讓你以chuang奴的方式任我處置,你怎麼想?」
「chuang奴?」這兩個字嚴重挫傷了葉茵的自尊心,感覺如同被人在臉上甩了一巴掌,怒極反笑。「席白城,你是不是言情小說看多了,腦子不正常,才想出那麼變態的方法?還是你以為現在還是封建社會?女人只是男人的玩物?你要這麼想,滾回你的封建王朝做帝王夢去!」
相對她的激動,他一向淡定。「我從來沒說過女人只是玩物,相反,我很尊重女性……但現在我們在做交易,情況就不同了。我提出這個條件,你可以答應,也可以走,我不強求!」
葉茵想來覺得諷刺,「我們已經上過那麼多次chuang,你對我的身體早該厭倦了,再讓我當chuang奴,有意義嗎?」
「有沒有意義,我說了算,而不是你!我只要你一個答案!」
眼眶一陣陣刺痛,洩露出葉茵心裡的苦澀。但她不願迴避,直直迎上席白城的目光。挺直背脊,逼自己堅強。「你曾經也愛過,你知道失去一個人有多痛苦。景泊和蘇可卿真的很相愛,請你不要拆散他們……」
她只是試圖動之以情,卻不知道一下戳中了席白城的死穴。她不提還好,一提到,席白城就恨不得殺了她。他一時難以控制情緒,用力拍了把桌子,霍地站起來。「閉嘴!你沒資格提她!」
葉茵嚇得一激靈,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如此激動,戰戰兢兢地望著他走向自己,惡毒的話像鋒利的刀子從他口中飆出。「你以為自己的是誰,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拿我和雪兒的感情與景泊相提並論?他們不配!而你,更不配提!」
在他冷漠無情的傷害下,葉茵內心痛苦肆虐。她從未介意過他和雪兒的感情,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她不該再執著。她明白,任何人都無法取代雪兒在他心中的地位,她從不嫉妒。可是此刻,當他因為雪兒羞辱她,她還是傷心了。在他眼中,她根本連雪兒萬分之一都不及,否則不會對他說出這麼殘忍的話。
眼眶,瞬間就紅了,淚水在眼裡打轉。
她眼中的痛苦讓席白城有一刻不忍,他執拗地轉頭不看她。「別在我面前裝可憐,對我沒用!你說了那麼多,其實都是為了景泊,你不想看他難過!葉茵,你可真偉大,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寧願踩著自尊求我放過他的女人!」
「不是這樣的……」
「我不想聽你解釋!你高估了自己在我心中的地位,我不可能為了你,改變我的決定!剛剛不過是個玩笑而已,你的身體,我已經玩厭了,你以為我還稀罕?」
「席白城,我恨你!」葉茵撲上去打他,被他一把推到牆上,他一隻手輕鬆扣住她的手腕,讓她動彈不得。
葉茵像一隻大鳥一樣撲騰掙扎,「放開我……放手……」
席白城傾身吻下她,她激烈地閃躲,「不要……快放開我……」
「怎麼?要為景泊守身如玉嗎?」
「你變態……放手……別碰我……」
席白城粗魯的動作停下,臉在她眼前放大,殘忍得近乎扭曲。他看著驚慌失措的她,涼涼地笑起來。「你以為我要吻你?別自以為是了……像你這種,送上門我都不要!」說罷,一把甩開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