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舒殢殩獍
高速公路。
葉茵很苦逼地被某大少爺一腳踹下車,推車。她嘴裡嘀咕著罵人的話,不情願地走到車尾,紮了個馬步,使勁吃奶的力推車。可是用了半天勁兒,車子都紋絲不動。
這是必然結果!
她是女漢子無疑,但還沒到女壯士的程度,推車對她而言,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不!絕對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一二三——用力——三二一——使勁——
她用繩命在推車,可車裡某位少爺非但不幫忙,還在不斷按喇叭催促。「快點!你是死了嗎?一點力氣都沒有!」
這他喵的絕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葉茵一手撐著腰,一手扶著車,累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說話都喘得厲害,氣若游絲。「我真的盡力了……推不動——」
「你耍來老子呢!別想偷懶,趕緊推!」
「真的推不動……」
打不著火,顧隱蓮也飆了。「老子不管!推不動也得推!推不動,老子今晚就把你一個人扔在這!」
葉茵翻了個白眼,他喵的嚇唬誰呢!推不動車,他今晚不也得留在這?還能長翅膀飛了怎麼地?拽個毛啊!
她喘了一陣,等恢復了些力氣,決定再試一次,卯足勁兒使勁推,一張臉漲得通紅,「啊——」
車子依舊不動。
最後,顧隱蓮實在看不過眼,高貴的身子終於離開了跑車,下來走到葉茵身邊,將她推開。「一點用都沒有,滾一邊去!」
他料定葉茵是在偷懶,但當自己親自嘗試,臉色立即變得有點難看。只是為了證明自己的男性氣勢,他還是再用了把力,結果車子仍舊不動。
葉茵偷偷將他精彩的表情收入眼底,假裝無辜地問。「咦?車子怎麼沒動?」
顧隱蓮怎麼可能聽不出這死女人是在故意埋汰自己,臉色沉得更厲害了。「再想其他辦法!」黑著臉憤憤地坐進車裡,用力甩上車門,一臉的怨念。
葉茵也鑽進車裡,但不是坐在顧隱蓮旁邊,而是選擇了後座。以免他一時發怒,一拳砸在她臉上。那死的太冤枉了!
顧隱蓮掏出手機,發現沒電了,罵了句「我次奧!」爾後瞪向葉茵,「他媽誰讓你坐後面了?」
「唔……我這不是擔心自己太礙眼,不想給大少爺您添堵麼?」
顧隱蓮皮笑肉不笑。「你還真有自覺,知道自己礙眼!」
葉茵訕笑,「可不是嗎?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少嬉皮笑臉,手機給我!」
她摸了摸身上,在他危險的目光中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我沒帶……」
顧隱蓮果然立即就暴怒了。「你他媽為什麼不帶手機?你是腦殘嗎?」
「剛剛急著跟你走,我一時忘記了……」
「老子就知道,跟你在一起沒好事,倒霉!次奧!」
「其實嚴格來說……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我吧?是來找我麻煩……」
虧她還有臉說?顧隱蓮的眉頭緊緊擰成一個「川」字,「你不勾引我舅舅,我他媽能來找你?你當老子吃飽了撐著嗎?」
他的咆哮猶如狂風暴雨,轟炸著葉茵的耳膜,她縮縮脖子。「我都說了……我沒有勾引席白城,是你自己不肯相信我!現在說這個也沒有意義了,還是想想怎麼離開這吧?」
顧隱蓮如困獸一般,只是捶打方向盤,在車裡亂踢,一直爆粗。
葉茵見這樣也不是辦法,只好下車,試圖攔住好心人,將他們載回市區。可是天這麼黑,很少有車注意到他們。即便有,也不敢隨意在路上載人,都選擇無視,還有幾次險些撞上她。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眼見半個小時過去,葉茵仍沒攔到車,顧隱蓮愈發心煩,在車裡衝她嚷嚷。「進來!別攔了!」
葉茵不死心。
「媽的!老子叫你進來,聽到沒有?」
葉茵還是不理他。但過了十分鐘,還是徹底放棄了,默默坐進車裡,疲憊不堪。
高速公路上,夜越來越黑,車越來越少。紅色蓮花停在路邊,只剩下暗淡的車燈在閃動。
車裡氣氛沉悶。
顧隱蓮死死抓住方向盤,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目光如尖銳的刺。身體緊繃,形成一道孤傲的弧線。
葉茵仰頭靠在車座上,也沒有開口。
就這樣沉默了一個小時,顧隱蓮終於忍不住了,回頭皺眉瞅她一眼。「你死了嗎?」
「沒……活著呢……」葉茵喃喃。只不過,跟他在一起,比死還難受。她想了想,問道:「顧隱蓮,你為什麼這麼反對我和席白城結婚?」
他沒說話,唇色褪了幾分。答案,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如果是因為燕都雲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是我多事了。但我可以向你發誓,我的初衷絕對是為你好,不想他再怨恨你,傷害你!另外,我對你沒有任何企圖,也不想嫁入豪門,我只想過平淡的生活!」
顧隱蓮眼中微起波瀾,似乎有些動容,但倔強的嘴唇張啟,還是以不屑的語氣說出傷人的話。「你以為我會相信?」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反正你已經認定我是個居心叵測,一心想嫁入豪門的拜金女!」
他冷嗤,「你本來就是那樣的女人!天底下的女人,都那樣!」
「即使百分之九十九是,也會存在百分之一的例外。顯赫的身份,金錢,優秀的丈夫,哪個女人不渴望?包括我這個大俗人!但是,相比之下,互相尊重以及相愛更加重要。我也想嫁入豪門,但前提是那個男人是我愛的人!我不會為了金錢,斷送自己的幸福,成為豪門的附屬品!」
顧隱蓮諷刺道:「說得好聽,還不是嫁給了我舅舅?你比其他女人更有野心,一選就選中了全白城最有錢有勢的男人!我也很好奇,像你這種女人,究竟是靠什麼手段勾引我舅舅娶你!」
「手段?」葉茵反問:「說到手段,有誰能比得上席白城?任何手段在他眼裡都只是班門弄斧,自取其辱。你真認為,他是用手段能騙到手的男人?」
顧隱蓮自然知道席白城手段有多厲害,所以他很想不通,究竟葉茵哪一點吸引了他。沒錯!她確實有那麼點特別,但怎麼也沒資格嫁給他舅舅這樣厲害的人物。
「你難道在暗示我,他對你的是真愛?」顧隱蓮覺得荒唐,「可笑!」
「當然不是真愛!除了那個人,他根本不會再愛其他女人!」
顧隱蓮一愣,「你知道雪兒姐?」他知道這對他舅舅而言是個禁忌,他從來不願提起,哪怕是對家人。沒想到,會告訴這個外人!
「嗯!我知道她是他前妻,還在墓碑上見過她的照片,很美!」
「他們沒有結婚!」
「什麼?」這下輪到葉茵意外了,「可是墓碑上明明寫的是愛妻……」
「他們確實準備結婚,婚禮都準備好了,但就在去登記的過程中,雪兒姐發生車禍去世了……」
當時他也在場,親眼看到舅舅接電話,聽到雪兒姐的噩耗。他們一起趕到醫院,但雪兒姐已經過世了。即便過去了幾年,他至今想來仍覺得痛心、惋惜,更何況是深愛雪兒姐姐的舅舅。
悲傷的情緒籠罩在顧隱蓮心頭,為了不繼續沉迷於這悲傷之中,他殘忍地諷刺葉茵。「你心裡一定很高興吧?他們沒結成婚,你是舅舅第一個法律上的合法妻子!」他打斷她要說的話,「不過,你別太得意。我說過了,只要有我在,你休想得逞!」
葉茵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的諷刺,也不想多說什麼,只是替他們感到惋惜。
如果雪兒沒有去世該多好,席白城現在也不會變得這麼冷血。而她,也不會深陷困境。三個人的命運,從幾年的那場車禍,就徹底改變了。
那時,葉茵還不知道,那場車禍改變的不只是他們三人的命運,也改變了顧隱蓮姐弟、蘇可卿及景泊的命運……太多太多的糾葛,都是她沒料到的。
或許因為這一番話,她緊繃的身體,逐漸放鬆下來,不再像刺蝟一樣對抗顧隱蓮。
「我和席白城之間的關係很複雜,不是一兩句話能說得清楚……但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我絕不想嫁給他!如果你能幫我勸服他,取消這樁婚事,我會萬分感激你!如果你不相信這是我的本意,你大可以這麼做。」
她誠懇的眼神,將顧隱蓮更多諷刺的話卡在喉嚨,他竟然說不出一個字來。
但他的高傲使得他並沒有給葉茵好臉色,而是彆扭地別過臉,冷言冷語。「放心!不用你說我也會這麼做!我會用盡所有方法,阻止這件事!」
「謝謝!」這句是葉茵的真心話。
之後葉茵覺得很睏,很想睡覺,到後來也真的睡著了。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看到顧隱蓮趴在方向盤上,以為他也睡著了。正準備繼續睡,忽然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手一直捂著胸口,呼吸很重。
難道又犯病了?